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不再自暴自弃
“江叔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杨霁虹御剑飞行，在离红土林300米的上空盘旋，兜兜转转了五六圈，一无所获。
忽然间，背后传来银铃般清脆的女声。
“校长，您在这里干什么？”
“噢，公孙老师啊。”
杨霁虹闻声转头，一看是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公孙青，神情气质随即大变，端起架子又变回平日里不怒自威面容祥和的形象。
“没什么。处理完事务乏了，出来散散心，看到红土林这番泼墨般的美景，就忘了神。”
“原来是这样。”
公孙青瞥了眼背阳面草木不生的荒凉景象，猜到杨霁虹是在找昨天闹出灵海奔腾大动静的人，她嫣然轻笑，嘴角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中性的脸上露出小女人的可爱娇气。
她眨了眨眼，揶揄道：“校长的意境果然高深，我是没能从光秃秃的陡崖山坡看出哪里美。”
“咳咳。”
杨霁虹尴尬地轻咳一声，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转移话题道：“公孙老师这会儿要去哪啊？”
“喔，上午的课教完了，我打算去照金岭的洞府修炼片刻。”
公孙青皮了一下，立刻恢复回往日严肃的冷面冰女，抱拳告辞道：“校长，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您赏这泼墨一般的美景！”
“泼墨一般的美景”，她故意语气加重，再皮了一下，手捏法诀，脚下的飞轮亮出光华，人咻地一声，长辫飘扬，掀起一阵风，顿时消失在杨霁虹的视线中。
“这个公孙老师。”
杨霁虹双手负背，边摇头，边往下看。目力所及，还是那山，还是那石，一成不变，变的只有半山腰一处石壁小窟里，一个学生优哉游哉地躺在石块上，手里拿着好似游戏机的玩意儿，他显然跟昨天能引动灵海潮涌的神秘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看来他是藏起来的，或者是已经离开了。
杨霁虹思考中，对神秘人的身份多了一层看法。再看了眼无林无草的山，出于修真界一名教育者的立场，叹了口气，略感失望道：“玩物丧志，好自为之。”
话音落，念头一动，停在半空的飞剑载着他，瞬息不见。
“走了。”
叶苏抬眼望向被石壁遮挡住的巴掌天，恹恹地从石块上起身。所幸自己足够地谨慎，祭出的神识在到达洞窟前发现了上空有个筑基境后期的修士，一刻不停地俯瞰监视山坡的一切。
“应该是昨天的动静闹大了，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握着菱形尖角插有阵引的低品灵石，叶苏瞟了下搁在石块边上的书包，里面的白玄盘是不能再用了，毕竟给阵法初学者练习的一级阵盘，局限太多，没法进行更多精妙的操控，既不能调节程度，又不能遮掩动静。
“大意了，还以为是我那个时候，低估了这个时代的落后。只是这么一点灵气的聚涌，至于嘛。”
叶苏不得不结束没有开始的修炼，收拾东西，刚到石窟躺了不到半个小时，又懒散地折返回宿舍。
……
“呵呵，叶哥，早啊。”
“呦，叶哥，从哪回来啊？”
尽管矗立在照金岭钟楼里的古钟响彻了四五回，平房里依旧逗留着不少逃学不上课的学生。
他们有的穿着睡衣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手里提着几个袋子，一副刚起床打早饭的样子。有的早早出门，留在无底楼，请教放养教学的各科老师，或者偷摸摸到青木谷一处隐秘的地方，悄悄地修炼吐纳，因为分配给他们红土林的地方实在太差，灵气稀薄。
勤奋，懒惰，果如杨霁虹说的，好自为之。
“叶哥，吃过早饭没有？我多买了一份，没吃的话我给你。”
自从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赵凯，就没有人再把叶苏当成空气。被他一脚踹进篮筐的肖力，到现在都不敢现身，被他强行从网吧拉回来的罗超等人，不敢抱怨，每天打扫叠被，洗衣跑腿。
屠龙者终成为恶龙，但叶苏只对曾经作恶过自己的，还之彼身，以前冷眼旁观，甚至不认识自己的，他一概不理，不要说自己人性没有焕发而冷漠，就算慢慢学会做人，一样懒地做这样表面的无用功夫。
心安理得地走过人群自觉分散的走廊，叶苏走进整个平房里最好的105寝室。
“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只见王璞哪里都没去，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游，眼睛总是飘忽不定，疑神疑鬼地盯着门口的储物柜，心里一直害怕储物柜里的灵石被盗走，一刻不敢松懈。
“那可是37枚低品灵石!”
