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封纹锁
天渐明，烈阳当空，蛮族族界之中本应是一片朝气蓬勃之景，可是在今天却显得特别的阴沉。
只见族界的边缘靠近外土的地方，有一排排高架的木堆，那一个个木堆的上面都放上了一具蛮族战士的逝体。
他们都是在土炎龙入侵时逝去的战士。
木堆远处站着一排排蛮族的男人，他们端身，一言不发，神色肃穆的望向前方。
他们看着远处木堆之上逝去的人，眼中没有一丝的悲伤，有的反而是敬重，他们以保护族土的逝去为荣。
时以渐逝等到烈阳飞至最高处时。他们以右手为锤，用前胸为鼓，一下下的敲打起来，声色轻脆闷沉带着轰响，众人声势汇聚，其声之响如同晴空炸雷响侧一方。
蛮大身为族界统领，站在最前处，他听着耳旁越来越响的声，抬手抓起了身旁的一把石弓，石弓巨大弦上悬挂利箭。
伴随鼓声越来越大。只见他一步夸出，硕大的石弓顿时便在他手臂的恐怖力量下，带着一声声咔咔咔咔之音仿若要崩溃了一般，一下子便被拉出了满月之状。
而他后面的几个健壮的族人也是做着同一模样。
他们做完动作便稳如石雕，像是在等待一个讯号般。
这时族老缓缓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对着那些高高堆起的木堆放声高喊起来。
“引我族英魂，佑我蛮族安土”
待他话音刚落，蛮大众人便抬起手中石弓利箭直直对天放去。
“咻咻………”
只听一声声破空之音至空中响起，一根根利箭飞向高空，然后笔直的落下，如同是从天际之中陨下的流星，速度之快让人乍舌。那箭头也因此泛出一点红光，那红点随着离木堆越近便越大，直到蔓布整个箭头，带起了火光，稳稳的扎在了木堆之上。
“轰…………”
火箭刚刚落上去，木堆便爆发出了极为隆盛耀眼的火光。
随着火焰越来越大，蛮族的众人也是渐渐的安静下来，就连那木堆炸裂的轻微脆响声也是在白日中的荒地中尤其显耳。
那群汉子看着渐渐被火焰吞噬了的逝者。用手再次敲打起了胸膛，这一次的声音也变的更加的响，更加的清澈，当中更是充满了战意。
他们哼唱了起来，那是族中的战歌。他们一个个一声声，如同百流汇川，声势浩大无比。
蛮天背着熟睡的小石头站在远处，他静静的靠在女子身边，小小的脸上竟是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就连那呼吸之声也是低迷无比，那里还有原来那般活泼之样。
透过兽衣看去，他身上双龙相争的场面是越演越烈，就连他手中铭文出现形成的根根血链也再难将它们分开，随着它们相争的时间，蛮天体内的生机也是渐渐消散。
女子看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在别人眼中她这个母亲或许并不是那般称职。但是即使如她看着蛮天的样子时，平静的眼中也是不免闪过一丝痛苦。
有着这样的爱却不能表达出来，这无疑是对一个母亲最严厉的惩罚。
他们就这样看着远处的木堆渐渐坍塌消散，最后变为一团黑色的灰烬。
蛮大他们在此过程中没有动，甚至是连脚步都未移动一下，这是他们对逝者表达的唯一的尊重。
直到看到这一堆堆灰烬时，他们着才停下那歌声那鼓声。
“兄弟们，好走”
“兄弟们，好走………”
他们一同聚气爆发出这一声吼声，声势之大，响彻了一方，形成一股不可见的大风。
风起，卷动木堆灰烬冲天而飞。
向着远方飘撒逝去，不过短短几刻天空中就在看不到一点痕迹，有的只有那木堆燃烧后留下的印迹。
蛮天看着，即便他有好奇心但是他全程也没有说话过一句话，只有他肩头的小石头在睡梦中咿咿呀呀个不停。
“族老，祭奠已过，我们也开始吧？”
女子带着蛮天走到老者面前轻声缓道。即便是如此的决定在她眼里仿佛也是如同静水一般，在她的心里也掀起不了丝毫的波动。
“羽柔，你当真想好要用此法，我们不如在等一段时间想想他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废他一纹，即便不能再过修行，但是也能保住他的性命”
老者转头看到蛮天，那小小的人，让他的心中也是极为不忍。
“是啊，大嫂，在等一段时间族老一定会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
不知何时蛮荒和蛮大也一齐走了过来，蛮荒帮着老者劝住到，蛮大却并未发言，只是低头看着蛮天若有所思。
蛮荒看着蛮大的样子，却是着急起来“蛮大你怎么也不帮忙说两句。”
“既然夫人坚持，族子也同意了，我自然不好在说什么”
“你…………”
