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记忆的契约
或许每个少女都会幻想，自己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少萤也这样幻想过，但她真正的姻缘来了的时候，却觉得一切再平常不过，根本没有惊天动地的感动，亦没有刻骨铭心的痛，只是很平淡，像每天早上必备的早茶，一切都那么自然，一切都是一种习惯。
少萤看着屋外的雨，躺在自己身边的清风，他熟睡在自己身旁，每日就像是规定好的一样，起床做饭，打扫，然后偶而去街上买些衣裳，买来一些好吃的。
当梦想变成现实，你不一定会激动，少萤就是这样认为，她认为自己嫁给清风，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可是，结婚后，她并没有觉得激动，而是觉得这一切彷佛在昨日就是一种习惯，久而久之，就结婚了，少萤已经习惯清风熟悉的侧颜，熟悉他均匀的呼吸声，熟悉他的眉眼，熟悉他的每一个动作，熟悉他的每一个神态。
“清风，你醒醒，就打算这样一直睡吗？”少萤摇了摇清风，清风勉强睁开眼睛，“让我再睡会！”
说着眯着的眼睛直接完全闭上，少萤低头，狠狠的咬了咬清风的耳朵。
清风吃痛的醒来，“痛！下次换个方式。”
“那我就买鞭炮来！”少萤神色志气，语气威胁。
“你！好吧！我去做饭，小淘气！”清风无奈认怂，低头亲了亲少萤的额头，更衣，少萤见清风起身，自己也起身。
“夫人，你歇会，待会我喂你。”清风止住了少萤起身的动作，声色温和。
“我会变胖的，我要起来。”少萤起身，穿衣。
“你不胖，即使你有一天胖了，我也喜欢你！”清风嘴甜，哄少萤道。
少萤听见这句话，眼睛棱过去，清风直觉得后背一凉。
“夫人，我错了，但是我对夫人，真的是不管你胖瘦，我都喜欢！”清风拽着少萤的衣袖不肯松手，撒娇道。
“都是结婚的人了，还撒娇，但是我觉得我胖了不好看，走吧！我跟你下楼！”少萤此时已经穿好外衣，挽起发鬓。
清风随她下了楼，少萤打着油纸伞，雨哗啦啦的打在伞上。
“清风，我们今天做鲫鱼，昨天刚捉回来的。”少萤捉起鱼儿，清风施法，点火，二人做菜，分工有制，双方都不用说话，无声胜有声，这就像一种习惯，让人戒不了。
少萤夹菜给清风，清风顺势给少萤添饭，就这样，二人渡过了一个四季。
春秋来回间，少萤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连每一口空气，她都知道是什么味道。
“清风，喝茶。”少萤将茶水倒进杯中。
“最近生意怎么样，还好吧？”少萤关心的问道，凡是酿酒的时候，清风总会离开家里一段时间，去往酒庄查看。
“收益都很好，我只是去看看他们酿酒的品质和技术。”清风放下茶杯，轻尝一口，语气沉稳，他已经褪去青年时期的鲁莽，褪去浮躁，变得沉稳、安定。
人人都说三十而立，少萤觉得清风是四百岁而立，少萤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从少年的风发意气，到青年的冲动鲁莽，带着青春的气息，年少时，男子总是有些孩子气，偶尔还有自己的脾气，而褪去青年的青涩，男子就是稳重，日久觅香，就像清风酿造的酒，日子越久，酒就越醇香。
“夫君，你有四百岁了。”少萤回头看着清风，少萤目光平和，语气再平常不过。
“是的！我有四百岁了，而你三百九十九。”清风说着起身，给少萤倒了一杯茶，少萤饮下，“我觉得夫君还是没有变，喜欢跟我撒娇，而且还总是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呢！”少萤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清风听出少萤的怪责，揪了揪少萤的衣袖，撒娇道：“不嘛！我是因为喜欢少萤啊！”
清风嘟着嘴，满眼期待的看着少萤，少萤觉得在那一刻，他是乖巧的男朋友。
少萤听着清风的语气，有些不忍心提起自己的愿望，她希望自己能够找回记忆，见清风看向窗外的时候，她声色平和，“自然！我知道夫君喜欢我，可是，我想找回记忆，我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经历过什么，并且完全不知道，我是仙尊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少萤神色突然有些哀伤，她想：自己上次那般痛苦，失去的记忆，可能是非常痛苦的，但是，如果这样糊糊涂涂的过完一生，自己也会懊悔的。
少萤对上清风温和的目光，语气中似乎有种期待。
“你想去？“清风拆穿了少萤的想法，他看着少萤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所以你要去吗？”少萤知道自己的眼神是瞒不过清风，直白而坦诚的问清风，她知道，这样说的话，清风会生气了。
“去，我觉得这次的爱情有残缺，如果能够重来，我希望会是不一样的结局。”清风端起茶来，饮尽，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却透着悲伤。
