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五
章五 寐自悟,先师谶,暗云浮,惊雷蛰,恰若神州没(4)
周处至中京,领了建威将军对官印,得知石崇及其所助辎重已至大兴,便欲回回汴河码头,直奔大兴而去。近码头,周处却见伏波将军孙秀【为孙吴宗室之后。】、中书令陈准,早已在此等候,遂停车驻足,揖手道:“彦才【孙秀的字】、凖平【陈准的字】,你们怎么来了?”陈准早已老泪纵横:“子隐,你我两家世代通好【陈准为颍川(今安徽怀远地区)陈氏嫡系子弟】,你又是阳羡周氏此辈中翘楚,明知此地,泰然而赴之,吾敬而惜汝。”孙秀接道:“卿有老母在家,何不请辞?”“两位哥哥别激动,咱去那边相熟的酒肆详谈,又不是生离死别。”随手招来一亲兵令其去汴梁码头,示意大军辎重先行出发,自己会乘轻舟追上。
三人来到石大少名下的酒肆,坐定后,孙秀冷不丁地一折扇向周处呼下:“还不是生离死别。夏侯骏和梁王皆为贵戚,且无将帅之才。进不求多,退不畏咎。你呢,江东‘前朝’豪门。这次征召,就你应了,嫌自己命太长了?”周处赶紧堆笑道:“彦才兄,多虑了。”“还多虑,”又是一折扇挥下:“我曾谏上,以积弩将军孟观岭一万精兵为汝先锋,不许。这不明摆着以西北之乱,削我江东世家豪门么!”周处一愣,心叹还是江东世家心齐啊。“哥哥们确实多虑了,子隐虽只募得七千江东子弟,补给确实依仗石家那崇六儿,且范阳祖氏之嗣子也有助力,且领范阳乡勇者更是扶风耿氏之嗣子。两位哥哥听此还有担忧否?”“崇六儿,那个金谷园之主?”“那个司隶二州的祖秀才?”“他们皆出于同一人门下!”周处颇为自得:“小弟在广陵与那异人夜谈一宿,真乃神人也。也就他授予一计,可破刺激局。”“何计……?”
石崇一行到了大兴城东的马场,招呼马场仆役们卸货,并令石安去招揽工匠。突然远处传来一句暴喝:“石季伦!”只见祖逖如同箱车一般“咚咚咚”地向石崇冲来,一把揪住石崇的衣襟。祖逖那牛大劲,差点没把石崇给拎起来,随即便是一阵吐沫横飞:“谁让你把我那五百乡勇带到这死地来的?”“师傅,”石崇面无表情的说道:“师傅在信中嘱咐道,上过战场的兵才是真正的兵,能活下来的兵才是好兵,有了一茬好兵才会有下一茬好兵!”祖逖听毕不禁跪地捂脸,哽咽道:“那都是我的乡亲,他们的父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耿昕、桓飞也来了。”“他们都来了,师傅这是干嘛,这不是去送死么?不对,师傅定有应对之法!”“知道就好。”
梁山下,秃发树机能大帐内,各样鲜卑、羌、匈奴、氐大小头目齐聚,烤肉饮酒,好不快活,婢女们还时不时地端上煮好的奶茶。树机能看着这帮如同饕餮的各族头人,心中不免鄙夷,自己可是从爷爷口中得知,那前汉军队如何坚强自律,战前从不吃饱,战后仍有人熬饥夜宿。这时一牙将快步进账,对其耳语数句。随即树机能招呼自己的堂弟秃发务丸出了大帐。“大陈援军已至。”树机能长吁了口气,咬乐扣插在匕首上的羊肉。“谁?务丸满不在乎地痛饮一口:“护羌校尉被我们阵斩四个,连凉州刺史都战死一个。她大陈还有什么后手,来一个斩一个。你看那宗室王爷还不是被吓得躲在大兴城里不敢应战。”“我们当初举旗为了什么?”“苛捐杂税,又逢连年大旱,活不下去了。”务丸倒是实诚。“连年大旱,又摊上这样的长官,怨不得咱们,可这回来的是周处。”“那个七信断发,耍得曹休团团转的周鲂之子【详情见《三国志·周鲂传》】?”“唉,据传这周处颇有其乃父之风。”“那该如何是好?”“周府君昔临新平,文武兼备。若其专断而来,不可当也。如受制于人,必成擒耳。听闻梁王彤与府君有旧怨。”说罢树机能诡异一笑,而其弟则会心附和。
翌日辰时,周处遣耿昕以十二万石粮食为筹码欲罢兵。秃发树机能大骂:“关西各族近二十万户,十二万石,够么?你们给不了的,我们去抢!”耿昕似有些高兴地回到周处帐中,抱拳而揖:“将军,果如您所料。不战怕是不行。”随即激昂道:“不才愿为前锋!”“善!”
