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岭南文化名家·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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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桑葚汁液滋润的童年

第一篇 岑桑传略

陈海烈

葛岸,是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乐从镇的一条村庄。位置处在乐从镇的西北角,早在南宋建炎元年(1127),人们就在这里生息繁衍,至今已有近900年历史,是乐从最早建制的村庄之一。现在全村面积2.7平方公里,常住人口2000多人。葛岸毓秀,人杰地灵,当代岭南文化名人、著名作家、出版家岑桑就诞生在这里。

据传,村名“葛岸”与晋代葛洪有关。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生于西晋武帝太康四年(283年),卒于东晋哀帝兴宁元年(363年),今江苏省句容县人。葛洪是葛玄从孙,郑隐弟子,鲍姑夫婿,南下岭南达二十多年,在罗浮山炼丹修道,采药行医,悬壶济世。葛洪是中国道教思想家、化学家、医学家,著作等身,代表作有《抱朴子·内篇》20卷,《抱朴子·外篇》50卷。是著名的岭南先贤,为岭南民众所爱戴。

古时候,葛洪方士在罗浮山修道炼丹,上山采药,为民治病,广施恩德,泽被岭南。传说在建葛岸村之前,有一年,此地突然发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小儿传染病,来势凶猛,对少年儿童的生命造成了严重威胁,邻近郎中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将这种奇怪的病害消除。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乡人前往罗浮山请求葛洪来医治,热心为民的葛洪欣然而来,由于他医术高明,用药得当,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降服了这种病魔,乡人对葛洪感恩戴德。过了一段时间,这里又发生了一场瘟疫,疫情蔓延迅速,乡人再次上罗浮山请求葛洪前来救助,葛洪不多久又将瘟疫绝灭,乡人感戴葛洪的恩德,尊称他为“葛仙翁”,为他建丹炉、筑药灶,修药池、挖水井,提供一系列设施,让他更加方便为民治病。乡人为了纪念他,建了一座青石牌坊,题额为“葛仙道岸”。数百年来,这座牌坊,虽然历经风雨,但仍巍然屹立,字迹清晰遒劲,到宋代建村时,民众就把这里称为“葛岸”。

如今,葛岸村在乐从镇领导的关心支持下,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发动群众,群策群力,建了“葛洪纪念馆”、“葛洪纪念公园”,并从2011年起,把历来每年“三月廿四”群众游神拜佛带有迷信色彩的民俗活动,定名为“葛洪文化节”,作为“葛洪纪念日”,向男女老少广泛宣传葛洪的生平事迹,使纪念葛洪成为“三月廿四”喜庆活动的主题,令这一绵延数百年的民俗文化提升为当代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载体和活动,[1]使葛洪这笔丰富的传统文化遗产和宝贵的人文精神在葛岸村不断发扬光大,具有积极意义。

葛岸村前有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村民们与她须臾不离,相依为命。小溪用她那乳汁般的溪水,哺育着葛岸村世世代代的男女老少,润养着葛岸村片片沃土,浇灌着葛岸村垄垄桑林。童年岑桑常与小伙伴们在小溪里打水仗、抓鱼虾。

旧时葛岸村人多地少,耕地少而瘠,加上天灾频仍,清政府横征暴敛,葛岸村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艰难困苦的情况下,村民们穷则思变,不受命运摆布,不吊死在一棵树上,在家乡找不到出路,就远走他乡,另谋生计。他们发扬先辈们艰苦创业的精神,漂洋过海,到非洲的马达加斯加、塞舌尔、毛里求斯和东南亚等他国异乡谋生。他们以“卖猪仔”的方式被外国投机商人招募到美国加利福尼亚、科罗拉多、内华达等州当矿工,挖掘金矿,岑桑的爷爷岑辑熙就是以“卖猪仔”的方式,远涉重洋到了美国加利福尼亚一个金矿当矿工。岑桑的诗作《加州怀祖》,描写的就是他的祖父岑辑熙当年漂洋过海到美国加州开挖金矿的状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十多年的艰苦劳作,岑辑熙收获颇丰,成为同时到外国淘金的侪辈中的佼佼者,他带着劳动所获的不菲钱财,荣归阔别的家乡,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岑辑熙回到家园后,添置田产,建筑豪宅,营销大米,销售丝绸,经营金银首饰,在城镇投资工商业,大展拳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声名鹊起,成为乐从一带的大户。

