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贺寿
陵县。
韩元近来的担子轻了不少。因为风雪交加,天气恶劣,他白日里练兵的时间大为缩短。无事可做的韩元渐渐养成了读书的习惯。
以前韩元是不喜欢读书的,那时的他静不下来,总喜欢外出耍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元的性子慢慢地变了,话少了,想法多了,做事也稳重了不少。
有时候连弟弟韩咸都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不过对于韩咸来说,这样的韩元才是他心目中兄长该有的样子。
韩元的书房既宽敞又秀气,摆设讲究,古香古色。梨花木做的书柜上,各式各样的古籍应接不暇。看得出,书房从前的主人是个读书人。
虽然这书房曾被西贼洗劫过,但贼人明显对这些书籍不感兴趣,反倒是古董架上的玩物更吸引他们。
韩元只固定地看他比较喜欢的几本书。要么是国史,要么是地方志,或者是兵法。韩元的案头常摆放的便是这三类。别的书他不大感兴趣,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研究。
…
这日下午,用完晚饭的韩元像往常一样到书房里静坐。小松忽然跑进房中告诉他,县令张鸿有事与他商量,正在前厅等候。
“张老兄,天气如此寒冷,不知何事到访?”
一见张鸿,韩元便率先寒暄道。
尽管张鸿比韩元大了十几岁,但二人平日里还是以兄弟相称。张鸿也乐得叫韩元一声小老弟。
张鸿笑道:“韩老弟,我没有别的意思,专程来你这讨杯茶水。”
张鸿的话是开玩笑,韩元当然听得出来。
这时,林妙恰将煮好的茶汤呈了上来。
张鸿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由衷赞道:“好汤,好手艺。这位莫不是夫人?”
林妙闻言,不禁两颊微红。低着头,默默退下。
韩元摇摇头,正色道:“张老兄别顾着说笑,还是先谈正事。”
张鸿道:“昨天郡里来了请柬。郡守大人的生辰快到了。”
“郡守大人?”
“嗯,忘了跟你说。王旅将已被朝廷任命为高阳的新任郡守。过几日恰逢他的生辰,可谓双喜临门。”
韩元奇怪道:“国朝三百年来,从没有武人做郡守的。旅将要是做了郡守,那谁做旅将呢?难不成身兼两职?”
“自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张鸿故作神秘道:“韩老弟可知谁将接任王旅将的位子?”
“谁?”
“王大荣。”
“他?为何是他?”
“因为,他是王旅将的儿子。”
韩元一下子有些难以置信,王大荣居然是王秉耘的儿子。这么久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在韩元的印象里,王大荣一直是个老实忠厚,甚至有些蠢笨的人。完全看不出他和王秉耘有什么相似之处。好吧,而今想来,两者眉眼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意外吧。”张鸿笑道:“老兄我也是才知道的。”
“王大荣不是在嘉县守城么,现在他要升旅将,谁守嘉县?”韩元问道。
“听说是韩老弟的旧识,名叫胡二虎。”
韩元心下明了。
胡二虎就是大虎的孪生弟弟二虎。二虎本来一直在哥哥手下做副都统,现在不知沾了什么光,被王秉耘提拔了。
韩元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向张鸿道:“老兄来找我,是不是想商议给郡守准备什么贺礼?”
“正是如此。”张鸿道:“陵县如今这般破败,到底该给王郡守送什么礼物,简直愁煞我也。若是送得比其他县差了,恐怕郡守不高兴。若说送什么奇珍异宝,我还真找不出来。”
韩元也颇为头疼。两人商议了好一阵,决定还是先到县城各处好好搜寻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西贼遗漏的金玉古董,若是真的没有,也只能凑些钱财聊表心意了。
…
王秉耘的生辰不日将至。
这边韩元和张鸿已备好了礼物:一对镶金玉宝瓶,数张古画,五件貂裘,三箱银锭。还有就是一些城里不常见的山珍野味。
这样的礼物,对于夏国的许多达官显贵来说根本上不了台面。但对韩元和张鸿来说,这已经算是极限了。
因为张鸿要留守县城,不能同来,韩咸便让弟弟陪自己一起上郡。同来的还有一百多负责押送礼物的陵县官兵。
韩元的车马离开陵县,行驶了一昼夜,到了嘉县。众人在嘉县歇息一夜,第二天早上继续出发。
嘉县的县令仍是江风。与陵县情况不同,江风和王秉耘的关系非同寻常,故江风要亲自进城一趟,二虎则被留在嘉县守城。
这样一来,江风便和韩元同路了。
…
清晨,晓风微冷。
一轮红日自远方缓缓升起,山峰,原野,江面,到处都是一派红装素裹。
马车上,韩元掀开车帘远眺,顿觉心旷神怡,浑身爽快。弟弟韩咸无心欣赏风景,只是不停地拨弄炉子,希望暖和一点。
韩家兄弟坐的是有篷马车,车里还有烧炭的炉子。相较而言,陵县的其他人只能坐在无篷的马车上,一边吹冷风,一边瑟瑟发抖。
韩元对面是江风的车马。不知道为何,江风那边竟有两张有篷马车。难道他带了家眷?
韩元正自疑惑,忽见一张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双如玉般小巧玲珑的素手探了出来。
韩元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如玉的瓜子脸:
一双桃花美目,半睁半闭;两弯柳叶细眉,浓淡相宜。配上娇俏的琼鼻,微翘的朱唇,还有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简直美若天仙。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好望见盯着她看的韩元,脸上顿时染上红晕,随即便合上了帘子。
韩元怔怔地望着那合上的车帘,久久方回过神来,心中怅然若失。
他暗想:那姑娘就是江风的女儿吧。不知她是江落月还是江落霜。她为何要跟着父亲到郡城里呢?
想着,韩元一时间竟忘我了。
一旁的韩咸不由得奇怪:兄长这是看到什么了?怎么一会儿嘴角噙笑,一会儿又眉头紧锁。
心中疑惑的韩咸将头探出帘外,望了许久,终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