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巧不成书
陆仁有些紧张盯着三轮车上仰坐着的一个男人，身着半旧黑色西装上衣，一头杂乱无章的卷发，小眼睛，尖下巴，不正是半个多小时前差点打起来的那个小眼男人。
只是，小眼男人看起来有点神情沮丧，双眼微睁，远没了离开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气焰，令陆仁暗自惊讶不已。
这个时候从三轮车里又站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一猫腰“咚”的一声跳下三轮车，几个箭步迈到陆仁跟前，语气急切地问道：“我表叔的腿摔折了，师傅，你开车快点把人送到市骨科医院……对啦，到那里多少钱？”说完话，小伙子伸手从怀里掏出钱包。
“市骨科医院需要多绕一段路，一个人60元。”陆仁放下心来，原来是一场虚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发生，估摸着从摩托车后座掉下原因……陆仁暗自心里揣度。
他一边嘴里讲价，一边用眼角余光瞅见小眼男人被人掺扶着走下车厢，嘴角不由自主挂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能够亲眼目睹小眼男人倒霉惨象，陆仁心里升起一股大仇得报般的快感。
“俩个人100元，行吗？”小伙子当面递给陆仁一张百元大钞，用温和的声音商量着。
“都到骨科医院下吗？”陆仁反问了一句，顺手接过钱，心中一阵暗喜。加上少妇，回去净挣130元，一来一回25O元，啊哈，二百五，有点让人尴尬，却难掩内心的喜悦。
“嗯。爸…钱己付过了，你们上车吧！”年轻小伙子应了一声，扭头向俩人招呼道。
俩个人艰难挪近车前。
“是你……”小眼男人此时瞧清楚了车里的人，似乎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腿痛的还是由于惊讶的缘故，两条浓眉都快碰接到一起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身躯变得迟缓不前。
“表哥，别犹豫了，快上车呀！…还有几十公里路要赶，腿断了可不是小事，耽误不得。”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一眼认出陆仁来，也是面色一愣，不过很快收起诧异眼光，若无其事的提醒小眼男人道。
俩个人对话一句不落传入陆仁耳里，他不免冷哼一声，车头往左拐动一下，不料想这个举动，让年轻小伙顿时慌了，急忙伸手叫住陆仁。
他有点着急对小眼男人道：“谁说不是呢！表叔，你长年在外面，可不晓得，这个时候回头车难寻的很，凑合一会儿，看病要紧……师傅，你看是不是先送病人，再回市里？”小伙子也看出一些不对的地方，仓促之间，哪能了解之前发生的情况，看见了车里面的婴儿少妇，以为表叔不愿意和外人一块拼车呢。
“我还急着赶回家呢…市骨科医院跟我可不是一个方向，来回可绕远了。”少妇不满叫起屈来，搂紧了怀里的孩子，脸上带上一点寒意。
几个男人只当没有听见。小眼男人仍旧在犹豫之中。
陆仁露出一点不耐烦表情，对小伙子淡淡说道：“上不上呀，我可没有闲心再等啦。”
“走走，马上就走。”小伙子也急了。
陆仁挂上空档，回首瞄了少妇一眼，一点也不担心客人跑掉。
正如小伙刚刚所言，这个时间段，出门就碰上回头出租车坐，算是烧了高香，撞对了时辰。
如果挑三拣四，还是不知足的话，倒头来后悔只能是自个。
少妇抱怨俩声后，果然没有选择下车。
“好吧，表弟…我一个人就行，你跟表侄子先回家去吧。大喜的日子，家里还有好些事要办，送到这里可以了。”小眼男人略微沉吟一下，不在坚持下去，一边朝车门移动，一边张口劝父子俩就此回去。
“说啥话呢，这个样子…我能放心吗？…快上车吧，我亲自送你，把你安排妥当了，也好及时赶回来，俩不耽误。”那个当表弟的男人早就想好了对策，不由分说拉开车门，把表哥小心翼翼护送进后车座位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陆仁开车绕过三轮车，缓缓向前驶去。
这个时间，夜幕悄然降临，镇子里灯火渐渐的亮了起来。
出了镇子，车速逐渐快了起来，车厢里的几人各怀心事，一时间竟然无人搭腔说话。只听见车轮摩擦地面带来的刷刷声响，以及发动机沉闷有力的轰鸣声。
陆仁打开近光灯，又用手去按车载音乐铵纽，刚一触及，音乐乍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真活见鬼了，我还没按了，怎么自己响了？”陆仁喃喃自语道，却被身旁少妇听在耳朵里。
“大概是震的…师傅，你这车该修理了，可不要光顾着挣钱啦！”少妇咯咯轻声笑着，坐在一边调侃起来。
“也许是吧。乡下的路况不太好，出租车又是人歇车不停，24小时运转，有点小毛病也正常。不过…这车可是新买的，还不满俩年。”
“哎哟，这一趟就一百多到手了，师傅，这俩年来…钱可不少挣啊！”少妇羡慕的睁大了眼睛，口里啧啧称赞道。
“那里，这车不是我的，要说挣钱，那也是老板挣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混口饭吃罢了。”陆仁一口道出实情，偷瞅之下，发现少妇脸色果真变化很快，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羡慕之情荡然无存。
说实话，陆仁有时候也会假装承认车是自己的，偷偷享受一下当老板的乐趣，那种感觉就仿佛盛夏酷热难耐的时候，独自享受冰冻西瓜一样，从头到脚，从外到里，爽的不要不要的。
只是，梦幻总是不真实的。这好比那黄粱美梦，梦里再怎么风光无限，意气风发，梦醒之后还不是寂寞心头，心灰意冷。
“你这夜班怎么算法？是…25%还是30%提现？”从后排座位上传过来一声问话，陆仁略微分神辨别一下，却发现开腔插话之人是小眼男人的那位表弟。
这位仁兄大概也是憋的不行，总算找到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及时插话进来，打破了彼此之间那种微妙尴尬难堪的气氛。
陆仁扫了一眼后视镜，小眼男人正斜靠着后背座上，双眼微闭，似睡非睡的样子。
陆仁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回道：“我是包车性质的，不是拿提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