中军大帐,递夫报道:“建威将军已于辰时递出战术,约定巳时正对决。”“传令,埋锅造饭。饭后,中军不动,厚军列建威将军之后,左右两军分列其后侧,不得有误。”夏侯骏一愣,待递夫回头传令后,颇为不解地向司马彤问道:“梁王,这番安排意欲如何?”司马彤淡然一笑,只是拍拍夏侯骏的肩膀:“功劳只归你我,知否?”夏侯骏身为前朝宗室,缺的就是军功,听此言,不禁大喜:“单凭梁王调遣!”司马彤随即又招各军裨将以上进账商议具体指挥事宜。
巳时,双方对垒于六陌。周处远眺对方乱哄哄的阵列,在看看自己麾下齐整精壮的兵将,不屑唾道:“一群乌合之众。列阵!”话毕,耿昕麾下五百扶风子弟,迅速列成“却月”之型,那精挑细选的三百骑则分作两队,执矛备弩,有心的给自己的战马喂上一把黄豆,以期必来之战中自己胯下爱骑能给予更多马力。一辆辆箱车从后军推出,横摆车身,把呈“却月”之型的长矛兵包了个严实,随后弩兵们纷纷上车,一车七人,而之间的缝隙,则有执盾兵士补上。
“务丸,准备如何?”“不见二郎们正在擦拭战刀,修整弓具,就等梁王一声令下。”“汝为先锋,直冲周处大营,如有怯战者,斩之!”“喏!”
“来了,”周处盯着远方漫天飞舞的黄尘,喝到:“传令,弓弩上弦,枪盾插地。”
听着远方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初上战场的桓飞,双手执盾,盾插地,身体却不自主的颤抖。而耿昕也好不到哪去,双手握矛,矛尾插在早就挖好的浅坑之内,以弓步立在桓飞之后,就等着桓飞以巨盾抵住对方第一波攻势,自己上去一矛了结倒地的对方落地的骑士。可耿昕身边眉清目秀的亲兵,似神经大条,只着薄甲,不知从哪寻来一长柄大斧,身纤器巨,怎么看怎么别扭。
“三百、两百八、两百六,”周处在心中默算着诸胡骑军距离己方阵列的步数。“黄肩弩【宋以前最强的单人弩,力为十石。】,出列!”二十余黄肩弩兵迅速列于阵前,分为前中后三列,。“二百四、二百,射!”位于前列的弩兵一阵齐射,退至后列,张弦上失,而中列顶上,又是一阵齐射,随即后列上前,齐射如故。经此一番轮射后,诸胡联军汹涌而来的阵势中顿时缺了一小口,而倒下的人马又带倒了与其同列的后继兵骑。一时间战马嘶鸣声不绝,诸胡联军不免起了些许混乱,但毕竟是十万大军,这点混乱阻碍不了大军前行。
“弓弩漫射,黄肩弩撤后待命!”黄肩弩虽威力巨大,但非膂力过人者不可开,且颇费体力。三次轮射后,那些黄肩弩兵们已呈体力不支之像,稍弱者甚至握弩之手都有些颤抖。“大弓弩!”周处接着下令,随即十余俩弩车推出,三人蹬弦、一人上矢击射,只不过咱石大少财大气粗,本该射出的木杆铁尖,变成了被锯成两截的铁槊。“放!”顿时一阵木槌敲击机关的闷声传来,通体黝黑的铁槊飞出。飞槊所过之处,人马俱穿,盘随着漫天的箭矢,诸胡联军大乱。但胡兵们悍不畏死,中箭者折断箭杆,并用马刀猛扎战马臀部,嚎叫着向前冲去,转瞬间已不足周处百步。“长矛、盾准备!耿家的小子,看你的了!”耿昕听罢,紧了紧握枪的双手,大喝道:“喏!”
