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明治维新到二战期间经济和技术的发展变化

2.1 概述

我们首先对日本从19世纪中叶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历史作一个概述。这个概述只是为了提供一些背景知识。我们将在随后的两节中更为详细地讨论日本的经济发展，因此，熟悉日本现代史的读者可以跳过本节。

1868年，年轻的日本武士和宫廷贵族推翻了统治日本两个半世纪的德川幕府。他们的主要旗号是恢复天皇统治，但实权实质上是掌握在这些低层武士和宫廷贵族手中。他们成为明治新政府的领导者。在明治维新前几年，欧洲国家和美国凭借势不可挡的军事力量胁迫日本开放港口并开始对日贸易。日本不得不接受不平等条约，条约允许美国、英国、荷兰、法国和俄罗斯在日本享受治外法权的特权，并剥夺了日本自行设定关税的权利。这些条约与它们强加在中国身上的条约十分相似。那时中国实际上已沦为西方列强的半殖民地。明治政府的领导者深刻地意识到中国的这种可怕境遇，因此急切地启动了现代化进程。

政府开始组建军队；投资建设社会和经济方面的基础设施，如公路、铁路、港口、邮政系统和银行系统；建立和管理工厂，开采矿藏；大力投资发展国民教育制度。所有这些努力都需要西方制度和技术方面的知识。

经过二十年的反复试验，日本的现代化努力终于结出硕果。经济开始持续增长，国家具有一定的军事力量抵御来自西方国家的威胁。日本在1889年颁布了宪法，1890年进行了第一次选举，据此建立了两院制的议会制度。

日本启动其热情高涨的现代化进程，至少有部分原因是害怕来自西方列强的帝国主义扩张。尽管如此，日本自己也开始进行同样的扩张。早在1874年，日本曾短期侵占中国台湾，并强迫朝鲜接受不平等条约（正如日本自己曾经在明治维新前被迫接受不平等条约一样）。1894年，日本为了争夺朝鲜半岛的控制权而发动中日战争。十年后又进行了另一场战争——日俄战争，这次是为了争夺朝鲜和中国东北南部的控制权而与俄国开战。令人惊讶的是，日本这样一个小岛国，开启现代化进程还不到四十年，却在这两次战争中获胜，并成为世界强国之一。尽管这些战争使日本精疲力竭。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爆发，成为日本又一次对外扩张的机会。日本曾于1902年与英国结盟，一战中作为英日联盟的一方向德国宣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攫取了德国在中国和太平洋岛国的既得利益。

直到1920年代末，日本的经济保持了平均每年3%左右的增长率。日本在战后经历了一段繁荣期，随后进入衰退期。在整个增长过程中，产业结构始终在进行调整。虽然纺织业在产量和出口方面仍然首屈一指，但是真正发展势头迅猛的是重工业，如钢铁、造船、机械和化工，尤其是在一战期间。这些行业能够茁壮成长，部分原因在于军事建设，同时也反映了经济成熟和复杂化的自然过程。

1920年代，日本经济经历了漫长的衰退期。前五年的年增长率跌至低于2%的水平，大量银行倒闭。1930年，日本陷入大萧条。在这种经济条件下，失业率节节攀升，激烈对抗的劳资纠纷大量爆发。由于大米和丝绸的价格直线下降，农村地区受到的打击尤其严重。在这种大环境下，重工业仍保持增长。在某些行业中，大公司兼并小公司，研发活动和科学管理方法备受重视，后面将对此作更为详细地讨论。

在政治领域，政党变得活跃起来，议会控制下的政府掌握着政权。外交政策的特征是在美国主导下通过谈判达成一系列裁军公约。社会在这十年里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里崛起的中产阶级欣赏着来自国内外的文学、音乐和电影。棒球成为国内流行的运动。

1930年代，形势发生了变化。1931年，日本军队侵占了中国东北，并在第二年成立了傀儡政府——“伪满洲国”。在国外激起一片指责声浪的情况下，尽管政府希望停止进一步的侵略，军队还是于1933年4月入侵蒙古和华北。国内右翼极端分子和军官多次试图发动政变。这些人获得了民众的支持，特别是农民——他们在社会大变动时期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而且在1920年代漫长的经济衰退中备受创伤。这些人也利用了民粹主义者的情绪来反对大企业的“贪欲”。他们认为随着重工业的增长，这种“贪欲”日益膨胀。另外，日本经济对外国的依赖越来越严重，需要它们提供自然资源，并把它们作为产品的倾销市场，这就成为日本对外军事扩张的又一个理由。

军队逐渐从党派政客以及经历过明治维新的老政治家手中夺取了国家的控制权，并继续发动对外侵略。1937年，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四年后，侵华战争引爆了太平洋战争，而在欧洲点燃的二战烽火已经燃烧了两年。日本经济相应地转向战时控制体制。1938年，《国家总动员法》（Kokka So Doin Ho）颁布，该法案允许政府调动战争所必需的人力、原材料、资本和其他重要物资。1939年，物价管制开始强制实施，而生活必需品如糖和火柴，则于1940年开始实施配给制。

1945年，两颗原子弹从天而降，日本随后投降。这场战争夺去了大约两百万日本人的生命，摧毁了日本的主要城市。从明治维新后日本启动现代化进程算起，到此时共7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