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结局（下）
纪章七年八月，女皇忽染恶疾，缠绵病榻两个多月。收拾收拾准备辞官的太师认为她是心事郁结成疾，反正朝廷运转正常，有她没她都一样，建议她出去散散心。
宰相不明白太师为何有此所建，询问之后，只得到太师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有些事，你不知道就不知道，莫要深究，你只要明白，我没想害女皇就行。”
左家沟里，司尤怀了第二胎，四个月时孕期不适，嚷着要左宣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不然他不吃东西。
左宣没法，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在她又炸了厨房后，祝松心疼了（心疼厨房）。
“姐夫，要不算了，殿下自幼被仆侍服侍着长大，不管她多聪明，没做过的事，再怎么摸索也没法得到结果的。”
司尤摸着肚子想着祝松的话有理，但是他就是想看看左宣有多疼他，这和她能不能做出菜没有关系。
“要不，让厨师去帮帮忙？或者指导一下？”见司尤态度没松动，祝松提议到。
司尤考虑起来，祝松趁热打铁，“你想啊，长姐再炸了厨房，受伤了怎么办？你不得心疼死？”
一击中的，司尤腾的一下站起来冲出去，祝松急忙扶住他。
到了厨房左宣端了碗面出来，看见司尤过来了，忙过去，“怎么过来了？再等等我就端过去了。看，怎么样，还能下口吗？”
“煮面？”
“哎。”左宣笑了，样子憨憨的，“菜我实在是炒不来，煮白粥又太过简单没诚意，就煮面了这里边起码占个火候技术。”
司尤噗呲一笑，“什么火候技术，真能给自己戴高帽。”
傍晚，邬氏姐妹带着四岁的左思回来了，顺便还带了个消息过来。
司尤已经有数年没见过这两姐妹的严肃神情，很懂事的带着儿子回院子。
“太师传信，女皇来了。”邬宁的态度是要不要半路阻拦，又或者是抹除存在痕迹，避而不见。
左宣神色不变，沉思半晌，“荷城那边也都知道这件事？”
这五年来，辞官的官员全都定居到荷城，时不时地整个主题邀请左宣过去，俨然一个小朝廷的规模。
若是女皇知道了这个小朝廷的存在，只怕后半生是不得安稳了。
“知道。”
嗷，左宣头疼了，她又得想办法收拾烂摊子，抚平女皇的恐慌了。
“你们就不能收敛点？好歹你们还把我当主子，怎么总是让我为你们伤脑筋呢？”
女皇要来，左宣不慌，只是嫌烦，邬宁想要搞事的紧绷心绪放松了，“谁让您是主子呢？”
左宣睨了她一眼，“说得我很荣幸一样，我拒绝过的好吧！”
荷城的自己人，左宣是遣散不了了，况且她没想过要干涉她们定居何处。
左家沟经过改造，左宣住的很舒适，也不想抹除痕迹躲别处去。
既想保持现状，又要抚平女皇的恐慌，左宣想了又想，觉得只有坦诚布公了。
——
女皇是微服私访，落脚左家庄，再由左家主和左雅陪同护送到左家沟。
左宣要坦诚布公，她的手下不得不做好万一准备，聚集一切力量保护左家沟。
到了左家，那压迫的气场更甚。
“这么一股势力保护着，难道真的是她，太师没有骗我？”女皇颇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样子。
“陛下请。”
一路上都有人守着，监视着，就怕女皇有什么动作，到了左家门口，大门敞开，门外除了全副武装的侍卫，没有人候着。
女皇看了眼左家主，进去后，保护她的侍卫却被拦下了，包括左家庄的人。
两边侍卫拔剑对峙，女皇忽的被气笑了，她的皇威再次被践踏了。
“什么意思？”
“陛下要拜访主子，我等不敢拦，但是，她们能威胁主子安全，就不能进去了。”
女皇恼怒，要训斥时，邬安过来了，她也是一身武装，“陛下过来，目的是与我们主子见面，不是来帮我们训练侍卫，莫要做多余的事。”
左宣在庭院的亭子备着热茶候着，而院子四周及墙上都是碎星暗部的人。
左宣是借身重生，样子与从前完全不同，女皇是一脸疑惑的被引到左宣对面位子坐下。
“你真是……”若不是她们的重点保护，女皇真没想过她会是……
“皇姐，数年不见，别来无恙。”
一开口，那熟悉感扑面而来，女皇不信也得信。
“既然你没死，她们也还愿意追随你，你为何不还朝？”
“皇姐，没想到你视我为敌，却还是不了解我，皇位从来不是我的执念。”
“那你还……”女皇想说五年前的京都事变，但很快想起结果不是左宣要作乱，把话语咽了下去，转而说别的，“你为什么还要允许你那忠诚的旧部汇集荷城，难道不是要伺机而动？”
