第41章 第四十记

冬日的小城，少了些许青绿，多了一丝落寞，站在阳台向下望去，小区绿地里前阵子的积雪还未消融，昭示着今冬的寒冷和岁末的到来。

寒风中，平日里奇装异服，追赶潮流的少男少女已被父母勒令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和长筒袜。成群结队上下学的孩子们步履匆匆，偶有一两个衣着单薄，嘴青脸白，流里流气的社会小青年抖抖索索的往远处走去。老人的身影已很难见到，冬天对大多数老年人来说并不友好。

车行匆匆，人行匆匆，生命匆匆，“逝者如斯夫”。

冬天的寒冷景象似乎已将春天的温暖印象击得粉碎，竟让我瞬间失去了任何有关今春的记忆，失去了任何温暖的回忆，就像我不曾度过，如同远游归来的游子，冬天竟有如此威力！

寒冷的日子里，最能想起的也是曾经的冬天。只记得，小时候的冬天异常寒冷，母亲会给我们早早准备好御冬的棉衣，穿到身上软绵绵，暖烘烘。那时候的棉衣不注重样式，厚棉衣裹到身上圆鼓鼓的像一个个胖老鼠，也带来了行动上的不便利，为此引出了不少笑料。更甚者，偶有刚入学的小学生因为胆怯和笨拙，上课时候便急不敢打报告，直到忍无可忍才颤声向老师请假。经得批准，全力冲刺来到茅厕又因解不开老式的棉裤裤扣拉到裤子，哭哭啼啼回家诉说委屈。母亲又气又笑，带儿处理干净，反复叮嘱以后如何如何。

及至现在，老棉衣早已消声觅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款式精美，轻薄保暖的羽绒服、皮草等等；随着老棉衣离去的还有我们的孩提时光，我们的无邪天真，母亲的柔美容颜，故乡的寒冷冬天。

来到小城将满两年，对我而言，生活里多了嘈杂，多了陌生，多了一个小家，一个我性命相守的家，而曾经的家——故乡，似乎也模糊了许多。那个我缱绻梦回的地方，那个我渐行渐远的地方，那个滋生了乡愁的地方。记得以前读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尚不甚解，而今思来，只觉心间涕泪滂沱。

于我而言，乡愁是灶膛里的烟火，是场院里的苞谷，是火炕上被褥，是母亲从锅里捞起的手擀面，是哥哥从地里摘来的荞麦花，是爸爸打工回来的两手空空。生活就这样带着年轮一圈圈的将我送到了远方，送别了故乡。

离别了故乡，离别了父母，离别了曾经的所有。离别似乎还再继续，生活里的一切都像握在手里的沙。

玻璃上映出的这个年轻人，鬓边华发未生，心间却满是苍凉。

故乡，你还好吗？bye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