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才华出众的学徒

从前有一对夫妻，住在深山老林的小屋里，家境十分清贫。他们的儿子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但非常好学，没有别人的帮助就学会了读书看报。

儿子15岁那年，父亲对他说：“你知道咱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你继续留在寒冷的深山老林里，生活很难改变。我希望你走向世界，去寻找幸福和富贵。”

儿子痛哭流涕，但接受了父亲的意见。第二天一早，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父母和自己的家。他穿越森林，走向村子。路两旁长了许多浆果，他边走边吃，结果越走越远，深入密林，迷失了方向。太阳即将下山，他害怕在森林中过夜。他很想找到一条通向村子的道路，却越走越觉得怪异。突然，一位身穿饰有银纽扣的黑色高级料子服的绅士冲着他走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好，我的孩子，”绅士停住脚步说，“你就像是我请来的一样。我现在正要去村里请长工，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差事？”

“非常愿意，”男孩回答，“不过你是否在意我的身体过分虚弱，做不了长工的活儿？”

“这无关紧要，”绅士说，“你在我那里将变得英俊强壮，而且你的工作相当轻松。可以告诉你，我愿接受你当我的学徒。”

孩子愉快地接受了绅士的建议。他心花怒放，庆幸自己头一天就碰上了好运气。他跟随主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但又感到恐惧，担心一切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美好。他们走了一段路，荒凉的森林中意外地出现了一座有许多塔尖的雄伟城堡，城堡周围是高耸入云的红松。

小伙子以为穿着鲜艳服装的仆人定会跑出来迎接他们的主人。然而，无论是院里还是城堡中的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只有一只毛色乌黑的猫喵喵地叫着，在漂亮的前厅欢迎主人。它的眼睛像两颗绿宝石，闪闪发光，既像猫又不像猫。

“到这儿来，我告诉你要做的事情。”主人一面吩咐，一面把他领到厨房。

灶台上放着一口很大的铜锅，主人对小伙子说：“除了不要让炉灶底下的火熄灭，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你管，白天和夜晚一样。还要记住，不许打开锅盖，偷看锅里煮的是什么。要是干得好，我将付给你很高的工钱，一年一百枚银币。”

小伙子保证竭尽全力。但让他费解的是，这样简单的工作为什么要付给他如此高的报酬，他知道，一百枚银币可以买下一幢像样儿的房子。

“现在我要干自己的工作去了，”主人说，“如果你不慎睡着了，我的猫会把你弄醒的。”

小伙子坐在灶台边的凳子上，不时向炉膛里加添柴火，设法让火烧得旺盛均匀。要是他的脑袋耷拉下来，眼睛睁不开，那只黑猫就会跑过来，用它的尖爪子抓他的膝盖，他会即刻清醒过来。

“现在我要去赶集了”，有一天主人说，“你务必看好火，无论如何都不许到我的任何一间房子里去。”

可是城堡的大门刚关上，小伙子就离开厨房去查看城堡中的其他地方。他进入主人的工作室，这是巫婆、巫师和魔术师结合一体的工场。桌上放着一本黑底白字的巫书。小伙子想，这本书一定集中了他主人的知识、力量和智慧。小伙子开始贪婪地读书，他希望自己变得与主人一样聪明、富有、有权势。

但正当他专心看书时，那只黑猫猛地冲了进来，用爪子抓他的小腿，叫道：“给炉膛添柴火，给炉膛添柴火，火快要熄灭了，火快要熄灭了！”

小伙子只好跟着黑猫离开主人的工作室，但他将那本书紧紧地夹在腋下，打算在外面继续看。

来到厨房后，他突然对主人产生厌恶，并做出决定：“让火灭掉好了，我不愿再看管恶魔的火，即使一年给我一千枚金币！”

他提起一桶水，浇灭了炉膛里的火焰。黑猫对他的行为极为恼怒，它攥紧爪子，背上的毛好似鲈鱼的背鳍竖得笔直，向小伙子直冲过来。他对猫出其不意的攻击毫无思想准备，好在他急中生智，跳上桌子。黑猫仍不放松，跟着跳上桌子，林中小屋的独生子危在旦夕。

就在这紧急时刻，锅盖被顶了起来，一个女人大声叫喊：“快拿木棍打死这个该死的妖人的狗腿子！”

小伙子跳下桌子，从墙角抓起一根木棍，打死了那只着了魔的黑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铜锅盖咔嗒一声掉在炉灶边，一位美貌动人的公主从铜锅中走了出来。

小伙子惊讶得几乎张不开口，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问：“像你这样标致的姑娘怎会落入巫师的铜锅？我拼命在锅底加添柴火，你怎么仍能活着？这一切怎么可能？”

公主回答：“三年前，这座城堡的主人黑巫师向我求婚，他的痴心妄想理所当然地遭到我的拒绝。于是他怀恨在心，拆散我极其美满的家庭，把我抢到这儿，并用温火不停地烧煮我。”