蛮荒听着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毕竟蛮天和他的母亲都同意，他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老者站在一旁也并未多言“羽柔啊，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但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是忍不住在劝一下，毕竟他活了这么久，也知道封纹锁是何物，当初族中犯了大错的一个个狠人，在面对封纹锁也是痛不欲生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呢。
“族老我意已绝，不必多言”
女子看着蛮天，那摸向他头的手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
“好吧，蛮大蛮荒快布置下去”
说完他也是不断的叹着气“可怜的孩子………”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也是一同走去了。
“阿母，天儿不怕”
蛮天抬头看着，语气天真根本就不知道他要面对什么。
…………
夜晚天渐冷，这是离族界不远的一处山丘。冷冽的风如同一把把凄厉的大刀，带着阵阵尖哮呼声不断的从山洞口处刮过。
族界中汉子们带着火把，走进洞中，洞内极为空旷，坚硬的墙壁周围满是一条条由人工刻凿而出的条痕，痕迹很旧，这山洞仿佛是和蛮族这个部落一同出生的般。
族界中的汉子们，他们一同围在了一起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无数的火光把汇聚成了一团巨大的光亮，把这个偌大的山洞照了个通透。
他们个个直视的看着眼前，面色皆是沉重也是由于肤色的原因看上去，他们显的更加的严肃。
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族老站在中央一处，由一些奇怪黑石组成的石台边上。
石台成围状，只有一个缺口，周围由一些高低不一的怪石圈了起来。
而那每一块怪石之上都有一根根极为粗壮的暗红色铁链。
铁链仿佛被鲜血浸泡了一般，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即使隔的多远依旧能够闻到。
蛮大和蛮荒两人站在石台两侧，而蛮天却已经站在了石栏的中央，此刻的他没有穿兽衣。
身上双龙的变化让人清晰可见，它们不断的游走撕扯，谁也不肯让谁，蛮天铭文形成的血链已经止不住它们了，随着它们每一次搏斗而受的伤痕都会反馈到蛮天的身上。此时的蛮天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每一次出现新的伤痕时蛮天都要猛的闭上眼睛咧着嘴猛的吐着气，但是他唯独没有叫出声来。
他背后的小石头此刻站在女子身边，随着那一场大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吞噬了土炎龙的鳞甲，此刻它那小小的脑袋上竟然长了三根金色的毛发，那奇长的双手也长出了一点绒毛。
女子看着蛮天那强忍疼痛的模样，面上依旧没有过多的波澜。
“起”
族老挥动手中拐杖，在空中划出一个古老晦暗的图案。
图案带着神秘气息，其中更有一种狂暴的力量。
待图案完成，那竟然是一副天罚之图。
图形当中有一个跪天的巨人，从那巨人旁边下跪的山脉可以看出巨人庞大无比，因那一片连绵的山脉居然还不及巨人脚踝。
巨人不知做了何事，他低着头如同忏悔，天愤怒无比，带着巨大血云状漩涡，降下了一道撕裂了虚空的黑色惊雷。
蛮族众人看过这一幕，皆是低下头颅。
那正在旁边捡着地上碎石的小石头，被吓的瞬间蜷缩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女子则是惊呼的叫出了声“嗔古巨人”
族老看了看女子，并没有多言，手上再一挥动，那图案向着蛮天所在的奇怪石栏中飞去。
“咔咔咔咔……………”
图案融进旁边矗立的黑色石头中，响起一阵如同机械齿轮发动的声音，链接在黑石上的铁链猛的腾起。
带着惊人速度，猛的扎在蛮天的身体之上。
“啊………………”
一声失心裂肺的喊声，如同一根尖刺扎在了女子的心头
“吼吼……………”
蛮天身上的龙纹也是带着凄厉的惨叫吼声。