片刻后,一阵肉铁相交之声,诸胡骑兵一头撞在了“却月”阵上。箱车内的弩兵们早已弃弩不用,拎起脚边的长矛,不管对面是人是马,通过射击口就是一顿猛戳。而箱车后的兵将们则双脚蹬地依车,死死抵住,不让其在战马冲击下有较大位移。
“姓耿的,你他娘的矛呢!”恒飞此时双手执盾,脸色涨得通红,右眼却是一片青肿,看来是躲避不及挨了一马蹄。“来了!”耿昕迅速拎起脚边的长矛,这不到半刻的功夫,矛已经断了三根了。耿昕一个跳步,单手执矛,直向盾前因撞盾而几乎站立的战马刺去,完全不顾自己连裹手麻布都已染成血红的双手。战马轰然倒地,骑士落地后,抽出随身所佩战刀,嗷嗷地向耿昕扑来。耿昕大惊,看看自己手中只剩半截的矛杆,心中暗骂,举旗矛杆架住对方劈来的战刀,随即双方角力起来,胡族骑士接连一阵乱劈,都被耿昕接下。突有一抹艳亮的红色从耿昕身后飘来,耿昕顿觉手中一轻,再定眼看去,对方只剩一无头尸身。而那素手红衣,斧尖垂地,铁盔薄甲,却是长发笼纱,艳颜红唇,胡血染颊。“看什么看,杀敌要紧,这波顶过了还有下波。”
耿昕一愣,赶紧眺看战局,诸胡联军果有退却之意。前队兵骑虽仍在奋力厮杀,而后队却在有序撤退,心中不禁暗喜:“果如独翁所料,诸胡人心不齐啊。”随即喝到道:“骑队自两侧掩杀。递夫,请建威将军速遣精锐矛卒以替吾幢疲惫。箱车摆正,逐步推进。”
这一仗,杀得是天昏地暗。耿昕手中长矛断了不知多少,双掌鲜血淋漓。桓飞则是盾碎了又碎,且自己双耳被那铁肉相撞之声震得出血。“却月”阵中的矛卒换了一茬又一茬。战至酉时,诸胡联军终架不住损耗,缓缓退兵而去。
是夜,梁王彤在中军帐中大宴麾下将领,战时顶在前锋的耿、桓二人自是为在邀之列。酒过三巡之后,各人便吹嘘自己的功劳起来。这个说自己手刃胡兵三十余人,那个道自己缴获牲畜近万。周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找了一借口,连带耿、桓二位就回了自己的军帐。可这军帐前却有一矮壮胖子在自斟自饮,见三人前来先是一揖到地:“渤海石崇,见过建威将军。”耿、桓二人自是无甚感觉,周处倒是颇为激动:“季伦老弟,好大手笔,不才虚长,枉做哥哥了。”听得此番言语,石崇倒是颇为惊讶:“谬赞,仅凭将军募五千子弟来这死地,便可成一美谈。”“帐中详谈,请!”