“可是你怎能经受锅中的热气？任何人都会被闷死的。”

“我经受得住，因为我的整个家族都是洗桑拿浴的能手，”公主笑呵呵地说，“不过我们现在必须赶紧逃走，因为巫师随时都可能返回。要是咱们被他捉住，他定会大大提高烧煮我们的热度。”

他们迅速地离开这座空空荡荡的城堡，小伙子还随手带上了那本黑色的巫书。他读了书中的一章，用其中的巫术使巫师无法知道他们的行踪。他们不停地向前赶路，公主对小伙子说，人总是要结婚的，她愿意择他为夫，因为是他把她从男巫的铜锅中救了出来。

小伙子听了公主的话惊喜不已，说道：“最亲爱的公主，谁都会拯救你摆脱巫师的魔爪，你今天择我为夫，我十分感谢。不过遗憾的是，我必须前去探望分别多时的父母，他们住在深山老林里，生活非常穷困清苦。”

听说小伙子就要离去，公主心中很难过，不过她的心里已有了主意。她从手指上取下戒指，将它掰成两半，自己保留一半，另一半给了小伙子，并说：“这半只戒指当作我们订婚的信物，等你办完事，请快来找我。”

两个人依依惜别。公主朝着她父亲的王宫走去，小伙子奔向深山老林中的小屋。

“喏，你在世界上已经有所成就了？”父亲见到儿子后问道。

“我将成为有权有势的人，说不定还是头顶王冠的国王！”儿子夸耀自己。

“原来如此！”母亲叹着气说，“你恐怕连富裕的佃农都当不成。”

儿子根本没听母亲的话，只是问：“马厩里还是那几匹老马吗？我要带上它们做买卖去。”

“两匹瘦马做什么买卖？”父亲表示反对。

但是儿子劲头十足，他从马厩中牵出马，拉着父亲去赶集。

当他们快到集市的时候，儿子告诉父亲，他已学会了巫术，并说：“现在我要变成一匹骏马，你给我套上马笼头，然后以一百枚银币的价钱卖掉我。不过请你一定牢记，一旦做成交易，必须立即卸下笼头，由你自己拿着，否则我就会遭受不幸。”

儿子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他从黑色巫书中学到的咒语，随即变成了一匹毛色乌黑的骏马。

父亲替黑马套上笼头，牵着它走向热闹的集市。

“真是一匹好马！”赶集的农民带着羡慕的口吻说，“国王的马厩里也未必能有这么出色的好马。”

一位穿着饰有银纽扣的黑色高级料子服的绅士看了这匹马，问老头儿要多少钱。

“一百枚银币。”老头儿回答。

这位绅士就是城堡里的巫师。他拿出装得满满的钱袋，准备数钱币，老头儿则从马头上悄悄地解下了笼头。绅士付完钱，摸了摸骏马的鬃毛，牵着它离开集市向客栈走去。可是骏马猛地挣脱了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儿子在森林中赶上父亲。他们静悄悄地走着路，一声不吭。

“父亲，”儿子说，“你刚刚拿到一百枚银币，我们还要赚第二个、第三个一百枚银币，等赚足了钱，你和母亲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晚年。这一回我还要变成一匹黑马，把我卖掉，可是别忘记解下我头上的笼头。”

父子俩如法炮制，骏马再一次逃离了它的主人。第三回，儿子变成一匹红似火的红鬃马。买主还是那位身穿高级料子服的绅士，他似乎有用不完的钱，交易一拍即成。

老头儿正要解下马笼头，绅士说：“将马笼头一起卖给我吧！”

“先生要那破家伙有什么用？”老头儿问。

“我可以付你一匹马的价钱，也就是一百枚银币。”男巫回答。

老头儿犹豫了一阵子，因为他没有忘记儿子的告诫。可是金钱的诱惑和贪心使他失去理智，一袋银币终于换走了笼头。现在红鬃马已经不能摆脱巫师的控制，也无法再度变成人。巫师把马牵到客栈，架好马鞍，跳上马背，径直奔向他的城堡。路已结冰，红鬃马没有钉上马蹄铁，因此不断打滑，差点儿摔倒在地。路边有一家铁匠铺，铁匠们正在锤打铁器。

“打滑的难题总算可以解决了。”男巫说着把马拴在桩子上。

他走进铁匠铺，问谁能钉马蹄铁。

“通常要由老师傅安装。”铁匠们回答。

“老师傅在哪儿？”巫师问。

“在屋里喝咖啡。”一个小铁匠指一指对面的小屋。

巫师走向老师傅的小屋，铁匠们围着红鬃马赞不绝口。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好马。红鬃马忽然开口说话了，这使铁匠们无比惊讶。