王璞猛地从床上下来，激动道：“我得替你看着这些。”
“没必要。”
叶苏随手把书包扔在床上，用钥匙打开储物柜六个里的一个，伸手拿出一枚，甩向王璞道：“拿去吧。”
“哎，别拿出来，财不露白。”王璞也不敢大声喊，怕太大声走廊里流动的人听到。
“这是给你的。”
“给我？”王璞低眉瞅了瞅手里的灵石，晶光莹莹，映在眼里，闪闪发亮。
他抬眼看看叶苏，瞧他一本正经，咽了咽口水，真给我？
然而转瞬间，咬咬牙，猛地摇头道：“不行，这是你的，我不能要。”
倒是一个不贪小财重情义的。
叶苏摆摆手，道：“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修炼没有灵石，月底的月考怎么能追上别人。”
“月考，呵呵，我就从来没想过怎么考试。反正怎么考，都没用。”
王璞何曾不想从这个泥潭里爬出来，可是他拼过很多次，失败这块南墙撞的自己头破血流，已经没有胆量再试了。
他失落道：“只要还在八九十三个班，照样在无底楼混着，费什么劲努力，不如玩游戏痛快。”
“你不努力修炼，你以后怎么替我看这些灵石呢。”
“什么意思？”
王璞一开始迷惑，换个念头立马想明白。是啊，他都赢赵凯了，下次不直接升重点班，也是到平行班去。
“不愧是陈雪素的弟弟，像你姐姐一样，从无底楼里爬出来，再简单不过。可是，我不行，我天赋不够，现在修炼又荒废了这么久，算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能我命里跟修真没缘，不是改命的种，是认命的料。”
说话间，王璞的脸上写满不甘、愤怒、无力与痛苦，叶苏说道：“你不是想问我到底怎么变强的，昨天一个晚上都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现在想知道吗？”
“想啊，说不想那肯定是骗人骗鬼的。”
叶苏扔出《青浩神谱》的抄录本，像给云水瑶一样，丢给王璞。
“这是什么？”
“真经。前些天，陈雪素快递给我的，我照着上面练才有如此的成效。”
叶苏原以为能在图书馆二楼里挑出一本更适合王璞的，但只找到寥寥的十几本，里面最契合他的莫过于这本专攻提升境界的《青浩神谱》，他暂时只抄录到筑基境，写得太多对王璞不是好事，反而让他像怀里有玉壁的娃娃，惹来祸害。
王璞张大着嘴，瞧了眼外表是简简单单的本子，内心无比震惊，震惊？
“拿去吧，对我没用了。”叶苏毫不在乎，一点儿不心疼。
“给我？给，不行不行。”
王璞经受住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诱惑，意志动摇了一下，忍住拒绝道：“我们虽然是哥们，可这是你姐姐给你的，怎么能给我呢。再说真经是不得私自外传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姐姐一定很辛苦才得到，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陈雪素说没关系。”
“啊！真的没关系？”
“只要你保证除你自己以外，不要跟任何人，包括你爸妈讲就可以。”
“我不说，打死我都不说。”
一想到叶苏凭此就能战胜炼气五重的赵凯，而且是易如反掌，屡受挫折自暴自弃的王璞，陡然间燃起斗志，眼眶里蒙上一层泪雾，哽咽道：“谢谢，叶子，什么都不多说了，我一定好好练，一定跟你一块走出无底楼，再跟你一个班。”
“对，对了，方便跟我说说，他是什么品级的吗？”王璞弱弱道。
渡劫境开创的真经，放在以前也是八转真经，搁在这时应该是比天阶还高吧。
叶苏粗粗一想，随口一说：“玄阶上品。”
“玄阶上品，我的妈呀！”
王璞双腿发软，险些激动得栽倒在地。
“玄阶上品，玄阶上品……”
他喃喃着，目瞪口呆，双手颤抖，傻愣愣了半刻，全身突然一哆嗦，慌里慌张地撩起衣角，把本子插进裤腰间，然后跑到门口，挑开遮挡玻璃窗的帘子，透过窗向走廊左右张望，发觉没有人，才稍稍地放宽心，舒了口长长的气。
擦了擦额头紧张冒出的汗，看向叶苏，泪光闪闪的眼睛满溢出激动感谢之意，手死死地抓住叶苏的手，使劲地摇晃，郑重其事道：“叶子，以后我家的烧烤摊，你敞开吃，我请客。”
叶苏叮嘱道：“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叔叔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璞越说，挂在嘴边的笑容越藏不住。
为什么他会颓废，不是他想，踏上修真路，谁不想逆天改命，但一次次修炼的挫折，磨光了所有的冲劲。
穷文富武，没有资源没有资质的自己，进入宁甬一中用了半年的时间，总算看清楚这条路，自己迎接的只有失败的铁拳，一拳一拳招呼在他的脸上，揍得浑浑噩噩额，晕头转向。
可眼下，王璞看了看另一手里的灵石，仿佛捏住的是一次机会，原本颓废的身体爆发出一股蒙尘很久的锐气，迫不及待道：“要不我现在就修炼？”
“不急于一时，你先看完看透，再修炼。”
叶苏直观可见，在帮助王璞之后，内心竟有一丝丝的小高兴。
“咚咚！”
突然间，门口的两人，清晰地听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