“我就是喜欢长寿和这仙尊夫君的位置，虽然我希望，你能够一辈子不去想那段记忆，下辈子陪着我，现在想来，是不可能了，我以为对你千般好，给你万千宠爱，你会明白我的心意，会重新爱上我，会敬我为夫君。”清风的眼神坚定，目光犀利的刺过来。
少萤觉得自己被浑身刺了一般，如果能够重来，少萤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是现在局面已定，自己真的不想糊涂的活着。
“你能够不去寻找记忆吗？算我求你一次。”清风眼神真挚的看着少萤，他眼神中有渴望，有星辰，还有不甘心和不舍。
清风不想放手，他只想跟少萤厮守一生，就算是过了几百年，他还是不习惯没有少萤的日子。
少萤没有回答，只是背过身子，摇头，有一种力量，驱使她去寻找记忆，那就是事实的真相，她知道，她必须面对事实，所以，只有找回记忆，自己才能够明白，自己的经历。
“你确定？”清风质疑了少萤，他看出了少萤的躲闪，她慌了，她究竟在慌什么，是不能承受自己的感情，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握去找回记忆。
清风察觉出少萤的担忧和质疑，他眼神直直的看着少萤，“行，你去吧！如果你能够找回记忆，我愿意赌上这十世！来还清你我之间的恩怨纠缠，如果十世之后，我们还在一起，并且历劫成功，我就正式娶你为妻，绝无二言！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嫁给我，如果不是，我愿意给你自由。”清风眼神真挚，神色坦然。
少萤一怔，心里在说：“他居然知道这个方法！并且愿意堵上自己的十世，可以看出，清风没有说谎。”
清风说完，背后身去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来，虽然嫁给我了，但是心底总是不乐意的，你有不甘心，不愿意，不想蹉跎此身，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终究是亏欠你的，这些你所想的，都是正常的，所以，你一直在压制自己，你其实不喜欢我！但是你想让自己彻底喜欢上我，但是却带着恨、怨、不甘和嫉妒，我努力做真实的自己，让自己讨你开心，在你面前撒娇，做家务，学做饭，但是无论怎样，你都是不开心，我知道，你想要的，是记忆，你爱的人，是乐师梁，你爱他十年，却因为人们的冷眼，使他致死街上，你对我的婚姻，只是报恩而已，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的心愿，用这十世抵债了，欠你的，终究是要还的。”清风冷眼一笑。
“你以为我傻吗？当时那么多人殴打他，就凭你对我的喜好了解，代我写信，我知道，乐师当时被殴打的时候，你居然不去救他，看着他活活打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少萤彻底怒了，当面质问。
“不救又如何？”清风冷笑，“凭什么我要救，我就是爱你，喜欢你，不想让他得到你，有错吗？”清风怒吼，他质问少萤。
少萤回答不上来，她知道，她是负了清风的心，清风见少萤沉默的样子，忽然叹息，摇摇头。
“不过我成全你，就当是放过你，放过自己，如果十世后，我们还有纠葛，到那时候，我只愿你幸福。”清风说着，神色没落，独自走上阁楼，关上房门。
少萤觉得他的话言犹在耳，“如果十世后，我们还有纠葛，那时候，我只愿你幸福。”少萤冷笑，全心全意！好！就十世，我也放过自己，毕竟这仙尊，她也做够了，她不稀罕这尊位，她就是想找回记忆。
少萤可能不会想到，只是自己放弃了仙尊之位，不知道又会激起一场腥风血雨。
原来这天界新出一项历劫：仙人去往人间，可以经历十世纠葛，如果位高权重者，在经历过十世历劫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少萤想要的，无非就是找回记忆。
看似公平的交易，其实在背地里暗藏危机，这个方法的提出者，竟是一名督察，灵界的督察五。
无人知道，这个方法，是为了仙尊专门设定的，这是一个陷阱，因为，找回记忆的同时，如果一世他和清风没有在一起的话。
三界之中，魔的封印会被解除，而三界，定然会和现在不一样，这是事实，除了五知道，就是魔君知道，魔君让五帮助自己，五是魔君的左膀右臂。
清风独自坐在屋中，听着对面房间中，少萤翻来覆去的声音，就这样睁着眼睛，等待到天亮，清风知道，天亮之时，就是赴约之时，他都不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弥补忏悔，还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
“走吧！”清风敲了敲少萤的房门。
少萤起身，起来开门，“我知道了，那走吧！”
少萤进过一夜的挣扎，终于想明白了，这是给天下人争夺仙尊之位的机会，更是给自解脱的一个机会，爱情，不一定要拥有，才算获得，如果清风愿意放她自由，她更愿意过自己的自由，她不想要被束缚的爱情，更不想要被扼杀爱情，如果重来，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自己愿意重新博一博。