“我的好师傅，请帮我松开笼头的绳子。”马请求说。

“我们应该帮助动物。”年纪最大的一位铁匠说，随手解开了绳子。

红鬃马甩脱笼头，变成乌鸦，飞向遥远的天空。老师傅的门开了，男巫走了出来。这时，他发现珍贵的红鬃马已经变成乌鸦在天空飞翔。巫师立即变成黑色的渡鸦，追逐乌鸦。

乌鸦使出全部力气向王宫飞去，因为他的未婚妻住在那里。公主站在向外打开的窗子边，两眼呆呆地盯着窗外的马路，深深地思念着自己的未婚夫。她瞧见乌鸦和渡鸦向王宫飞来，在王宫的上空拼命厮斗，乌鸦明显处于劣势。乌鸦在惊慌中闯进公主的卧房，渡鸦也想紧跟进来。但是公主关上了窗，渡鸦重重地撞在窗子上。

国王听到喧闹声，急忙赶到公主的卧房，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告诉他，乌鸦受到渡鸦的追逐，躲进了她的卧房。国王仔细地查看房间的各个角落，可是并没有发现公主所说的乌鸦。乌鸦已经变成了蚂蚁，躲在壁炉的接缝里。

深夜，公主躺在床上，小伙子现了人形，走了出来。公主看到未婚夫出现在床边，高兴得不禁尖叫起来。国王听到叫喊声，以为是盗贼进了王宫，他手拿宝剑赶来保护公主。灯亮了，国王又一次仔细查看房间，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国王非常生气，因为深更半夜被惊醒。他责怪女儿说：“你怎么学会了撒谎？白天说乌鸦在你房里，现在又讲看到了你的未婚夫。难道这儿真的出现了鬼魂！你吓得我心惊肉跳，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国王回房去了。隐身的小伙子重新显露出自己的面目，走到公主的床边。

光线暗淡，公主没能看清小伙子的面孔，不过她再不敢高声喊叫，只是轻轻地问：“不速之客，你是谁？”

“我就是曾经要把你煮熟的那个人！”

“如果你真是我的未婚夫，那么请将我们分离时你得到的半只戒指拿出来。”公主提出要求。

小伙子将半只戒指递给公主，它同公主的半只戒指完全吻合，分毫不差。直到这时，公主才肯定自己的心上人真的已经来到身边。小伙子坐在公主的床边，讲述他如何在卖马交易中三次愚弄城堡的巫师，以及变成乌鸦后一路逃遁的惊险经历。

他最后说：“明天我还要同男巫较量一场，不过幸运的是，那将是最后一次较量了。”

“这一切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公主好奇地问。

“我仔细读了黑色的巫书，我能预测未来。”小伙子回答，“你父亲明天将得重病，尽管有许多医生为他治病，病情仍会不断恶化。正在大家感到绝望的时刻，城堡的男巫将要求觐见国王，为他治病，国王吃了他的药，一转眼就会完全恢复健康。明早我将变成一枚戒指戴在你的手指上，如果装扮成医生的巫师要求将戒指作为报酬，你就使劲地把它扔在地上。”

一切都同小伙子预测的丝毫不差。早晨，国王重病躺在床上，生命奄奄一息。十二位全国闻名的医生来到国王的身边，争先恐后地抢着为他治病。可是，国王的病情不仅未见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后来，装扮成医生的城堡巫师来到王宫，他只用手摸一下国王滚烫的前额，国王的病状就立刻消失，完全恢复了健康。国王站起身，问巫师要什么报酬。巫师环视四周，看到了公主手指上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

“如能得到那只戒指，我将万分满意。”他说。

“它只是一件便宜的东西，虽然看起很精致，”公主说，“我的父亲会给你价值更高的报酬的。”

但是巫师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要求，说除了公主的戒指外，别的东西都不要。

国王说话了：“我的好女儿，把你的戒指交给我的救命恩人吧！我可以给你买五件新的更珍贵的饰品。”

小伙子的话在公主头脑中萦绕。她摘下戒指，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戒指变成了蘑菇，装扮成医生的巫师随即变成了一只鸡冠鲜红的公鸡，要啄食蘑菇。蘑菇又变成一只红毛狐狸，将公鸡撕得粉碎，鸡毛随风飘舞。那座空荡城堡中的邪恶巫师从此一命呜呼。狐狸现出了英俊小伙子的原形，公主抱着他的头欣喜万分。

国王和王宫侍从目睹小伙子和巫师的格斗，个个目瞪口呆，这般惊险的场面就是在梦中也不曾见到过。国王看到公主搂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非常生气，严厉地训斥了女儿。公主告诉了国王，为他治好病的医生究竟是什么货色，而这个小伙子又是怎样将她从滚烫的铜锅中救了出来。她称赞小伙子精明强悍，并决定择他为夫。

公主的愿望得到满足，林中小屋的儿子成了国王的女婿。国王还授权小伙子管理半个国家的事务。他运用自己的才能和智慧出色地管理着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