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戏开罗！
等到秦孝公他们来到，招贤馆大门门外的时候，大门两侧已经聚集了许多民众。
看热闹似乎是人们与生俱来的本能，秦国百姓们指着招贤馆里面绘声绘色的讨论。
更有甚者，说道自己听到了里面悦耳的戏曲声！引来一旁人的赞叹。
“拜见君上！”
“免礼！”
秦孝公勉励了这些民众几句，便动身进入了招贤馆。
围观的群众们心里越发的好奇，是什么样的戏曲竟然能吸引到披肝沥胆的秦公？
不一会儿，早有准备的周文让人去统治这些百姓可以免费进入！
说是秦公想要从自己的私库出钱，邀请秦国父老一统观赏，与民同乐！
“君上万岁！”
老秦人们虽然兴奋，却很遵守规矩，没有一拥而上，反倒有条不紊的进入！
嘿！进去一看，一个高出地面一人高的台子挺立中央。
正对面有些奇怪的案牍，配着奇怪的小桌！正是周文发明出来的桌椅。
戏台侧面也有许多长条凳，高低不同。
这些老秦人被引导着坐下。
感叹着主人家的聪慧，竟然想出这样的家具。真舒服，回头自己也找木匠做一个！
对于早早就准备他们这些人的位置！也没多想，只当是秦公仁慈！
……
“今日这出戏名为《百里奚认妻》，是有百里奚六世孙所创作的！”
正在和白缙闲聊的孟坼，原本想听到希望名字便勃然大怒，想要怒斥。
这不是编排自己的先祖吗？
可听到创作人竟然也是百里奚的后代，还是六世孙。辈分比自己高出两级，自己还要喊他爷爷哩！
能怎么办，只能气呼呼的坐下，低声怒骂“不当人子！真是不当人子，哪有编排自己祖宗的！”
对于是否其人真是百里后代，孟坼倒是没有怀疑，有家谱为证，只需事后问询便可！
白缙，西弧也不好开口附和。孟西白三族虽然世代交好，但这毕竟是孟氏家事，他们不好开口！
《百里奚认妻》这段历史，他们也有所耳闻，看来自己等人的先祖也会涉及喽！
能怎么办，可以反对吗？
很明显不能，秦公都没说什么，他们又能怎么办！何况这创作人还是和他们先祖交情极好的百里奚的后人！
“孟兄认得创作的人？”在西弧，白缙二人看来，百里奚后人不就是孟坼这一枝嘛。
“不是，想来应该是先祖送去楚国的那一支！”
这才对嘛，孟西白三族向来同气连枝，怎么可能在这些事情有所隐瞒！
“孟西白”三族是指秦穆公成就霸业的三个名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
那么这三位名将和百里奚有什么关系呢？
孟明视是百里奚的儿子，西乞术和白乙丙都是蹇叔的儿子！
百里奚和蹇叔是知己，他们的儿子，三将浴血同心情谊笃厚。三族后裔又总是比邻而居，故此“孟西白”共进退！
三族居住的地方，更是被称为“贵族布衣之乡，秦国骑士的渊薮”。
————
好戏开罗，演员们伴着鼓点乐声，开始表演！
戏台上年轻的女子杜氏一大早就起来，忙着为远行的丈夫做早饭。
“劈了门闩炖雌鸡”
宰杀了家中仅有的一只下蛋母鸡，煮一锅小米饭，来为丈夫饯行。
百里奚先后游历了宋、齐等国，经历了亡国的厄运沦为奴隶
秦穆公闻其贤，以五张黑公羊皮换回百里奚，并拜为大夫，主持国政。
百里奚辅佐秦穆公倡导教化，富国强民，渐成霸业，从此声名远扬。
戏曲真在慢慢进行，人们也是越看越入迷。不是传来叫骂声，和叫好声！
“鸟，这晋公真不是个东西，他们受灾秦公借粮给他们。等到咱们秦国受灾，不但不借粮反而还要攻打秦国！活该被人分了！”
“对，活该被人分了！”
老秦人这一刻，出奇的统一，愤恨的模样比魏国夺取河西还要愤怒！
不同的人看出来不同的味道，秦公和卫鞅看出周文描述的舆论的力量！
底层庶民们，无法去深思每一件决定背后的深意，只会去简单的分是非好坏！
稍加引导，便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单单是那些庶民，就连一部分士子，也忍不住去指责戏中晋公！
毕竟戏中的事情都是有事实依据的，知道的越多就越愤怒！
终究还是一些年轻的士子啊！没有遭受太多的黑暗，不明白说一半的真话比假话更虚假！
“如此编排先人，理当问罪！”已经被提升为太师的老甘龙，低声向秦孝公进言道！
是的，老甘龙也看出来了，他看到了秦公要变法的决心！
因为这戏中就是这样演的，秦国因为法制落后而衰弱，直到秦穆公请来百里奚变革，秦国才称霸西戎！
和现在的情形何其相似！
更不要说戏中还明里暗里的说，百余年后又会有明君大贤再次变制！
秦孝公看着严肃的老甘龙，面色平静突然又轻笑，似乎被戏中人逗笑！
“我已知晓！”
一种被抛弃了的屈辱瞬间充斥甘龙的心头。无论是之前升迁贬黜，还是现在的锐意变革，都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
就其本心而论，如果国君与他真诚商议，他就告老辞官又有何妨？
再说变法大计，他竟然丝毫不知，难道国君就认定他不拥戴变法？
甘龙虽是儒家，然也是秦国老臣，岂有不希望秦国强大之理？这一点给甘龙的刺激比前一点更甚。
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太师，再加上什么大政决策都不能事先预闻，岂非真正的做了摆设？
虽然悲凉，虽然屈辱，但是甘龙毕竟久经沉浮，老到之极。
他心中明白，强风乍起，若迎头而上，必然会被彻底吞没。
这时候，长草偃伏是避免身败名裂的最好生存手段。
然则，又不能一副冷漠状，将内心不满显露出来，要有度，继续沉默看戏！
似乎是被戏吸引了！
转眼，戏中已经是四十年！
百里奚早就做了秦相，一天府中有一浣衣女主动请求演奏一曲，百里奚欣然应允。
那女佣操琴唱道：
“百里奚，五羊皮。
忆别时，烹伏雌，炊扊扅，今日富贵忘我为。
忆当年奴夫妇双宿双飞好比鸳鸯。
今日里只落得形单影只磋叹凄凉。
屈指数流年似水。
三十余载飘泊他乡。
百里奚，初娶我时五羊皮。
临当别时烹乳鸡，
今适富贵忘我为……”
哀而不怨，悲而不伤的唱词中戏曲结束了！
人们也心满意足的走了，有对秦穆公仁义的敬佩，也有对晋国的憎恶，还有一丝槽糠之妻不下堂的感概！
“这戏曲真不错！”
没来得及进去听戏的路人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些庶民们或是开心或是伤心，反倒是那些聪明的官员，面色阴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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