左宣一笑，“呵，伺机而动？若想，不必等待机会，我自可以创造机会，皇姐实在多虑。我以为我蜗居于此，你能明白的，不想，还是我高估你了。”
“高估我？呵，若自小被封为太女的人是我，那些老臣拥护的自然也是我，当我比你有势力时，被高估的那个只会是你。”
女皇话语又再怨天尤人，不想自身问题，左宣揉揉太阳穴，“事实与你的想法截然相反，你又何必执着的活在那些假如上？你睁开眼睛看看现状行吗？你觉得人人都想害你，却没根据事实分析过，我真的有做出过伤害你分毫的事吗？”
左宣一直有能力有机会还朝，哪怕是现在，机会都仍然微妙存在着，可她不曾有动作。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明白她无意还朝，居于顶位的女皇更应该能看清楚，若是忌惮，无法攻破，派人监视着就是了。
“还记得我离开东宫前，与你说的话吗？”
当时，左星没想过她登基会遇见什么暴动，但左轩预见了自己让位后会有多少人不服左星。
所以，左轩跟她约法三章，
让她以她在意了半生的皇族之名发誓，不得毁约。
因此，百官罢朝后，她忍着没有举起屠刀让京城血流成河。
就是因为她的一分忍和官员的九分强悍实力，君臣不合又不乱朝纲的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点。
“你想说什么？”女皇当然记得。
“你的目标是皇位，是万人之上无人之巅，这个目标你已然达到，只要不再生事，根本不必担心我会回去抢。毕竟，如果我真的在意那个位置，你便永无机会，不是吗？”
她的优越感永远是那么强，女皇心底冒气，不过风波经历多了，她早学会了忍耐。
“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我何时达到了？”
左星一笑，“你指的民心？那就与我无关了，我不是神，无法把民心扭转向你。”
……
——
两姐妹久别重逢，正剑拔弩张的谈着话，左思闯进院子，后面跟着保护他却拦不住他的侍卫。
左思眼睛四处扫射，锁定自家娘亲身影，拔腿就跑过去。
随着左思一声脆生生的“娘亲”，左宣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她接住扑过来的小人，“怎么过来了？不是早就说好，娘亲今天有正事，你跟着爹爹吗？”
“孩儿记得，可是爹爹不舒服，大夫的药没用，孩儿不想爹爹不舒服，想娘亲去看看爹爹，很快就好的。”左思对着手指，边说话边偷看她，生怕她生气了。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左宣怜惜不已，“好，娘亲和小思去看看爹爹。”
左宣一脸正色的看向女皇，“我们说了那么久，茶水都凉了，我让人重新切壶茶来，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处理下家事。”
然后，左宣就抱着左思走了，边走还边温柔的问他今天玩了什么有趣的。
左宣展现的样子是幸福的，女皇看着她们母子的背影，陷入往事记忆中。
曾经，她也幸福快乐过的，母皇疼她，父妃宠她，父后不曾苛责她，嫡妹视她这个庶姐为亲姐，弟弟也乖巧……
就因为她的不甘心……
罢了事到如今，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回吧！
——
女皇銮驾回朝时，左宣没去送，太傅太保也没去送行。
三人立于小悬崖前，沉默看着远方，不知所想，有些暗沉的天色并不能让她们心情明媚。
忽然点点雪花落了下来，左宣回过神，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着雪花浸润开的凉意，她想起什么，忽然笑了笑，“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其实也还算是个好天气吧！”
二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感慨，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感同身受。
“当然，瑞雪兆丰年，当然是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