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骄傲的张杨氏
内院东厢房,这是张府掌权人张杨氏的卧室。
垂珠联珑,熏香袅袅!
屋外有些微寒,屋内却甚是温暖,地上的银霜炭盆偶尔噼啪轻响。
软榻上斜躺着位女子,只是罩着件轻纱罗裙。
轻纱透明,隐约可见光洁的肩胛锁骨和胸前丰腴。
罗裙及膝,露出了白皙修长的小腿和勾人的脚踝。
她右手拄着脑袋,闭着眼睛在休憩。眼眉轻锁,带着一丝愁怨,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脸上却又天然带着一丝媚惑的气息。
一副美人春睡图就将少妇年纪的美好和曼妙展现无疑。
她正是张杨氏,张府夫人。
房门轻轻打开,大丫鬟明月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见张杨氏在小憩,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放在旁边小几上。
“嗯···”
闻听声响,张杨氏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从假寐中醒来,慵懒魅惑。
“小姐,您喝碗汤吧,您有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张府大多数人都称呼张杨氏为夫人,小姐这称呼也只有明月等一小部分人会如此称呼。
因她是当初从杨府过来的陪嫁丫头,也只有杨府过来的极亲近的人才会继续称小姐。
明月是当初四个陪嫁丫头中最小的一个,其他三个年纪都略大些,前后被张杨氏打发嫁了人。
陪嫁过来的丫头其实是通房丫鬟,只是张家大少爷自成亲后就没活多久。小姐感念几个丫鬟跟着自己这么久,不忍心他们也陪着守寡,便主张挑了些好的管事掌柜的嫁了。
如今剩下在身边的明月自然而然就成了贴身大丫鬟。
张杨氏摆了摆手,懒声道:“放那吧,乏的紧,没什么胃口。”
明月有些心疼小姐,这几日为了盘账早出晚归,累的够呛,人都憔悴了不少。
往年盘账都是由陈老掌柜领头,小姐只需听下汇报就成。
可陈老掌柜年纪大了,病了。再加上有两个精干的掌柜因事告假,所以群龙无首,就得张杨氏亲自出马。
盘账是项大工程,张府产业很多,良田百顷,商铺十几家,而且盘的还是去年一整年的账,绝对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虽说按理去年的账应该去年盘,可有些东西发卖有个周期,便在隔年才做盘账工作。
这些年来,张杨氏的不容易,明月都看在眼里。
十七岁嫁入张家,一年后夫丧,再一年公婆同去。一时间,多少张家族人骂她是克妇,戳她脊梁骨。
可她就是昂着头,顶着谩骂,大声斥责那些觊觎张家财产的族人,接管了张府大权。
那时候二少爷才八岁,张杨氏若不站出来,这张府早就换了正房。
明月很清楚的知道,小姐是用自己的青春帮张家守着这家业。以小姐的样貌和杨氏的背景,不知道有多少人赶着想娶小姐。
弘农杨氏可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与陈郡谢氏、琅琊王氏等被称为十大望族。
到了当朝更是显赫无比,只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就出自弘农杨氏。
明月揭开了食盒,细声劝道:“小姐,您还是喝点吧,累了一天了,明日还要出门呢。”
张杨氏属实没有胃口,刚想拒绝,却在食盒打开的时刻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一股子酸味。
“是什么?”
“孙厨娘做的汤,说是酸辣汤,有开胃的功效。”
明月从食盒中端出一小碗红汤,还冒着热气,看着有些食欲。
见自家小姐有些兴趣,明月赶忙将小碗酸辣汤递到面前。
张杨氏接过,看了下汤汁色泽,轻轻舀了一勺,入嘴后愣住了。
味道很熟悉,和记忆中的味道差不多,酸酸辣辣的。
她小时候喝过酸辣汤,那时,堂姐寄居在她家偶尔会做,说是蜀中特有的。
回忆着过往,不知不觉又喝了几口。
酸辣本就开胃,本没什么胃口的张杨氏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不仅是将小碗酸辣汤喝完,还将那鸡肉鸡汤吃了不少。
得见小姐胃口大开,明月也是满脸喜悦。
放下碗,张杨氏很满足,夸道:“没想到孙厨娘还会做这酸辣汤,着实不错,该赏。”
明月收拾碗筷,回应道:“是哩,小姐您好几天没什么胃口,不成想孙厨娘还有这本事,确实该赏。”
门外丫鬟进来提走食盒,另一丫鬟端着热水给夫人净手。
净手后的张杨氏又靠着软榻,一脸满足的道:“我记得孙厨娘是本地的,怎的会这蜀中吃法。回头问问什么时候学的,还有什么拿手的。”
“是,婢子省的。”
许是吃了东西,补充了体力,张杨氏精神好上不少,便和明月聊着话。
“西院那边怎么样?”
“二爷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说是在春香楼过的夜。”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杨氏唾了一口。
二爷便是张府二子张继良,正房的唯一男丁。
春香楼是青楼。
“老娘辛辛苦苦的和那些个白眼狼斗来斗去,不就是帮他们张家守着这份基业么····”
“本来指望他年长了后,将这张府还给他。他倒好,整天逍遥快活,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老娘我也是尽了张家媳妇的本分,以后这张家要是在他手上垮了,也赖不到我头上···”
这已经不是张杨氏第一次骂街了。
明月早就习以为常,别看小姐平时柔弱,可实际也是有泼辣的一面。
张杨氏骨子里是骄傲的,看不起那些卑劣龌龊的勾当。正如当初张氏族人骂他是克妇,她也不屑解释一句,就用强硬的手段打压那些觊觎小人。
如今又有人传她养面首,野男人之类的。
说起此事,作为贴身丫鬟的明月再清楚不过。
起因是几个月前,小姐曾邂逅了一俊朗书生,欣赏他的才华,便多聊了几句。之后便有盛传小姐养了野男人,养面首之类的,诋毁小姐声誉。
骄傲的小姐没有选择解释,而是硬刚。
“你们不是说老娘养面首么,那就养给你们看,你们又能怎样····”
于是便有了陈子墨、刘友之类的人出现。
“明月,你记着,这男人大多都是贱骨头,不是贪财就是好色。你以后要是找男人一定得把眼睛擦亮些。”
“小姐,婢子没打算嫁人,就一直跟着伺候小姐就行。”
“你倒是有心了。可话说回来,有时候,终究还需要个男人在前头顶着。”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适合,张杨氏摆了摆手,“罢了,乏了,歇了吧。”
明月答应着,安排其他丫鬟准备给洗漱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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