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
康王府外，身着一袭乌金色长袍的澹台越，站在屋檐下，一脸茫然的看着走上马车的萧君泽，以及被人搬上来的，装了整整一书箱书籍。
“你要去那里？”
“国子监。”萧君泽确认过书箱中的事物，便抬脚进了马车。
“你想用书籍贿赂祭酒先生？相信我，先生绝不吃你这一套，就算你把失传的书籍拿去，先生也绝不会参与党争。”
曾经在祭酒先生门下做过一年学生的澹台越，深切地知道先生的性格，和先生讲道理，根本讲不过。
萧君泽看着苦口婆心的澹台越，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为什么觉得我要贿赂的是祭酒先生？”
“国子监……难道还有其他人值得你去贿赂？”澹台越低头陷入了一阵沉默，时隔半月，他已经忘了琅琊堂的堂中小姐入京之事。
“我要贿赂的是祭酒先生的客人。”
萧君泽坐在马车中落下了车帘，伴随着声声马嘶消失在长街尽头，只留下澹台越一人一脸疑惑。
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国子监的祭酒厢房之外，青色石板路铺成的庭院中伫立着一座小亭。
朱红色的凉亭中，身着青衫，潇洒俊逸的男子持一颗黑棋落下，他抬眸看向对坐的白衣儒士。
祭酒先生落下一颗白子，嘴边泛起一抹笑容：“已经僵持不下了。”
“和先生比还是差了些。”
“我的棋盘仅限于这张石桌之上，只存在于这小小的国子监，而殿下的棋盘则在于天下。”听闻，白衣儒士却是自嘲一笑，他起身抖了抖身上长袍。
“好了，殿下要贿赂的人来了，先生就不打扰你们了。”祭酒先生抬眸看向刚刚走进庭院的红衣少女。
谢西辞愣了一下，行至祭酒先生身前她微微一礼：“见过先生。”
“你们聊。”祭酒先生长袖轻拂，离开了庭院。
“康王殿下。”凉亭下玄纹云袖的红衣女子眉角含笑，花唇之上点缀上了一抹弧度。
萧君泽抬手，指向祭酒先生方才做过的位置：“谢姑娘请坐。”
谢西辞低头撇过石桌上的棋盘，眼眸中不失惊诧之色：我这个半吊子的，完全看不懂他们在下什么。
“姑娘要的武谱已经给姑娘带来了，姑娘可以看看满不满意。”萧君泽撇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红褐色书箱之上，手中捻着黑色棋子，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谢西辞跟随萧君泽的目光，看着书箱中的事物：“还要麻烦殿下亲自送一趟。”
谢西辞翻阅着书籍，目光所过皆是惊诧之色。
她所看的书中，曾经提到过康王萧君泽的师父，她是一位江湖上的绝世强者，少年时期一柄望天剑名动天下，十三年前一阵血雨腥风之后，便隐居江南之地，机缘巧合之下二皇子为徒，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纵而天赋异禀的康王成为了聚集四方势力的朝阳城，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之人。
而如今拥有琅琊堂堂中小姐身份的她，却与这位绝世之人有过几面之缘。
“不麻烦，我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萧君泽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才缓缓开口。
谢西辞抬眸看向萧君泽：“殿下请讲，若西辞能做到，必然竭尽所能。”
“姑娘可认识药王君莫停？”
闻之，谢西辞微微一怔，又是一个她不曾听说过的角色。
然而，在谢西辞的记忆深处，却独有属于他的记忆。
七十多年前，被称为天下药术独占八分，名冠天下的蓬莱长生阁因为战火陨落于世，其间八百药童，三百药徒，五位长老皆数陨落，死于火海之中。唯有蓬莱阁阁主，当时被尊称为药王的齐先生带三位弟子，以及传宗书籍出逃，只为保住蓬莱长生阁的最后一点气运。
然而如今七十年已逝，当年名满中原的蓬莱长生阁，却只剩下如今药王君莫停一人，而他因为寻找散落的传宗书籍四处游荡，也曾在琅琊堂养伤。
君莫停虽然仍被冠以药王之名，药术造诣更盛前宗药王，然而蓬莱长生阁的气运却真的已尽，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也正是在君莫停寄居琅琊堂养伤的那段时间中，九岁之后便不再习武的谢西辞，被药王练就了一身药体，更是可称金刚不坏之身，便也拥有了如今一身虚虚幻幻的境界。
“自然是认识的，殿下找药王先生所为何事？”
萧君泽看着少女澄澈的双眸，略带沉吟：“我有一位病人，因为年轻时长年征战，积劳成疾，如今旧疾缠身，我曾请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诊治，却无能为力，所以想到了药王先生。”
听着萧君泽的话，谢西辞已经大概猜出他口中的病人是何人。
谢西辞垂眸沉默片刻，毕竟若是药王先生真的碍于此人的身份，愿意出手，那他便会身处朝阳城权力斗争的漩涡。
“药王先生游历四方，寻找传宗书籍的最后一卷，之前因为养伤暂时寄居琅琊堂，然而先生在半年前已经离开，他说，必须找回最后一卷，不然此生难安。”
“所以，要想药王先生出手。需要拿出传宗书籍的最后一卷？”
听闻，谢西辞便知道了萧君泽的打算，他轻轻点头：“应该是的，传宗书籍对于药王先生而言很重要。”
如果以传宗书籍作为筹码，即便身处政治漩涡，先生怕是也不会拒绝，然而是否要出手，还是要看先生的意愿。
萧君泽抬手从袖中掏出来一页残卷，递到谢西辞手中，她看得出少女的顾虑：“只要先生愿意出手，我会想尽办法护先生周全。”
“有殿下的承诺就够了，不过，我也需要尝试联系药王先生，因为他此刻在何处，我也不知道。”谢西辞怂了耸肩。
“好，我可以等姑娘的消息。”
谢西辞轻轻点头，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找到药王先生解释此事。
“这些武谱如何？”
谢西辞游离的神思被抽回，她老者书箱中的武谱，匆匆撇过一眼：“为何都是刀法剑术？”
“姑娘用什么兵器？”
“长戟。”
“女子用长戟，杀伐气会不会太盛？”
谢西辞抬眸与萧君泽对视：“不会，这些是我需要的。”
这一刻，萧君泽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