豳歌行上新平长史兄粲^①

豳谷稍稍振庭柯^②，泾水浩浩扬湍波^③。哀鸿酸嘶暮声急，愁云苍惨寒气多。忆昨去家此为客，荷花初红柳条碧^④。中宵初饮三百杯，明朝归揖二千石^⑤。宁知流寓变光辉，胡霜萧飒绕客衣。寒灰寂寞凭谁暖，落叶飘扬何处归？吾兄行乐穷曛旭^⑥，满堂有美颜如玉。赵女长歌入彩云，燕姬醉舞娇红烛。狐裘兽炭酌流霞^⑦，壮士悲吟宁见嗟？前荣后枯相翻覆^⑧，何惜余光及棣华^⑨？

①豳：古国名，周祖公刘所立。汉于此置新平郡，唐初复曰豳州，开元时易豳为邠。其地即今陕西彬县。此称新平，用汉旧名。长史：州郡长官之佐。李粲：事迹不详。 ②豳谷：谓古豳也。稍稍：风声。 ③泾水：即泾河，出平凉，流经邠地，再东南入渭河。 ④“忆昨”二句：谓己春末夏初离安陆至秦地。 ⑤二千石：秦汉时，州郡长官秩二千石，后以二千石代指郡守。 ⑥曛：日入。旭：日出。句谓李粲日夜行乐。 ⑦兽炭：以炭屑和做兽形，用来温酒。流霞：仙人所饮。《论衡·道虚篇》：“仙人辄饮我以流霞一杯，每饮一杯，数月不饥。”此处代指美酒。 ⑧前荣后枯：谓李粲待己前恭而后倨。 ⑨余光：喻他人之恩惠。昔有贫人女与富人聚绩，贫人女曰：“我无以买烛，而子之烛光幸有余，子可分我余光，无损子明而得一斯便焉。”见《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棣华：喻兄弟，语出《诗经·小雅·常棣》。

开元十八年秋、冬间由长安西游邠州时作。颇遭李粲冷遇，复有坊州（今陕西黄陵县）之行。坊州诗作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