可以看到随着那一条铁链入身，蛮天的后背脊骨的位置凭空生出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
鲜血随着那铁链带着滴答之声落在早已被鲜血浸泡了而后显得暗红了的地板之上。
“咻……………”
又一根铁链带着破空之音稳稳的扎在了蛮天的胸前。
而蛮天背后生成的石柱也是，突然生出一根铁链模样的纹路铁链紧紧的套在两龙头上。
“啊…………好疼啊”
“阿母，好疼啊………”
蛮天已经哭出了声，巨大的疼痛让他的声音已经变的扭曲。
女子看着蛮天那模样，也已经忍不住向前一步，却看到老者在向她示意摇头。
“咻咻………”
又是两条铁链，猛的扎在了蛮天双掌之中。
他那背后的石柱也是生出纹路铁链束缚在两龙爪之上。
“阿母…………”
“阿母……救我”
“好疼啊，好疼啊”
蛮天的哭喊声不断回响在山洞顶端，回响一声声的交付重叠，凄厉哭喊也是慢慢惊扰着女子那平静的心。
“天儿，坚持住，就快完了”
女子此刻也是流出眼泪。
“好疼啊…………”
蛮天不断的挣扎着，可那铁链束缚的很紧，让他连动都不能动。
“咻………”
又是两条铁链，这次它们钉住了蛮天的双脚，尖锐的链头透过那小脚，连地板都被巨大的撞击砸的裂开了蛛纹。
“啊………………疼啊”
蛮天犹如一个悬空而起带线木偶一般，撕裂的声音已然渐渐沙哑，就连那哭喊声也是渐渐小了。
蛮天身上的龙纹带着咆哮。
随着黑色纹路的铁链越来越多，那释放而出的龙威也是渐渐小了起来，原本缠斗的双龙也是被相着以脊为柱的黑石上拉扯了过去。
那暗红的铁链没有丝毫的停缓，一下下的扎在那已经没有丝毫反应的蛮天身上。
“天儿”
女子感觉到蛮天气息越来越弱几乎已经快要消失了，此刻的她终于哭出了声来。
此时的蛮天身上已有八根铁链，鲜血也已经流淌了一地。
他身上的龙纹，随着黑色纹路铁链的收缩，双龙还在剧烈的挣扎，而蛮天小小的身体也是在剧烈的抖动。
“天儿，不怕”
女子终于忍不住了，合并双手带着奇异手印，一股巨大生机也是凝结于他的手上，随着生机从她体内剥离而出，女子面容也是变的有些衰老，嘴角更是流淌出鲜血。
远处主持的族老看到这一幕，更是焦急“羽柔不可，你体内生机本来就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在用此法你可撑不住蛮战带药归来啊”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阻止”
族老劝说无效，大喝一声惊起蛮大蛮荒两人。
两人远远看着也觉得情况不对，待族老大喝一声时才觉不好，运起铭文之力，速度爆涨，向着女子冲了过去。
即便就在眼前，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女子手势之快，待那手印完成，磅礴生机即将脱离女子时。
一道微弱声音顿时响起。
“阿母不要，天儿不疼了”
短短几字，话音更是微弱，可是却是如同黄钟，在空洞的山洞悠悠响起。
女子闻声，心痛不已，手势一顿，蛮大两人终于抓住时机。
大掌一挥，手臂铭文凌空飞出，两人足足有三十多道铭文，瞬间字字相连，变为一张光彩夺目的大网，带着安宁柔和气息，仿佛一个小世界，把女子困在当中。
铭文古老无比，带着神秘，有奇特力量。
女子施展的法术顿时烟消云散，生机慢慢回到她的体内，她面色也是渐渐缓和起来。
但她此刻却并不在意，眼神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小语气带着倔强的孩童。
而此时蛮天背上的黑色铁链拉扯着纹龙，已经快要把那它们束缚在那黑色石柱之上了。
纹龙如同活物带着撕鸣怒吼，不断挣扎，可是面对那黑色锁链如同天敌，没事一丝反抗的能力。
族老见状，挥动拐杖敲打在黑石之上，黑石顿时黯淡，那八根扎在蛮天身上的铁链也是无力的掉落。
蛮天已经失去意识，从空中陨落，族老带着叹息，伸出枯老掌对着蛮天一挥动，手中并无铭文浮现，却是显露出一股力量。
蛮天被柔光包裹着，身上被铁链穿过的窟窿也是随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蛮大两人见状撤去铭文，女子轻身一飘便到了蛮天身边，她抱着蛮天。
蛮天身上未干的血痕，把女子洁白的裙摆染上了颜色。
“族纹已经被封，这一事，算过去了，没想到这孩子毅力居然如此惊人，倒是和那个混小子有几分相似”
族老站在旁边，看着女子怀中的蛮天，带着些许赞赏。
女子轻柔的抚摸着蛮天轻柔答谢意一句“多谢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