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大亮，这头牛也早就把吃喝送到各户门口。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铜锣声，一些杂乱的声音开始吆喝：“所有岛民抓紧出门，两小时后黑石山口集合。”经过一个多月，岚丰对岛上的地理熟悉了很多，知道从住的地方到黑石山口紧赶慢赶也得一个多个小时，不知道晚到了会怎么样，应该不会有好果子吃。
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岚丰把格瓦斯的那把匕首揣起来，就出了门。这一到屋外，岚丰倒是吓了一跳。到了岛上以来，岚丰早出晚归，除了格里高利没遇到过几个岛民，即便对面碰到，他们见到岚丰也只是往他脖子上瞄上一眼，便如同看见空气一样视而不见，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话。
可今天，长长的一排的茅屋，几乎所有家的门都打开了，茅屋门口的土路上，往黑石山的方向，已经形成了稀松的人流，岚丰在其中甚至还看到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半兽人，每个人手里或腰间都有明晃晃的大刀，斧子，榔头等，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带着一脸的杀气，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安静地走着，透着难言的诡异。
而路边，还有些人并没有加入到人流中，而是坐在自己的茅屋门口，悠闲里吃喝，看着眼前走过的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残酷笑容，岚丰知道，这些人一定是猎杀到了“偷渡者”，这次可以逃过一劫。
不过一个人显得很是特殊，他只是在门口安静地坐着，身边摆着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脸的平静，闭着眼睛，大脑袋晃晃悠悠的，嘴里念念有词，当然，这个人就是格里高利。
岚丰走过去，轻轻地在格里高利的肩头一拍，“格格，没时间了，该走了。”
格里高利听出是岚丰，不过他连眼睛都没睁，道：“你去吧，格里高利就呆着这，和我的宝贝们在一起。”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岚丰一看，是一个精巧的帆船模型。
“不去？你知道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会死吧，说不定过一会，格里高利聪明的脑袋就嘭地一下就没了。”格里高利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可岚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岚丰明白格里高利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了活着的念头，一时无语。
“拿着，路上吃，这些给你，格里高利不需要了。”见岚丰没声音，格里高利从身后摸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很多的面包，应该是他这两天特意省下来了。
岚丰就这么看着他，脑中闪过自己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毒舌却心地善良的人，这个骄傲却有自己原则的人，这个一直默默地帮助自己的人，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他，而他，就要这样默默的死去了吗？
突然间，岚丰的心中涌出一股热流，他要保护眼前的这个人，哪怕倾尽自己的所有，哪怕连一丝希望都还看不见，也要拼一拼，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
但如何能打动一个万念俱灰的人呢？岚丰酝酿了好久，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道：“格格，我昨天很晚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两天我在森林中有了奇遇，这下说不定能侥幸过关了。”
格里高利这才睁开眼，岚丰暗叫一声“兽化”，当着他的面又变成了半人半狗怪物，为了显示威猛，还两手在胸口“咣咣”地捶了几下，又呲起牙，“嗷嗷”地叫了起来。
“威风吧，这是我新学会的招数，现在的我力大无穷哦。”
格里高利好像当真被唬住了，眼睛里终于闪出希望的光彩，可又转瞬即逝。他摇摇头，道：“格里高利真心地祝你成功，记得一定要心狠一点，活下来的希望才更大。”
“怎么，你不和跟我一起去？你觉得我不够强？”
“格里高利觉得你一个人的确有机会活下来，可格里高利身体太弱，有我在，咱们谁也过不去。”
“啪”，格里高利话音刚落，就觉脸上吃痛，原来岚丰突然出手抽了他一个大耳光，这耳光把格里高利打傻了，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着岚丰。
“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还是个男人吗？”岚丰的一脸的恶神恶煞地怒吼道。
听到“朋友”二字，格里高利的脸上当真起了变化，小眼睛中似乎泛有泪花。