四人入帐坐定,石崇先道:“明日我先去诸胡大帐。”“你?”桓飞差点跳起来:“就你那身板,做军粮么?”耿昕却一手按住欲爆发的桓飞,而周处只是淡淡地看着石崇。“师傅有言,河西诸胡之乱不过芥藓,所图不过粮秣而已。鹏举,你能弄来粮食么?”桓飞一阵吃瘪。“周府君,吾师曾言,江东血气,周府半之,不知您可否当得此言?”周处笑而不答。石崇猛敲自己的脑门:“敢以五千抗十万之众,岂是畏怯之人。将军大量,原谅则个。”石崇自觉自己失言,赶紧作揖道歉。“但,师傅却望府君做几件事……”
次日,秃发树机能在大帐中生着闷气,昨日以两万精骑突那江南子的队阵,死伤无数,连自己的堂弟秃发务丸都被长矛戳了个透明窟窿。“凉王,大陈使者求见!”“这时候来干什么,他们是大胜,来此羞辱么?”“来者似颇有善意,且身后带了近半百的大车,全是粮秣。”“啊?速请。”
“渤海石崇见过鲜卑之主,”石崇单膝跪在树机能前:“以粮秣三万石为议谈之凭。”树机能一阵郁闷,自己深知这仗实在是不能再打下去了,虽四处劫掠,但终是杯水车薪,近十万大军,四十万的各族流民,这个冬天如何度过,搂着羊羔取暖,然后看着它们的父母死去么?“都是大陈子民,何必相煎?”“活不下去了!”“前时庸臣在位,言路不畅,今梁王愿整饬政弊,托吾问大单于,可愿罢战?”
中京,当得知梁王彤大破诸胡联军后,一片欢腾。皇后贾氏颇为自得,擢选梁王平叛可是出自其手笔,遂大宴群臣,圣上都极为罕见地下位敬酒。虽说话仍然不利索,但满脸欣然之意却是掩饰不住。是夜,群臣均大醉,吹捧之语不绝于耳,而中书令陈准却做了一曲颇为不适景之词,好事者抄录,流传于市井:
春时旭日花自开,
夏日鸣蝉群悲泣。
秋尽江南孤城悲,
冬来青衫哀叶落。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无情月长圆。
人生长恨水长东,
千古风流尽惆怅。
【自作】
大陈元熙元年十月,耿昕、红衣连带着经补充后五百经历过那场从旦至夜厮杀的精卒,一路风沙地来到姑臧,拜见新任护羌校尉张(轨)士彦【张轨,两晋名将,说其是民族英雄都不为过。前凉的缔造者,死死卡住河西地区,不让异族流民过大散关,且一直奉晋为宗国,东晋初期要是没前凉的赋税,会更加艰难。】后,便被予了一大陈驻鄯善【今新疆吐鲁番地区。】使的职位。没辙,衣衫未净的耿大少带着三十六侍卫连同那个面目清秀得过分的亲兵,踏上了自己光辉灿烂五十余年的征途。
广陵,蜀岗西峰,大胜而归的桓飞、石崇一起来到独翁的破屋,绿衣自是跟着,而咱祖大少则去了范阳祖地,说是要再募些族人。当日,恰好李庭才、韩泼五、祖约、哑儿都在,时隔数月重逢,众人自是万分欣喜,一旁的小白犬更是一蹦一跳地撒娇要抱。“回来了啊,”独翁端着一缺了口的破碗从破屋中走出:“吾所授之阵,可有奇效?”“箱车为墙,盾卒补缺,大弩破敌,阵斩诸胡近万,大胜!”桓飞低头作揖,却掩饰不住自得之情。“若予汝两千精卒,后有大河所依,可否破之十数倍于汝之敌?”桓飞思量一番,定睛道:“若水军可依,定破之!”【详情见《宋书》,宋武帝刘裕伐南燕,欲借道北魏,北魏不许,在黄河边欲以三万精骑攻宋军,刘裕以两千步卒摆“却月”阵大破之。】独翁颇为玩味地一笑,冲着石崇说道“这就是我们下面要做得事。”“造船、练水军?”“赚钱,没钱造什么船,练什么兵?取《山川地舆图》来!”