岑辑熙晚年得子,取名岑泮根。这个宝宝的诞生,令岑辑熙欣喜异常,对儿子百般呵护。

然而命途多舛,当泮根长到九岁时,父亲岑辑熙突患重病,家人遍延良医,寻找妙药,但终究回天乏术,撒手人寰。

岑辑熙夫人潘氏是一位普通家庭妇女,勤劳善良,艰苦朴素,虽然没有文化,但是深明道理。丈夫的逝世,家中断了顶梁柱,加上儿子年幼,潘氏所受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为了把孩子培养成人,她只好把丈夫遗下的一大笔生意,委托给一个堂侄代管,希望堂侄好好经营,使家业延续兴隆。不料堂侄居心不良,不过几年,就把堂叔遗留的大盘生意侵吞过半。泮根长到十四五岁时,家业已经式微。

但是,“破船还有几斤钉”,岑辑熙的家业虽然中落,但毕竟还有较为丰厚的经济基础。潘氏掌管着这份家业,悉心眷顾儿子。泮根生在富裕之家,长期受到溺爱,他凭借父亲尚存的丰厚遗产,过着不愁冻馁的优越生活。

当泮根长到二十岁时,母亲潘氏催促儿子成家,盼望早抱孙子,乐享天伦。泮根依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邻村良教何姓人家女儿何筱嫦喜结连理。婚后夫妻恩爱,婆媳和睦,家庭温馨。过了一年,何筱嫦诞下长子岑汝康,泮根夫妇早添贵子,内心充满喜悦。此后何筱嫦先后生了三个女儿,她们分别取名胜芳、连芳、笑芳。笑芳出世两年后的1926年12月12日,何筱嫦腹中一对双胞男婴呱呱坠地,这对双胞胎的哥哥便是岑桑,其弟弟出生后一岁多就不幸夭亡。

泮根有了家室儿女之后,母亲潘氏就把家业和财权交他掌管,希望他齐家有道,重振家声。泮根接管这份丰厚家业后,不像一些富家子弟那样挥霍无度,五毒俱全。他严遵母训,洁身自爱,远离恶习。他热爱艺术,钟情书籍,把大部分的钱财都花费在搜购古今中外的善本图书和名人字画上。他还投奔到岭南画派著名画家高奇峰门下学习绘画,得到大师的指点,接受良好的教育。

对于子女的教育,泮根非常重视。当儿女们长到可以入学的年龄,他不满足于书塾陈旧的教育方式,想方设法让孩子们到新式学校学习,让孩子们开阔视野,接受新知。

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广州的新式教育逐步兴起,泮根就把长子汝康和长女胜芳送到广州的中学读书。次女连芳因患小儿麻痹症,不能远离家乡到广州上学,泮根只好让三女笑芳陪她一起在家乡一间书塾就读。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为了儿女们的健康成长和不断进步,泮根要求儿女们努力读书,多读进步书籍。

1917年11月,俄国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令泮根无限振奋,十分向往。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他接受新思想,拥护中国共产党,反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他除了自己大量阅读进步书刊,还要求长子长女阅读《大众哲学》《西行漫记》等书。

对于幼子岑桑的培养教育,泮根更是费尽心思,不惜代价。岑桑刚长到四岁,父亲就把他送进广州的幼稚园(幼儿园)。当时,泮根在广州没有居所,祖母潘氏和岑桑就寄居在亲戚家。每天一早,祖母就带着岑桑到幼稚园,与小朋友一起学习生活。在幼稚园期间,岑桑在老师的指导下,堆积木,唱儿歌,学跳舞,学算数,玩七巧板,玩得很开心。老师奖赏他不少红花,他深博老师的喜爱。过了两年多,岑桑临近上学年龄,他父亲就在广州一间小学附近租了房子,还是由祖母潘氏带着他,让他跨越一年进入小学二年级念书。他不但没有因为跳级而影响成绩,反而把各门功课都学得很好。读小学三年级时,父亲就要求他开始写日记,培养他的写作能力。读小学高年级时,父亲就要他阅读《西游记》《伊索寓言》《列那狐的历史》《伊利亚特的故事》,念唐诗、背古文、学音韵、绘图画、下围棋、观星座。1935年,他的母亲何筱嫦因身体虚弱,长期生病,不幸逝世。从此,岑桑失去母爱,他对母亲的不幸离去悲痛万分,悲痛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岑桑对家乡满怀深情。他虽很早就离开葛岸外出念书,但每到假期,都被接回家中度假。顺德是蚕桑之乡,一马平川,桑基鱼塘遍地,葛岸为广阔无边的桑林所裹挟,是桑的世界。岑桑儿时爱钻桑林,采桑葚,享受桑葚的滋味,这成了他儿时最难忘怀的记忆。他说自己是在桑葚汁液的滋润下长大的。他后来把自己原来的名字改为岑桑,便是基于对故里家园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