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仍未走出的过往
司尤双手紧紧抓住左宣腰间两侧的衣服,防止自己掉下去。而左宣还算体贴,知道他没骑过马,没有上来就策马扬鞭,而是慢慢走,让他适应马背晃动。
一路上左宣都特别沉默,司尤从后面可以明显看见她严肃的模样。
到了杞县,左宣先去小院看看梁阿公,问他有没有想带的东西,之后去左梁豆腐铺,确定左栾忙的不可开交后,司尤再‘假模假样’的问他要不要一块去荷城,气的左栾险些举起一板豆腐砸过去。看着他们这么逗趣,左宣的心情好转不少。
左栾知道司尤身上没钱,闹完之后从柜台里拿出一两块碎银给司尤,让他可以自由买些小物件,不必事事都要问过左宣。
司尤原不想要这碎银的,但年关将近,买些小礼物送人是需要的,所以接下了银子,“有机会我再还你吧。”
“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
出了杞县后,左宣看着灰蒙蒙的天,不确定会不会又下雪,所以一路上她都是策马扬鞭。
司尤本是抓着她两侧衣裳,变得不得不紧紧箍住她的腰,生怕被马甩下去。
也因为左宣一路上没有停歇,天还没黑她们就到了客栈。
吃饭时,司尤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心情不好吗?”
“嗯?”
“就是早上叶前辈跟你说的话?”
左宣戳了两下饭,“是有些影响,抱歉影响到你了。”
“我没什么的,只是担心你。”
“没什么可担心的,再过些时间就好了,都说时间可以遗忘一切,不是吗?”
“可是你这是在逃避。”司尤直接戳破她的伪装,“左家沟是你永远要生活的地方,中堂此后也会一直存在,你不可避免的需要和她们打交道,除非,你想要离开杞县。”
左宣猛地看向司尤,“离开杞县?我有这个想法吗?一直以来,我不都是在努力在杞县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跟中堂的人打交道?”司尤忧心她是走不出那一步。
“曾经,我父亲让我学琴,那会我不愿久坐,嫌弹琴枯燥,可真正触及琴弦后就能发现,原来琴音是那样的动听。你如今不愿与中堂的人接触,也许是怕触及过往伤怀,但深入了解了,也有可能释怀过往啊。”
左宣唇角蠕动,想要继续找借口,可看到司尤一脸担忧,便放弃说谎。
“你曾是州府家的公子,不知是哪座城?”
司尤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安城。”
“安城,地理位置距离京城很近,不知道你们对王侯将相认识多少,封号,名字是否都知道?”
左宣也在疑惑司尤的态度,明明她已经把她的真名说出来了,他却只是失落半晌,再无别的表示。
司尤摇摇头,“我们哪儿能知道那么多王侯将相的名字?能知道封号就算好,除非是特别出名的,例如什么第一才女、第一美女、年轻的谁谁之类的。”
“所以,其实王侯的真名你是不知道的?”
司尤怀疑左宣在鄙视自己,板起脸来说道,“怎么,不行?”
“没。”左宣咬咬唇,“我王侯圈子里的,所以那些士兵对于我来说,只是下人,充门面的,若不是曾有一次随军,我根本就不会正眼相待她们,只觉她们与百姓无异。
可是这一次着实是发生了许多连环大事,裁军是其中一环,其深受其害的伤残兵,我会伸出援手已是我最大努力,要我与她们再亲近些,我还是做不到,即便如今一无所有,我心里还是有着阶层观念的,我摆脱不了。”
“阶层观念?王侯一层?”
那得是多大的权势啊?随便就能处死一人。
等等。
王侯,左宣是新皇登基之后过来的,对于东宫之变、将军之死很是敏感,时常关注相关话题,救助伤残兵也是因为她们受裁军影响……
新皇登基前后死的两个京城大人物就是宣威将军和……
“你是……”司尤惊讶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
左宣不去他确认他心中所想,接着说,“所以,对于随从一样的士兵,我是没法生出太多亲近之感的。”
因为左宣的透露,司尤真正猜出了她的身份,一整晚都兴奋不已,什么忧心挂虑通通抛开了。
左宣见他那样无声的笑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去开了一间房。
她是听说过他从小到大一直崇拜着谁的,如今他算是‘追星’成功了,就让他乐一会儿吧。
就像是左宣预料的,司尤的快乐只有一晚,因为他不是恋爱脑,一味的沉迷幸福之中,他会思虑极多。
要启程继续赶路时,司尤拉住左宣,“你曾经是那样被的前呼后拥,多的是美人投怀送抱,如今我……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假如我们……你会好好待我吗?”
左宣没有贸然给予承诺,“还记得我曾经的犹豫吗?对待感情之事,我向来都是慎重以待,所以我没法立刻回应你,可是倘若我回应了,那,你将会是唯一。”
“那你现在算是回应了吗?”司尤期待。
左宣定定的看着他,之后苦笑一下,“抱歉,我行动太慢了,至今仍未完全走出过往。”
司尤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锁紧,那等过往怎么可能说走出就能走出的?“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左宣揉揉他的脑袋,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缰绳,帅气的翻身上马,然后向司尤伸出手,“来。”
相对于昨日的心悸,这次同乘,司尤更多的是胆怯,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后,他害怕了,他怕自己一往无前的爱上她,而她却还在徘徊不定,随时能抽身离开。
左宣知道司尤的心情,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想过要好好回应司尤的感情,可每当那时,她都会想起那个曾深烙心底的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遗忘过去,珍惜眼前,可是要遗忘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那是她年少时一眼万年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