清风在心里想：这世界之大，自己坚定不移地喜欢着少萤，少萤以前从来不爱自己，从来都是利用，从来都是猜疑，虽然她喜欢乐师梁，可是，为了报恩，竟也是嫁给了自己，虽不是自己的本愿，但是，清风实在气不过，他努力争取的爱情，竟被少萤拒绝，她就是在利用自己！
这和联合魔杀了自己，有什么区别！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爱上少萤，爱它是那么的痛哭，爱她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要她想要的，自己总会委屈自己成全她，她不配！但是自己却偏偏不争气，见到她，就移不开脚步，见到少萤，就想要靠近的冲动。
清风心里是悔的，他不想再继续了，他不想在他的阴影下迷失自己。
清风气愤的宣泄着：他其实是爱她的，只是不甘心，就这样败给了一个死亡的人，败给了一个仙人。
少萤曾寻找过仙人，在众百家中，她阅尽图书，看过各仙家的历劫过程，终于找到了。
那个神仙就是司命，主管人间记忆的人，还包括到人间历劫的各位仙家，他那里都是有记录的。
少萤因多次拜访，和司命很熟悉，可是，司命不知道是为什么，少萤曾问起他，他可否想起人间的经历的时候，他却说：“想不起来，都是翻书看的，书中，我在人间的时候，曾是一名乐师，生得俊美，琴艺超凡，一生所爱是叫赵华的一位凡人。”
少萤听到这句话，怔住了，司命就是乐师，怪不得她觉得她曾见过他一般。
司命见少萤好奇，继续说道：“后来，乐师为救赵华，被众人打死，而赵华，后来成为了现在的仙尊。”
“是的！就是这样的！”少萤很激动，她终于找到了乐师，她以为她一定会抱住乐师，然后痛哭一番，不料却是很平淡的相视一笑。
天界，洗灵渊，天帝站在那天抬之外，神色威严，但神色复杂。
天帝开口道：“仙尊，你确定要进这西灵渊？”众仙众目睽睽，望着少萤，少萤淡然答道：“自然，我都立下了契约，我会去寻找我自己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仙尊之位，天君如何处之？”少萤不卑不亢，字字清晰，谈吐自如道。
“等你回来，还是仙尊，我先代替你的位置，这样可以避免其他人觊觎仙尊之位，暗中做手脚。”天帝无奈叹息，神色哀伤，他知道，这仙尊之位是很多人觊觎，要是少萤历劫没有归来，这三界必定大乱不说，天界也好不到哪里去！
“吾等你回来！”天帝看着少萤，少萤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因为如果没有自己，天君的责任就会重一些，天君的担忧来自对天下的担负，少萤低头道：“是！”少萤心想：自己一定会不负天君之望，历劫归来。
天帝看了看少萤，回头看向清风，“你确定你也要去？”
“回禀天帝，我自然是要去的！”清风说着向天帝行礼。
“好吧！你们二人走罢，这天下，哎！走吧！”天帝直直摇头，旁边的仙君们却在窃喜，他们没有天帝的压力，如果除去少萤，他们便有机会获得仙尊之位，然后可以享受这无上的荣誉，在这天界、灵界，可是无上的荣耀和威风！
天帝缓缓背身，离开洗灵渊，不愿看到堂堂仙尊，为了自己的记忆，竟然选择抛弃一切，他要面临很多压力了，如果仙尊倒下，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自己了。
少萤看着这束灵渊，看着众仙君丑恶的嘴脸，她终于明白了，利益可以让人疯狂，既然你们愿意给我重来的机会，我定当会不负众望，呵呵！虚伪的仙君们！少萤冷眼扫过旁边的众仙君。
众仙君被她这样冷眼看着，不禁毛骨耸立。
不过他们很快就抬起头，很自信的看着少萤，一男仙君上前嘲讽道：“你现在起，就不是仙尊了，以后也不可能是，你根本不配得到仙尊之位，更不配得到爱情，可笑！”哈哈！男子狂笑，众仙君皆嘲讽，随着男仙君哈哈大笑。
“你们记住！你们就是想要这仙尊之位，自己来拿，但是其他的事情，最好不要管！”少英冷眼回讥讽回去。
男子被少萤激怒了，直接上前，将少萤推下去，这人正是灵界的五，他必须亲手送少萤上路，才安心啊！
“你！...”少萤失足，直接落进去，少萤落进去那刻起，计划就开始进行，轮回仪器开始运作，清风见少萤落下，连忙拉去，自己也随少萤落进了这束灵渊。
顿时天色大变，昏天暗地，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男仙子直接吓痴了，难道天都要帮少萤吗？男子听见雷声，顿时气急，赶紧施法，向束灵渊打去，众人回击，怒道：“你要我们所有人陪葬吗？这是束灵渊，会反噬出比你法力厉害百倍的力量打回来！”
“哼！”男子气不过，直接怒了，打向其他地方，少萤，你给我等着，随后告别了天君，离开天界。
司命冷眼旁观，他等众人离开后，来到束灵渊，取下仙尊的契约，总觉得仙尊是个不慕名利的人，为了自己的记忆，很是拼！
他将契约拿到殿中，施法放入契约的时候，发现了一行字，刚才没有的字：吾愿以魔君出世为惩戒，若十世中，有一世不结为夫妻，魔君出世！
司命很是惊奇，有人暗中做手脚了，而且有人得到了魔君的帮助。
司命赶紧千里寻魔君的气息，用元神，来到封印的地方，探了探魔君的魔气，尚微弱，恐怕是需要一世的时间，下一世，自己再出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