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归日常
半个月后，海州市。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阳光灿烂的清晨，天气倒很凉爽。
南研早起，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走出医院。
今天，是他正式出院的日子。
街上是静谧的，草坪上露珠在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拂过，有时还带有一丝淡淡的花香，每次呼吸都使南研感到十分舒心。
总算是告别了那个充满刺鼻消毒水味的狭小病房，南研顿时觉得精神抖擞起来。
南研病情的康复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就连老医生都想要多挽留他几天。
但他执意出院，一来是他的身体确实痊愈了，二来是不想让老医生再对他做一些烦琐的没完没了的检查。
刚出医院大门，他便看到一辆显眼的奥拓横在中央，破旧的车身，掉漆的车门，这辆车就算是挂到二手市场估计也会无人问津。
车内的主人生怕他看不见，故意把喇叭按得直响，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剧烈咳嗽声。
南研径直走向这辆车，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一张胖胖的圆脸在眯着眼对他笑。
车门打开，南研坐了进去，座椅坚硬的像是一块铁石疙瘩，阳光的照射下，车内的灰尘清晰可见。
“哟，小研，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啊，这可不像是你平时的作风。”韩飘坏坏地说。
“没办法，在病房里待久了，就连你的车看上去也没那么破了。”南研回敬道。
“你这人不吐槽会死吗，亏我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接你。”韩飘发动汽车，奥拓很神气地振动了一会儿便熄了火。
“其实你真的该换辆车了。”南研故意揭他的伤疤。
“没那回事，这只是小毛病，关键时刻这车还是很靠谱的。”
淡白天光，占据着每一个角落，一番费力的挣扎后，奥拓总算是跑动起来。
装在口袋中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起来，有人发来了新的短信。
首先恭喜你出院，小研。
还有，三天后大家将会为你的顺利康复举办一场庆祝会，具体时间和地点微信公布，你是主角，记得一定要来！
PS：琳琳也会来，你没有道理不来吧？ 卫启晨
南研尴尬地握着手机，仅管他暗恋莫琳琳在高中班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经卫启晨这么一说，他的心头还是小鹿乱撞了一下。
“谁发来的？”
“班长。”
韩飘并没有问短信的内容，因为他已经知道卫启晨会说什么了。
“时间不多啦，要表白的话得抓紧了。”韩飘像个智者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似十分走心的说，“你也知道她就要出国留学了。”
没错，像莫琳琳那样既漂亮又才华横溢的女孩，出国接受更加良好的教育与淬炼本应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南研听后像失了神一般，下意识得耸肩缩头。
在大家面前他曾极力不谈这件事情，但该来的总是要来，他改变不了。
校服代表着青春，可我们最爱它的时候却是离别。
一直以来，南研都把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留给莫琳琳，他很天真，天真地认为只要能够看见她就足够了，所以，他不曾想过要改变这一关系。
可是当离别悄然降临时，内心的天真与软弱挽救不了他。
南研曾幻想过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然后笑着与她告别，这样他就能把这个烂好人的角色给当到底了。
总有一个人的名字是你的内伤，你大可以在离别时一直带着微笑，却始终都笑不出快乐的弧线，因为，你根本不会快乐。
“我还没想好。”南研低声说。
他最讨厌谈论这种伤感的话题，况且那是他最在意的女孩。
对于韩飘他们来说，其实这次庆祝会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为南研创造一个绝佳的表白机会，无论最后的结果成功与否，都不会让南研留下遗憾。
但现在韩飘并不打算再说什么，因为南研已经把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全部都写在了那张失落沮丧的脸上了。
车的两旁，一颗颗高耸的梧桐树和柳树在风中点头，撩过渐渐繁华的街景，然后消逝在后面，鸟儿叽叽喳喳地吵，蝉玩命地鸣叫。
手机又是“叮”的一声，又有短信进来了。
小研，出院后一定要好好休养，三天后等你。 莫琳琳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南研眼前一亮，不为什么，只因为这是莫琳琳发来的短信。
“这次又是谁？”
“琳琳。”南研紧紧地盯着发信人那一栏。
“瞧，人家一大早就给你发短信，这证明你还有戏，至少没你想象的那么悲观。”韩飘撇撇嘴，安慰他道。
“琳琳对谁都很关心。”南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已经舒服多了。有时候，喜欢的人的一句承诺哪怕是一声问候都会让衰仔们感到莫名的欣喜。
他忽的想起一个人。
“对了，段冷星三天后会来吗？”南研又说。
“又来了，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他在剑桥大学修学了吗？”韩飘没好气的说，“你这几天怎么对段冷星那么感兴趣了？”
“我......”南研支吾，每当回忆起那天雨夜中的经历，他的头就像炸裂了一般，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段冷星那时确实存在过。
至今，南研更愿意相信那只是一场噩梦，可是那样，自己身上的伤口又该如何解释，不存在任何一场梦拥有触及并改变现实的能力。
另外，段冷星去剑桥留学是真的，但在那之后有关他的音讯全无也是真的，所以并不能确定他现在还在英国。
“我还是那句话，那天夜里我真的见过他。”南研坚持，这份坚定倒与他的性格相去甚远。
那个站在暴雨中，身上泛起层层蓝炎，双眼中没有一丝迷惘，毅然决然提刀冲向主神的青年绝不会是假象。
那声冰冷的“对不起”也绝不是他的幻听。
“我也还是那句话，与他相处那么长时间你早就被他给冷死了。”韩飘耸耸肩。
但南研也没有一味地争论这件事情，他很清楚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相信他的经历，如果说得太多，他或许会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深造”。
“其实他那个人挺好相处的，虽然我和他远不是一类人啦。”南研笑道。
“行吧，行吧，你是病号，说什么都对。”韩飘表示无可奈何，“走啦，请你吃早饭！”
“还是那家店吗？”
“当然咯！”
“因为情怀吗？”
“不，因为实惠！”韩飘咧嘴笑道。
奥拓车的身影一拐而过，消失在了道路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