数日之后,广陵城的寻常百姓们,突然发现各大早茶铺子虽吃食价格没涨,可随带附送的茶水却是越来越寡淡了。掌柜的也没辙,只是解释道广陵城市面上能见到的茶叶全被石大少扫空了,并宽慰诸多街坊领居,石大少第一次南下,没做甚准备,故扫货急切了些。稍等数日,下次货物集散之时,便会回归原样。
今日,扬州广陵东关码头格外热闹。石大少的“三十六姬”从一艘装点过分的画舫中走出,那几乎同胚的容貌、雍容的身姿、漫天飞舞的花瓣惊得码头边看热闹的闲汉们差点掉了下巴,却是无人在意那走在最后的神情颓唐的青衣华发男子,倒有不知谁家小娘子见过那惊鸿一瞥的绝世容颜后捂心坐地。
玉林山庄内,石大少近日忙得是几近虚脱,此刻正已倚在绿衣身上小寐。突有下仆来报,说是一自称“潘安仁”的华发男子求见。石崇来到小楼前厅,一阵莺莺燕燕地“万福”、“东家”气得绿衣揪着石崇就是一阵猛捶,石崇自知绿衣这是在故作姿态,也就哈哈笑过。“季伦,我闯祸了,是惊天大祸!”冷不丁的,嘶哑的话声传来,石崇这才发现走在最后的潘岳,胡子拉碴、满颜颓唐之色,且拎着一酒壶,这潘安仁可是不好酒的啊。石崇挥挥手,示意众姬退下:“何事,如此颓唐?”潘岳凄然一笑:“废太子之诏是我写的。”“什么,你这是在找死。绿衣,备车,去蜀岗西峰。”
西峰之上,独翁正翘着二郎腿,一口淡酒、一口丝瓜藤,好不快活,正思量着是否跑趟前世的南美把那真正的烟草给引来。“独翁,救命!”石崇那大嗓门远远传来,惊得独翁浑身乱颤,手中的丝瓜藤都掉落在地。当气喘吁吁的石崇和潘岳站立在自己身前时,独翁顿时气 不打一处来,“天又没塌,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当今后宫之主欲废太子,且已拟好诏书,就是这混球写的,”石崇一指潘岳,气呼呼的说道:“怒其不争,但好歹是自幼的玩伴,望求师傅一计,救得此贪图官爵却又自陷囹囫之人!”独翁似乎早知如此,淡淡一笑:“有什么计,跑就是了,越过神女第三峰【即珠穆朗玛峰】,去那山南青葱大地即可【这里指现今尼泊尔。】”,畅饮一口酒:“季伦啊,这怎么回事,你问清了么,就急着过来求救。”潘岳看着石崇一副欲说还就得脸色,便欲自呈清白,独翁却是摇摇手,痛饮一口烈酒:“算了,我来替你说吧,你脑袋真大!”
“潘安仁,你虽非我弟子,但和我徒为莫逆之交,今日予你一计可保你全家。速去琅琊,求得王氏或者琅琊王叡庇护,以你艳容或可成王亲。”“可我发妻才逝不过半岁,续妻有不齿之议。”“这时还管什么众议,你应该还替皇后拟了一诏书吧,囚太子于金墉城,是否?”【《晋书》记载潘岳的死因是为其年轻时得罪了孙秀,而孙秀得势后污其谋反,诛三族。而在别史中,潘岳是因为伪拟太子司马遹书信,信中内容大概是“老爹你死不死,不死我帮你死,还有你那个媳妇太讨厌了,你死的时候最好连带她一起死。”】潘岳一愣:“您怎么知道?”“石崇不在,和贾谧最为亲近者只有你潘安仁。贾若要夺权,能放过那个不是自己所出的所谓太子么?”“那该如何是好?”“或去真腊,或去蜀中。”“让他做我跟班吧,反正我也向南。”“记得划破脸,艳丽容颜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