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两百四十二 承诺
风一吹，落花如雨，如积雪堆满整座小院。
韩勨抬头看着桃花树，目光缱绻温柔的望进桃花深处，那里似有什么正躲在层层繁花里安眠，他浅浅一笑收回目光看向对面正纠结的人。韩勨无比庆幸自己能早一步认识丹墨璃，通过她得到了珧华千霄里隐藏的能量。又早一步获得了龙血滋养身体，结出神元，拥有属于自己的丹府。这才让他先一步拥有了力量，拥有了能坐在自己的丹府内与东皇太一对谈的资格。
与韩勨的悠闲不同，东皇太一却眉头紧锁。他虽然不喜欢此处，却也并非不信任韩勨，只是担心他受情所惑，以至于杂心过重而会影响后续的计划。
韩勨镇静从容的对上他迟疑不定的目光，片刻后他语气甚为严肃的与东皇太一说道：”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要保她周全。便是你，也不能伤她分毫。”
东皇太一却不赞同他的想法：“如有必要，她的神魂吾必须收回。”
韩勨挑眉，神情少有的居傲，笑道：“你即为世间最后一位应天地而生的上神，又活了这么些年，难道还想不出能保下她的法子来吗？”
“明明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吾为何要如此费力的另寻他法？”
韩勨将手指点在额角，怀念的与他说道：“或许当你了我的记忆后，就不会再如此想了。”
虽然他并不想将自己与阿璃的记忆与别人分享，可一旦合魂他们势必会拥有彼此的记忆。所以只要他的意志不会被抹消，就断然不会让他们生出任何对阿璃不利的想法。
“我拥有你需要的力量，而你……”他身体前倾，近距离的望进东皇太一的眼底，“你有我需要的记忆，我们有各有所需，所以别再浪费时间了。”
东皇太一沉默半晌，将事情反复想了一遍，最终发觉韩勨说得是对的。他们都拥有彼此需要的东西，况且现在还有一片神魂未能寻回，现在谈论其他都言之过早。
关于丹墨璃的事情他也确有几分好奇，许是拥有相同的神魂与气息，自己很难对她生出敌意来，既然韩勨如此坚持，他们应该可以找出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于是，东皇太一点头同意韩勨的办法。
两人相视一笑，三击掌定下约定。
烛九阴寸步不离的守在两人身旁，感觉到他们气息有所波动。烛九阴看向东皇太一，见他的身体渐渐淡为化影，然后化作一道紫金色的流光进入韩勨的眉心。
又过了个半柱香的时间，韩勨缓缓睁开双眼，瞳孔内的神印越发清晰明亮，甚至有道道流光闪过。他眨了眨眼睛，果不其然，发现自己的识海又多出许多记忆来，他知道那是属于东皇太一的记忆。自上古时期至今，他的记忆繁多而复杂，一时间让他的太阳穴涨痛不已
只是此刻他并不急着去消化这些陌生的记忆，看着几步外僵直身子背对自己的人，他十分心疼。起身走到丹墨璃的身后，他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我还在。”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咒语，让怀里僵硬许久的身体瞬间软倒。
韩勨抱着她，轻柔的与她十指相握，安抚着她紧张的心情。
“别的……”
丹墨璃在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后，七上八下的心才平定下来。而当她突然松下了极度紧张的心后，感觉身体疲惫之极。然而还来不及转回头看他一眼，她的意识就陷进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韩勨忍不住叹息，动作小心轻柔的将她放在花丛里，指尖划过她白皙柔嫩的脸庞，从怀里掏出丝帕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拭去，又将鬓角的碎发理好。
烛九阴望着他，不知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会变得如此温柔。
“你们合魂时，他可曾责备你太过温柔了？”
韩勨一愣，想起东皇太一与自己的约定他微微失笑，“如今我们已经合为一体，他即是我，我也是他。”
九幽听此言还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他道：“你们这就合魂了？”
韩勨点头，“我们有彼此需要的东西，所以意见很容易就达成一致了。”
九幽不明所以，反倒是烛九阴看出其中有不妥之处。
“你的识海过于杂乱，若处理不当恐会生出心魔。你且在此重新调息后，再走也不迟。”
韩勨敛目，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变化，发现原先一直在脑中里冲他叫嚣着【得到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且比此前多了几分急促与愤怒。
这声音并未随着他与东皇太一合魂而消失，反而愈发嚣张，他必须要弄明白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代表有含义又是什么。
韩勨依烛九阴的要求盘膝而坐，抱元守心开始入定。只是在入定前，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交待九幽，若是自己对丹墨璃有任何伤害的举动，他必须要保护丹墨璃，就算打伤自己也无所谓。
九幽听他此言甚为担扰，但依然点头应下。
“必要时烛九阴会拦下你，我会带她先离开此处，去招摇山。”
韩勨这才放下心来，静思已心，倾听脑海深处的声音。
属于东皇太一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从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看到了昆仑背后偷袭他的那一掌，看到他游荡人间被四方的魔修与鬼魅围追劫杀的场景。至今他还能回想起当初所受的那些伤带来的痛苦，以及绝望。
纷乱的记忆一刻不停的自他眼前快速闪过，然后他看到一条黑色的巨蟒趁他伤痕累累，行动不便时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入腹中。
那黑蟒的模样十分眼熟，他曾见过。
不是在以前上古时期，而是在眼下，此刻。
属于韩勨的记忆跃然纸上，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丹墨璃的景象。
那年，那日，几天几夜的雨刚停，瘦弱的他穿着陈旧的布衣走在泥泞的小路上。路边有一棵被雷电击倒的柳树，树梢上盘着一条尺余长的小黑蛇。
那是，丹墨璃。
当东皇太一与韩勨的记忆重叠后，上古时期将自己吞进腹中的黑蟒，与今生盘在柳树梢吓唬自己的小黑蛇也重叠到了一起。
韩勨猛然睁开双眼，望着丹墨璃的目光锐利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