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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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同生共死难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元好问

徐达回归,朱元璋起兵回洪都,战事告急,他忧心如焚。

将假的韩林儿装载车上,不许任何人见。徐达亦不知晓其中缘由。

大军行至道都。

驻扎了。

忽闻太虚有吼声:“何故坏我门人性命?”

朱元璋惊,与众军仰头观望!

见一人踏祥云而来!

须臾落下云头。

是个中年道人:

神气灌沧溟,步履踏魁星。

身负雌雄剑,华盖罩天庭。

道法通玄妙,龙虎第一人。

朱元璋见了,赶紧作揖道:“原来是龙虎山张天师,有礼,有礼了。”

正是龙虎山掌教真人张自然。

张自然稽首道:“明公,何得害我师弟命根?”

朱元璋道:“真人误会,此事非璋所为,一问徐达便知个中缘由。”

徐达上前见礼。

张自然问:“仔细说来。”

徐达暗忖:“二僧与我有恩,不可真语。”

徐达道:“天师,白鹤真人因醉酒,遭强徒所害,尸骨便葬于双木寺外。”

张自然冷笑:“如何诓骗于我,师弟修为精深,区区贼寇,如何能坏他道行,还不从实招来。”

徐达愁眉苦脸道:“天师若不信,去安丰城外一探究竟。”

张自然道:“也罢,贫道自去查探。”

便驾起祥云往安丰飞去。

徐达愤愤道:“米贼无礼,对鞑子帝恭谨,对我等倨傲,诚可恨也。”

璋安慰道:“天下未定,权柄尚在鞑子手中,不足怪也。”

张自然飞至双木寺,按下云来,寺庙和尚瞪大眼睛,五体投地。

“菩萨下凡也。”

张自然落定。问:“哪个是主事人?”

施财和尚起身,合掌道:“仙长,贫僧施财,见礼了。”

张自然厉声责问:“还不从实招来,如何害人性命?”

施财和尚面色如土,怀疑知道自己的事情被神灵知晓,特下界来拘拿他。

施财和尚“噗通”一下跪倒。捣头如蒜。

“神仙爷爷,饶命,饶命。”

张自然嗔怒道:“如实招来。”

施财和尚涕泗横流,悔不当初。在“神灵”的威吓下,将自己如何谋财害命的事情一一道出。

张自然听罢。

怒道:“天书何在?”

“在此,在此。”

施财和尚赶紧交出天书。

济生和尚气的七窍生烟。一把抓住施财和尚,伸手就是一拳,将施财和尚打的鼻青脸肿。

“好啊,你个小人,怎敢设计害我,该死,该死。”

张自然冷哼道:“随我见官去。”

施财和尚苦苦哀求:“爷爷,饶命啊,饶命,知错了,知错了。”

张自然道:“害了人命,若不受诛戮,律法何在,走。”

众僧怕连累自己,将施财和尚抓了,送至官府,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张自然余怒未消,探得事情起因。

忖道:“这妖僧欺我门徒,以为龙虎山无人么,倒要去会会他。”

掐指一算,知其方向。

驾云朝鹰潭行去,数辰回到龙虎山。命门下弟子众,仔细打听无念踪迹。

二日间,便觅得踪影。

无念携秀莲游历到道都,准备到龙虎山游览一番。

秀莲是个端庄的女子,对无念百依百顺,无念认命了。这都是劫难。

二人到旅店住下。

二人同处一室。

无念不肯同榻。秀莲嗔怪:“郎君,嫌弃妾不洁邪?”

无念手足无措,慌乱道:“非也,夫人,为夫修梵行,不欲为此浊乱之事。”

秀莲起身拉扯无念。无念浑身无力,手忙脚乱。

秀莲将他拉至床前。

含羞带怯道:“冤家,夫妻人伦,如何坏你梵行。”

无念道:“夫人是个妖精。”

秀莲啐道:“迷魂的狐狸精,是否?”

无念点头。

秀莲钻进无念胸前,娇糯糯道:“好人,留个香火吧。”

无念哀叹一声。

将秀莲压倒,二人缱绻缠绵,一度春宵。

秀莲痴缠他,在房内恩爱不休。

这日,二人出了旅店。

便被人拦住去路。

无念一看,暗道不妙,这人神色不善。

“道友,何故拦路?”

张自然冷笑:“嘿,你知我是谁?”

无念道:“不认识。”

“贫道张自然也。”

无念拱手:“见过天师,可是来寻仇的?”

“我白鹤师弟因你而死,这账当清算清算。”

无念道:“白鹤死了,我不知晓。不过,既是来打架的,到郊外一斗,此处不是场地。”

“也好。”

三人出城,来至郊外。

无念安慰秀莲:“夫人,在此稍候。”

秀莲道:“郎君,妾当同往。”

“罢,自己小心。”

“妾知道。”

三人来到郊外。

无念不敢大意,龙虎山张天师可不是吃素的。

张自然也不欺他。

道:“随尔作法。”

无念不矫情,足踏魁罡,左雷右剑,施展五官驱神决,所谓以心肝脾肺肾五脏之神统御身外鬼神,咒:“天清地宁,永保长生,鬼神自灭,妖魔潜行,敢有违者,押赴九冥,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将五官符一抛。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平地一声惊雷。

出现五方大力鬼。

“吾乃饿鬼!”此鬼头燃火焰,腹大如海,喉细如针!面目狰狞。

“吾乃山鬼。”此鬼皮皱面青,张牙舞爪,是山魈。

“吾乃地鬼。”此鬼獠牙外露,一头五手,各持利器,是地行罗刹。

“吾乃金刚鬼。”此鬼身高二丈,浑身坚硬如铁,力大无穷。

“吾乃水鬼。”此面容凄惨,披头散发,手戴镣铐,湿漉漉的,浑身惨白惨白,情状骇人。

张自然大笑:“一群魑魅魍魉,何敢放肆。”

