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空桑山下

九幽与丹墨璃在在昆仑山巅遥望十万大山而束手无策时，少司命也在空桑山神情讥讽的望着冷雾弥漫的食水。

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托于她掌心，镜内折射出一道光幕，原来通过这面铜镜她能看到万里外的群山环抱，山峦叠嶂。

铜镜深处，有一座巍峨壮观，终年积雪的大山，她的阵法到不了昆仑神山，看不见大山内的情景，可以她依然知晓，九幽与丹墨璃此刻正在昆仑山巅。

他们是为东皇太而来的，她很想知道，他们究竟会用怎样的手段去救那个将要消散的孤魂。

她此刻有些得意的想，虽然自己出不了空桑山，也能左右时局。

可是，只要一想到在天界时，东华帝君的奚落，以及仓昱仙君给她带来的玉清上神的质问，她还是忍不住气恨得将手中的铜镜远远扔进了食水里。

缓缓沉没的铜镜中央，黑暗深处，一个男人正被四根锁链束缚着手脚。他的气息幽弱，魂魄暗淡无光，而散落的黑发遮掩了他的面貌。

薄雾里，走出一个身形高大，长着虎面人身的神兽。衪名唤鸿軨，是空桑山的守山大将，也是少司命最信得过的一位。

鸿軨走入冰冷刺骨的食水，将沉入水中的铜镜捞起，擦干水迹后才双手奉于少司命。动作十分娴熟，仿佛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千回不止。

少司命接过铜镜，毫不意外的看到镜面之上已有此许裂痕，这面铜镜是她唯一从巫族带出来的东西，跟了自己半辈子。掌心轻抚，裂痕转瞬即逝。可她心底明白，消失的不过只是表面的伤痕，其实内里的伤痕永远都在，不仅好了不，还要不断增加。

她就像这面铜镜，不被世人记得，不被天道认可，被命运戏耍，生不得，死不得。

“主人已经忍了这么久，现在只差最后几步就能大功告成了，您必须要沉住气。”鸿軨垂首立于一旁，祂高大壮硕的身形所投下的阴影，将少司命完全笼罩住。也只在此时，少司命才会稍稍显露出她柔弱的一面。

“我恨透了这里，我不想再被困在这座冰冷荒凉的山里了。”

空桑山四面被食水环绕，也终年被食水所散发的冷雾笼罩住，因为过于寒冷这里除了石缝中偶尔长出的几朵雪莲外，几乎寸草不生。她眼里的空桑山已经是一个完全由灰暗与苍白所构成的世界，在这里呆了十万年，她已经快要憋疯了。

其实以前的空桑山并不是这样的，空桑山最初是十二祖巫议事的地方，那时的这里四季如春，清泉甘美，花草茂盛，越鸟成群。神圣不可侵犯，是一座倍受世人敬仰的圣山。后来十二祖巫皆修成神，一个接一个飞升而去，其下的十二个部落族长一番商议生决定化零为整，从此便有了巫族。

巫族的首位大司命是由十二祖巫亲自挑选神脉灵力最纯净的人而任命的，并且赐予了首位大司命一道神谕，拥有这道神谕，便可与十二祖巫产生感应。

因此大司命是整个巫族身份最高贵，权利最大的人，因为他们的神脉灵力最为纯净，唯一有有资格与能力可以与已经飞升为神的十二祖巫沟通的人。

原本大司命职责是守护巫族，但随着人间越来越昌盛，他们的职责也逐渐变成了奉祀天帝神明、与天地沟通，传达世人传达神谕，祈福禳灾。

大司命的另一个职责要在有生之年从巫族内挑选出下一个有资格成为大司命，接管神谕的人，于是便有了专门学习和侍奉神明的少司命。大司命会在某一个特点时间感应到自己命数将尽，她们会安然若素接受命运的安排，将神谕完完整整的传于少司命接管，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每一任大司命世世代代皆如此，直到她成了少司命。

她每天尽心尽力的侍奉大司命，跟随她学习巫术，学习如何与天神明沟通。慢慢她发现原来巫族的人体内也会有元神，神脉灵力越纯净，元神则越明显。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司命可以与神明沟通，只是他们的元神先天不足有缺失，所以并不可能修炼成神。

原本也与所有大司命一样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可直到有一日，她在万众神明里，看了俊伟潇洒的他。一切都从那意外的相遇开始有了改变，她不甘于只做一个大司命，她牺牲整个巫族，也不过只为能离他更近一步。

可是，她失去了所有，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如今空桑山已不复当年的盛景，玉清上神虽同意让她留在空桑山思索清修，却将食水从北海搬来，绕着空桑山流淌。此举等于是变相的将她囚禁在此，不得轻易外出。

她不甘啊！

而远处处宣泄的恨，拼命压抑的悔，都让少司命痛苦不已。她全身颤抖，咬破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控到大喊出来。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要轮到他们痛苦了。

她会安静的看着这些自命清高的上神，是如何在生死之间做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