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造车
“淑士虽紧挨着寿麻国，但地处中部，正好，齐吾叔运盐回火荼国要途经淑士。淑士的那一半也交由齐吾叔一起运送，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吃完中饭，长琴无玄领着木南笙到了仓库。
仓库里面，赤裸着上身的人正在往麻布袋里装白花花的食盐。
玄镜湖蒸出的盐都在这里了。
好家伙，在仓库里白得耀眼，堆成一座小山。
“这么多！”小桃的眼睛瞪得快跳出来。
“傻。”
木南笙瞥了一眼惊呼的小桃，上前捧起晶莹似雪的颗粒，仔细瞧着，成色是无可挑剔的，就是量太小。
这个量，虽然震惊到了从未见过如此多盐的小桃，却远远低于木南笙的预期。
玄镜湖其实不算盐湖，真正的盐湖出产的盐，那是几千年都吃不完。
她见过那个最大的，一望无际的白，只能用震撼两个字形容，据说够地球人吃几千年。
木南笙吃惊的是，仓库里干活的人，居然有几百号，吃饭的时候，木南笙还以为他们就一家四口……
领头的是一位胖大少年，他的穿着打扮与长琴无玄无异，典型的南方贵族绸布衫，但是他的脸又宽又圆，眼睛细成一条缝，脸上堆着的肉，看起来就像一个一个的油团。
见到长琴无玄，胖大少年上前来作揖：“公子。”
长琴无玄略颔首，指给木南笙道：“我姑姑的儿子，风韦，叫他十三就行。”
十三眉目含笑，越发像弥勒佛了，捉了一眼木南笙，过来就是重重一揖：“十三见过公主。”
木南笙连忙还礼，两人都是作揖，忒隆重。
行完礼，他依然好生盯着木南笙，气氛一度有点尴尬，木南笙笑道：“方才怎么没见你来吃饭？”
“哦，没有等你们，要干活，吃得早。”
木南笙想起自己晚起的事，脸上一热。
十三却摇着蒲扇，踱步到瘦骨嶙峋的回老头身边，挤眉道：“这回咱们造出了一座盐山，看王庭那帮人怎么说？”
“瞧你没见识的，这只够臣民吃半年。”回老头估计是听长琴无玄提过要去找更多的盐湖，捋着胡须显摆。
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形成鲜明对比。
“没事，只要我家能分到两袋就行。”十三说着，又不忘朝着木南笙望过来。
那眼神，好像看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
当然，金子在这时还不是货币，应是珠贝。
也难怪他另眼相看，盐能吃，货币不能吃，在这个时代，有钱也未必能换到盐，木南笙发现了盐湖，在他眼里自然就贵比硬流通的货币。
出了仓库，木南笙琢磨着，这么多盐，也不知道怎么运？
她来到这个时代，好像还没见过马车牛车，牛马是驯化了，但是人类似乎还未学会造车。
她来和亲，是骑马加徒步旅行。
如果用马匹驼运，一匹马驼两袋，顶多三袋，这些盐，马队得排出一里地了。
那得多少匹马？得多少人赶马？
若遇到盗匪惊扰，马群不受控制，全跑了？
“无玄，咱们现在所处位置是哪里？还是寿麻国境内吗？”木南笙问。
西边能种油菜花的地方不多，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后世她所到过的那些地方。
“此乃沃之野，回伯取的。回伯说这个地方种什么都容易活，树枝往地上一插就能长成参天巨树。寿麻人不种地，看不上，乃其弃土。”
“沃之野？难道是沃民国？”木南笙在脑海里搜寻。
《山海经》确有记载：有西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沃民之国，沃民是处。沃之野，凤鸟之卵是食，甘露是饮。凡其所欲，其味尽存。爰有甘华、甘祖、白柳、视肉、三骓、璇瑰、瑶碧、白木、琅环、白丹，青丹，多银、铁。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是处，是谓沃之野。
什么凤鸟之卵是食，甘露是饮？完全不对啊，她们吃的就是雉鸡蛋，喝的无非山泉水。
不过雉鸡蛋是真好吃，山泉水真甜。
但是，即便这样，古人也太能夸了吧，什么“凡其所欲，其味尽存”，肉类单调到只有野鸭野猪野兔，蔬菜自不必说，木南笙今天吃到的只有胡菜，也即她窗前那片半驯化的油菜。
这夸张的记载，与现状完全不符，让她如何寻踪觅迹？
长琴说“沃之野”是回伯取的，那就是这是个新大陆，刚发现的？
也真太难为她了。
山海就是个迷，有无限可能，就是不可能被认知。
但是，车是要造的，排出王族那些修炼禁术的超人，至少这个时代对于普通黎民百姓来说，出门全靠走通讯全靠吼，是铁打的事实。
粮米油盐极度匮乏也是事实。
木南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把长琴无玄吓坏了。
阿紫打回的报告说公主在谋划回淑士。
起初他不信，后来有点信，但更多的是担心她。
其实小桃是在闹这件事。
她的理由无非是，和亲公主与敌国质子，落难鸳鸯凑一对，妥妥的苦难无双。
即便长琴无玄有那什么天罡玄火，再厉害，等他折腾回去，那边该上位的已经上位，再折腾就是篡夺或者谋逆，名不正言不顺，这个时代讲究这个。
木南笙都不知道这死丫头想得恁深远，她只想把淑士缺盐的问题彻底解决。
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盐安全运回国内，然后怎么弄到更多的盐。
小桃嚷嚷个没完，木南笙反手一推，就把门合上，自己锁在里间，留她在外屋闹腾。
与小桃隔开，也就断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她需要极度的安静，极度专注。
好在她从小学画就刻苦，比徐悲鸿在巴黎高等美院还刻苦，徐悲鸿画两遍，她画三遍四遍，国博里的东西她临摹了不下五遍，连楼兰出土的那双绸布鞋都没放过，当然也包括那些大家伙，带顶棚的牛车马车。
再加每个中学生物理课都学过的现代机械力学理论，很快，她就把马车的构造图、分解图、机械力学图给画出来。
递到长琴无玄手中，她两眼发黑晕：“我睡会儿，吃饭都不要叫我。”
嘭，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