持了乘云符,咒:“谨请六丁六甲神,白云碭羽飞游神,本身通灵虚耗神,足下生云快似风,吾飞腾碧空中,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一朵祥云将其拖起。

五鬼大怒,在地上乱吼。

张自然足踏祥云,手持平阳都功印,右手掐天文决。吸乾方清气一口。

咒:“太极之先,天地根元,老君立教,密旨真传,玉皇大帝,正坐当廷,帝君真武,列在两边,三界内外,万方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六丁六甲,急赴坛筵,二十八宿,九曜星官,三十六将,天将无边,金木水火,土神当先,五方神将,各显威权,上帝有令,不得延迟,敢不听旨,贬谪阴山,隐显莫测,变化千般,入金无碍,入木自穿,入水不溺,入火越坚,若遇真士,逐决隐言,千军万马,隐遁无全,飞空走雾,任我心闲,朝游海外,暮宿天边,贪财利己,霹雳当先,汝当听令,分厘无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道人通造化,碧空展神通。

太空炸响,落下五金甲神人。

持金刚剑。

怒目圆睁,喝道:“呔,小鬼,焉敢造次。”

五鬼怪叫:“你是哪里来的神灵,敢呵责你五位鬼爷爷。”

“放肆,讨打。”

五金刚力士勃然大怒。挥剑便砍!

与五鬼战做一团。

战了一刻,五鬼败阵,惊叫:“逃也,逃也,忒凶了。”

说完各自隐遁逃逸。

无念见此。

施展降龙决。依然足踏魁罡,左雷右剑,咒:“天之神龙,地之蛟龙,人之毒龙,降者自伏,拘者即从,呼者急至,用不见形,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有天龙从空而降,金鳞五爪。神威滔天。

有巨蟒自山间飞驰而来,二足独角,蛟龙是。

有人龙从地冒出,人身莽头。佛家魔侯罗伽是。

五金刚神见了,心怀惧意,战了片刻,大败!

“天师,恶獠凶猛,我等不敌,走也。”

张自然见状。

变换虎决,吸艮方清炁一口,念动真言。

有金翅鸟飞来。

金翅煌煌,光灿灿,展翅百里,其身坚固,佛家迦楼罗是。其金刚那罗延身为佛家用以譬喻佛身。

此鸟凶狠,以龙为食,释迦摩尼佛曾受龙王请,降服如意迦楼罗王,以僧饭令饱足,免害龙命。

三龙见了,战战兢兢,眨眼间逃的没影。

无念万般无奈,这金翅鸟性情暴躁,难以降服,以他的道术无法匹敌。

不得已施展大悲神咒。

观想有金刚罩将金翅鸟罩住。念了二十一遍。

那金翅鸟被罩定,在里面扑腾。

无念心生慈悲,施法解了。

金翅鸟吐人言:“法师慈悲,弟子多多冒犯,得罪,得罪。”

话毕,化为光影消散。

张自然叫道:“好本事,再看我大神通。”

掐了金决,取兑金之炁一口,念诵真言。

有金山凭空压来。

无念骇然,这张自然仗着宝印,可调动神兵鬼将,不知道让多少道人眼红,偏偏张道陵言独传子孙。

这平阳都功印借来亦无用。

真是:

大道本来自空冥,道陵独得受符命。

天地若非有偏狭,便是老君动私情。

无念急急施展遁术:“太上三官,五雷乆(久)随,吃吾真先守吾真,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摄。”

金山压下,无念远遁,失了鞋子一只。

鞋遁法。

张自然又掐土决,取中央黄炁一口,念动真言。

有土山自空压来。

无念怒火中烧。

“欺人太甚。”

不得已,再次施展鞋遁法。逃了出去。

总是挨打,实在憋屈。

自背后取下七星桃木剑,配戴了法印。咒:“吾剑非凡剑,久炼金刚,七星挟旁,踏摄北斗,跨拒魁罡,太乙神水,周流万方,清无过水,秽以清荡,浊以水治,秽速去万里不停止急急如律令敕!”

以剑须臾画出先天八卦图,将剑插戊己土。

掐决,足踏九星连环步,诵角顶华天咒:“宝剑威灵,去斩邪静,为害精怪,尽底绝形,急急如律令敕。”

叩齿三通,吸精炁一口,又踏前一步!

把气往剑一喷。喝道:“起起起。”

七星剑化为一道华光,张自然尚在施法,却被这光剑震慑,闪身躲过,头上紫金冠却被削落。

张自然羞怒:“贼子,敢尔。”

取下雌雄斩妖剑。

“去。”

这宝贝是张道陵留,老君所传,威势惊人,区区凡宝如何抵挡。

非铜非木亦非金,老君八卦炉里成。

鹤鸣山下授辅汉,青城峰上显威神。

那剑将七星剑斩了。

张自然怒火难消。将其飞下向无念。

无念惊骇。

“郎君。”

秀莲不知道从何处扑来,挡在无念身前。

一朵血花飞溅,娘子命丧黄泉。

香魂渺渺归地府,七魄幽幽赴冥台。

无念傻了,张自然亦吓住。

落了云,收回法剑。

叹息一声,心内五味杂陈。

无念呆呆的抱着秀莲的尸体。久久不动。

半时头白。

无念痴笑:“我妻,人言夫妻本是同林鸟,黄泉路上不相逢,卿既死,君若独活,有负盟约。”

苦叹一声,拍掌自绝!

张自然喟然。将二人合葬了。

祭奠一番,郁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