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诞花

从横街走上环山马路，黄昏中大树上开着大朵的朱红圣诞花。

《小团圆》

这是《小团圆》一书中九莉所在的学校遇到炮击，她逃命的时候看到的路边植物。

圣诞花又名为圣诞红、一品红，大戟科大戟属常绿灌木，英文名Poinsettia，日本称为猩猩木，令人不期然想起宝玉的大红猩猩毡。既然以品级最高的一品来命名红色，自然是形容这个红色是非常正统的红，圣诞花花期在冬季，正是西方的圣诞节，其鲜艳舒展的红色喜气洋洋，充满节日气氛，是在圣诞节期间用来摆设的著名的花卉，扎成花环挂于门旁也很别致。那些被人认为是红色花瓣的其实是叶，长于最顶层呈提琴状的花瓣形叶子其实是苞片，经常被误会为花朵，而真正的花是在叶束顶中的很小的淡黄色杯状部分，贮有蜜汁吸引昆虫，也有黄色或白色的苞片。

郭沫若写过100首咏花诗，其中就有《一品红》：“如果有人否认，说我们是叶不是花，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正面告诉他：是的，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不要惊讶，一切的花其实都是叶子之所变化。”《李叔同谈艺》中记录了一段李叔同谈及一品红的演说：“其中有一种名叫做‘一品红’的，颜色非常鲜明，非常好看，可以说是南国特有的一种风味，特有的色彩。每当残冬过去，春天快到来的时候，把它摆出来，好像是迎春的样子，而气象确也为之一新……”

圣诞红常被种在花盆里当做摆设，我一直误认为是草本的，一岁一枯荣。直到有次出游，在路边看到丈来高的圣诞红，才知道原来此植物是木本的。可见张爱玲的观察仔细。《小团圆》中九莉在香港孤苦无依，战乱时分唯有自救求生，倘若被炮火击中，鲜血四溅，也会被这朵朵朱红的圣诞花所掩盖。战争太残酷，个人太渺小，一个普通学生的命运在战争中如同草芥蓬草不由自主。萧红，中国另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出生于1911年，比张爱玲大十岁，1940年来到香港。香港沦陷时期，当张爱玲逃命奔波挨饿的时候，萧红辗转于医院病榻，被庸医所误最终丧生于香港。1935年许地山应香港大学之邀任中文学院教授，在张爱玲香港大学求学期间，担任张爱玲的国文教师，1941年8月4日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四个月，许地山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即使在炮火中逃命，还能注意到路边的圣诞花，也可见九莉具有敏锐的观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