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狗霹雳虎

唬人的小狗崽

我第一次看到它，是在万圣节前的一个黄昏。

那天，我收到了杰克发来的一份电报。杰克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在电报里说：“送给你一只小狗，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待它，这样会安全些。”

尽管此前我也曾收到杰克送的一些奇怪的东西——而且他说的总是和实际不相符，不过，我这一次还是充满好奇地等待着。

很快，小狗被运来了。

小狗被关在一个用铁丝网制成的带小窗子的箱子里，它那尖锐的吠叫声透过窗子传了出来。我朝里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只很小的白狗，体格虽小样子却相当凶，不管谁靠近它，它都会向前猛扑，作势要咬人。

狗的叫声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由胸腔发出的低沉的声音，那是在警告别人：“不要过来，我会生气的。”另一种是由喉咙里发出的粗而响亮的声音，那是在下最后通牒。而箱子里这只小狗的叫声就是后者。

我用工具尝试将箱子打开，小狗看到了就狂叫不止。等我打开箱子盖，把箱子倒放过来时，它就猛地冲了出来，向着我的脚跟直扑。所幸，它的脚被铁丝网的网眼儿给套住了，而我又趁机跳到了桌子上。它太矮了，无法够到我，我总算是躲过一劫。

我始终认为，动物是可以领会人的语言的，就算它们一句也听不懂，也可以领会人的意图。于是，我想平心静气地和这只小狗讲讲道理，哪知它压根儿就不理会，甚至还对我充满了轻蔑之情。它快速地钻到了桌子底下，想着等我从桌子上下来时，趁我不注意咬我一口。

如果我可以与它对视，那么，我还有些胜算。不过，现在我在桌上，它在桌下，我们压根儿就不可能对视。没办法，我只好像囚犯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桌子上。既然没法和它沟通，那么，干脆和它耗着吧！于是，我将腿往桌子上一盘，开始抽烟，顺便将朋友的电报拿出来再看了一遍：“……希望好好对待它，这样会安全些。”

我马上开始想象多了这只小狗后的生活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狗好像平静了下来。我将报纸卷成一筒，伸到桌子下试探它，它也不再向上扑了。我想，小狗之所以这么愤怒，或许是由于被关在箱子里的时间太长了。

当我吸第三根烟时，它钻了出来，然后摇着尾巴走到火炉边躺下了。但是，它的双眼依旧盯着我。我感到十分无趣，就拿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看。过了一会儿，我的腿开始麻了，而这时火炉里的火也快要熄灭了，屋子里凉飕飕的。

晚上十点半左右，炉火彻底熄了。这时小狗爬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走到了我的床下——它看见那儿有一条毯子。我渴望着能上床睡觉，但我的脚一着地，想必它就会扑过来。没办法，我只好先从桌子上跳到化妆台上，然后再跳到炉架上，之后再跳到床上，然后极其小心地躺下了。

我刚想闭眼睡觉，就听见有东西爬上了我的床，接着在床上走动。不用说，肯定是因为那只小狗嫌床下太冷，所以爬到了我的脚上，蜷缩着身子躺下了。

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它发现我还醒着，扑上来咬我一口。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都在极其小心地挪动我的脚，为了不惊动它，我每次仅挪动头发丝儿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直到我感觉舒服了，才算完事。

夜里，小狗不时愤怒地吠叫，而我也被弄醒了几次。有一次，是我挪动脚趾时惊动了它；还有一次，是我的鼾声影响到了它。

我给它取了个绰号：“霹雳虎”。“霹雳”听上去有“快速、特别快”的意思，用在它的身上格外贴切—— 它咬人时的速度简直称得上是“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来说，为狗取名字的难度有高有低，有些狗的名字特别难取，有些狗的名字相当简单。假如了解了它们的个性，名字就脱口而出了，比如我这只“霹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