“再说你怎么会拖累我，你就老实地在后面跟着老子就成了，好歹也为自己拼一回，你就不想活着离开这个该死的岛吗？你家里不是还有个亲爱的吗？”岚丰变成半兽人，说话方式好像都有些改变，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顺嘴还把早上偷听格里高利的梦话给说了出来。
不过这番话倒真是把格里高利给骂醒了一样，他狠了狠心，问道：“你保证格里高利跟着你，你不会分神？”
“你要是跟丢了，老子连眼都不眨一下。”
“要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你要保证一定先出去，不能陪着我。”
“放心吧，老子就没想过管你，我一定撒腿就跑，让你含笑九泉。”
“要是咱们之间只能出去一个怎么办？”
“老子争取来的，当然老子出去，你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那。。。”
“哪有那么多废话，再不走老子就得在这给你陪葬了。”
说着，一把把格里高利从地上拽起来。格里高利再没说什么，摸了摸在自己腰间的那把充能枪，又深情地望了望地上自己的那堆精致的小物件，一咬牙，跟着岚丰大步而去。
路上，岚丰为了保持自己“威武”的模样，索性就一直保持兽化的形态。和格里高利边走边吃，又大声地聊天，在寂静的人流中分外扎眼，不过倒也显得斗志高昂。
到了的时候，全岛的人已经快集合完毕了。黑石山入口在一个圆形的山谷里，岚丰远远地就看见山谷里突兀地立起一片千仞绝壁，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一个个黑漆漆的山洞入口，每个入口前都聚着一小堆人，此时看来，他们的生命连蚂蚁都不如。
两人到了山谷的边缘，几个黑衣人正守在路边，他们随手一指，把来的人分派到各个山洞口等待。这些黑衣人一脸麻木的表情，脖子上也带着一个珠子，不过有别于岚丰他们的灰色，是漆黑的，上面也有白色的号码，不过数字都较小。
由于还有几个人，岚丰他们安静地排着队。正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争执的声音，原来是比岚丰还小点的少年正拼命地拽着他前面的二十多岁的壮小伙的衣角，嚎啕大哭：“我不跟哥哥分开，没有哥哥我会被人杀了的。呜，呜。”那个壮小伙也跟着苦苦哀求，黑衣人像是比较通人情，没有拒绝，用手指指向最左边的一个只聚了六十来人的洞口，示意他们可以一块过去那边。
谁知壮小伙一看到那个洞口，立刻神色大变，沉默片刻，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弟弟，突然猛一用力，把自己地衣角从他弟弟手里扯出来，竟头也不回往黑衣人最初指给他的洞口跑了过去。
弟弟一愣，抬脚就想跟着他哥哥，可没跑两步就被身边的黑衣人抓住了后领子。
“放开我，放开我。”那弟弟不依，手刨脚蹬，哭的也更凶了，瘦弱的拳头不停地挥动着，场面一时不可收拾。
岚丰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眼前血光迸溅。被缠住的黑衣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刀，那么轻描淡写地一划，那少年握着拳头的双手就像两朵奇怪的花，在天上飞了。鲜血一下染得那黑衣人面容模糊，他丝毫得不在乎，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如在品尝美食。少年显然没料到会在大庭广众面前就会惨遭毒手，巨痛来袭，又惊恐交加，连呻吟都没出一声，昏死过去。
“就这样子还敢来，我就行行好，送你先上路，免得一会活受罪。”那黑衣人脸上现出讽刺的笑容，把昏过去的少年从地上拎起来，刀锋一闪就要行凶。
可他身边烟一样地出现了一个同样装束，头领模样的人，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66号，现在还没有祭祀的时候，留下他的命。”说完，看了看断手少年的伤，在上面轻轻一抚，只见创口上升起一股黑烟，少年的手腕连带着小臂上的皮肉瞬间变黑萎缩，如同被火烧了半截的木头。
“送他过去。”头领丢下这一句后，身体如轻烟般消失在空气中。
拿短刀的黑衣人一脸的不愿意，又不敢抗命。拽着少年的一条腿，死狗般拖到最近的一个山洞附近，如垃圾一样把他丢在那，嘴角还不停地抱怨。
眼前血淋淋的一幕让排队等待的人全部噤若寒蝉，再没有人敢对黑衣人的分派有所异议。
转眼间就轮到岚丰，想到那个少年的下场，还没等黑衣人伸手，就一脸媚笑地抢先开口：“这位长官，我和我表弟自愿一起过去那个山洞，长官行行好，就成全我们吧，祝您长命百岁。”说着，一指最左边的洞口。
格里高利赶紧把大脑袋凑过来小声说：“格里高利觉得那个山洞有问题，不是说好不用故意照顾我吗？”
“怎么还轮到你说话了，没大没小的，听我的没错。”岚丰大声嚷道，一脸的家长的威严。
那个黑衣人倒没关心他们的话，带着玩味的笑容，看了一会，终于一点头。
岚丰拉着格里高利连点头带哈腰，这才急冲冲地赶往那个洞口。
由于岚丰是兽化形态，听力超常，已经走出好远，竟听到身后放他们过来的黑衣人对同伴说：“刚才那个狗头人和大脑袋精神有问题吧，主动要求去1号洞。”
“估计多半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看他们一脸的呆相，真想看看他们一会能有什么表情。”
“只希望他们能好好表现，博岛主一乐。”
“哈哈哈”两人一起发出一阵狂笑。
这不清不楚的对话让岚丰心中更加疑惑，不过他苦笑一声，对于现在的自己去哪个山洞不都是一样，能趁活着和朋友一起去拼，哪怕是最后一次，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