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逍遥06 良夜拾烟火
他便是精灵族族长，当初被两人说动，接纳两人加入精灵族一起生活之人。
他来拜访两人，只是想看看他人最近过得好不好，当看到两位老者躺在躺椅上消磨时光后，他有些恍然若失。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初见两人时，他们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如今岁月才过去多久？他们就已然垂垂老矣了。
而且他们不是冬去春来重回生机的树木，这一老怕是此后再无法相见。
精灵族长心生遗憾，但他也不知道如何让人类延长寿命，只能和杰克和缪斯闲聊一会。
聊着聊着，精灵族长突然发现杰克挺直腰背直视自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刚刚说的话麻烦赶快再说一遍！”
精灵族长有些诧异，自己刚刚说的是精灵一族的神话故事，寻常至极，只是他聊着聊着没话题了，才随意从记忆深处捡来充当谈资的。
“精灵始祖从远雾森林中走出，凡是祂拂过的生灵，有灵性者即成精灵。”
杰克闻言眼睛一亮：“远雾森林我好像之前听你说过，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而不是天国、地狱之类的不可捉摸之地？”
精灵族族长点了点头：“没错，在我记忆深有精灵始祖从远雾森林中走出的画面。”
杰克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道：“你见过精灵始祖？据我所知精灵寿命虽长但也不是永生的，最多两千年。
而精灵始祖至少是两万年前的存在了！”
精灵族长微微摇头道：“我的确没有亲眼见过始祖，但每个精灵都会继承上一代的部分记忆，我有关始祖的记忆便是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
杰克皱起眉头思考起来：“遗传记忆，其他生物也有类似的情况，不过一般都是遗传危险记忆，为后代提醒危险所在，比如没见过蛇的人，第一次看到蛇便感到害怕。
而且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生物能继承祖辈较为清晰的记忆。”
精灵族长抬起下巴高傲的说道：“这便是我们精灵一族特有的能力。”
杰克想了想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有继承你父亲的记忆吗？”
精灵族长摇了摇头道：“我偶尔会梦到我未曾见过的事物，未曾在现实中体会到的事，但那是不是我父亲的记忆，我就不知道了。
唯独始祖从远雾森林中走出那段记忆最为鲜明，我能清楚的认识到当事人和他所经历的事。”
杰克皱起眉头思索道：“为什么精灵一族会继承始祖记忆？
如果精灵真有继承记忆的天赋，父辈继承下来的记忆应该会比万年前的始祖记忆更清晰才对！而现在正好相反。
精灵族的这个天赋不像是自然演化出来的，有人为痕迹的感觉，难道说是精灵始祖所为？他出于某种目的要自己的后代子孙记住自己？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实践出真知，我还是亲自去远雾森林看看吧！”
想到这里杰克便向精灵族长询问远雾森林的方位。
精灵族长随口便说出了远雾森林的方位，让杰克惊讶的是精灵族长自己没有去过远雾森林，只是说出记忆深处的那个地址。
“族长你怎么没去过远雾森林？距你所说你们精灵一族都继承了始祖从远雾森林中走出的记忆，那么这个地方成为你们的圣地，日夜膜拜也算是正常事吧。”
精灵族长淡然一笑道：“我们精灵一族的性格类似植物，不喜欢动弹，最多也就是在领地内走走。
我们喜欢时光在身边静静流淌，浸润万物的那种感觉，反感前往未知之地探索。”
杰克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说法对人类来说有些荒缪，如果人类遇到这种事，世代做同一个梦，那肯定会把梦中的地方当成圣地，三天一小祭，五天一大祭。
但如果放在寿命漫长的精灵身上，以杰克对精灵的了解，精灵族长说不定没有说谎，精灵一族真的不太重视那个世世代代梦见的“远雾森林”。
它们浑浑噩噩度日，尽情挥洒近乎无限的寿命。
“如果我拥有那么漫长的生命，我肯定不会选择停留和沉沦，而是会选择迈进，尽情享受这个世界上的人、事、物、景、情。”杰克暗自想到。
接着杰克握了握身边缪斯的手，她衰老的比自己快，如今已经褪色犹如清晨的白雾，好似被风一吹、被日头一照就会因此消逝而去的样子。
“你能帮我照顾一下缪斯吗？我想亲自去趟远雾森林，那里可能有让你们精灵一族长生的奥秘，我想去看看，但我不能带上衰弱的缪斯一起去……”杰克望着精灵族长诚恳的请求道。
精灵族长点了点头道：“我照顾过受伤的人类、衰老的人类，你可以放心把缪斯交给我。
不过，比起挣扎、追求遥不可及的幻梦，我倒是觉得你和缪斯一起在这里静静度过余生，或许更为幸福。
我最近有空，照顾两个人类十来年时间，对于我们精灵来说不算什么。”
杰克闻言认真的看了眼精灵族长，然后看了眼缪斯，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缓缓笑道：“终究是意难平，既然看到了一线希望，我总要将它抓到手中看上一看，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精灵族长叹息道：“或许我不该给你讲过去的故事，这样你也不会抱有希望，在这垂暮之年再去奔波。”
杰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你的故事让我在这垂暮之年再次燃起了生命的火花。
我不想温顺的踏入那名为死亡的夜里。”
说到这里杰克望了眼已经神志模糊的缪斯道：“我还想再次看到那个你，那个神志清醒的你，我还想和那样的你一起去旅行。
在灯火辉煌的湖边，我们碰杯品尝当下，展望未来。
而不是现在这样！沉沦、陈腐，等待死神给我俩写下句号！”
精灵族长深深地望着杰克缓缓说道：“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终结，如果说生命是一棵树的话，死于火焰还是终于霜冻，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你延长了寿命，最终的最终，你们还是要迈入那永恒寂凉的夜里。”
杰克轻轻握住身边缪斯的手，洒脱笑道：“区别在于过程，如果我现在选择放弃，那么我将如同溺水者一般，在不甘的挣扎中饱受苦难而死。
而我选择继续前进，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爱人前进，我的前方必然会有烟火升腾、蓬勃绽放，然后洒落人间。
那便是我的生命，我所渴求的生活方式。”
“那烟火是个啥？”精灵族长有些不懂杰克的比喻。
杰克淡然一笑道：“一个比喻啊，形容前路上所有能让我感动的事，幸福也好、苦难也罢，向着自己渴求之物前进，哪怕挫折满路、困难重重，对我而言便是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