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线生机
这片星海，无边无际，博大深邃，寂然无声。一点一点，聚成氤氲恍惚的一团，一团一团，凝成缥缈隐约的一片，时而汇集，时而分裂，变化不定。幽幽闪烁的辉光，如梦如幻，散发出无尽恢宏而又无比孤寂的苍凉。
少年痴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隐隐感觉似乎触及到了某种闻所未闻，至高至上的领域。他聚精会神，努力想要捕捉些什么，却又无从着手，心头一派惘然。
识海中，那一丝莫名的觉悟，还在牵引着体内不多的生机，循着奇怪的线路，时断时续的运行……又不知过去多久，有几点微末的星光缓缓出现少年的手指尖上，片刻之间，便像霜花消融，堙没在皮肤的纹理里。
“痛煞我也！”少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眼前星海幻灭，身体依旧仰天躺在林间的沙地上。一股深入神髓的剧痛，迅速蔓延至全身，躯体仿佛在熊熊烈焰上炙烤，痛彻心扉。
那一丝莫名的觉悟，此刻却如旱苗得雨，牵引着生机以一种比方才快上数倍的速度，在奇经八脉之间运行开来。
须叟之间，少年又感觉好像置身万载冰窟之中，入骨的深寒连灵魂都要被冻彻……这火热与冰寒，交替变化，循环往复，少年惨嚎一声，又晕过去。
漆黑的夜色中，少年的身体一会闪动着红色的微光，一会又蒙上白茫茫的雾色，显得无比诡异……
数百里外，一处嶙峋的峭壁上，老者正冲着少年的位置，一边观望，一边抓耳挠腮，摇头不止。
“不对，不对，这星辰引就算是我族一等一的天资，至少也要月余方能入境，这小兔崽子不过是人族之身，怎么会一次就……不行，我定要仔细看看！”
说罢，老者额头上露出一只独目，独目猛的张开，发出熠熠的神光，再次深深的望向少年。
“先天灵体！我说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快就能入境，原来身具这等灵体，那我岂不是……”老者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狂喜，目光中满是狞毒之色。
“猿老，你想作甚？”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老者耳边响起。
“大王，原来此子身具先天灵体，这灵体对我等兽族来说，可是逆天大补之物，如若吞噬炼化……”老者回道。
“此人我另有大用，猿老只须按先前议定而行，毋要枉生异念。”
“老朽遵命！”
“如此便好，这蛮荒数百万里，皆在我天眼注目之下，如若违逆，莫怪我不念旧情。”声音带着无比肃杀的威严，响彻在老者的神识海内。老者脸色一白，顿时面沉如水。
少年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正照在身上，那刻骨铭心的痛楚似是业已平复。少年心有余悸的长长吁了一口气，试着站起身来，全身依然使不出半点力气，内视之后，伤势如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少年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咦，我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竟然能动上一动，这个发现，让少年眼中一亮，既而闭上眼睛，将此前发生的一切，又细细回忆了一遍。
心中暗道：如此看来，伤势恢复尚有一线生机。我记得清楚，在星海之中，那几点微末的星辉正是附着在这两个指尖上，莫非是星辉的效力……不急，待到晚上，我再试上一试……
只是此刻全身动弹不得，无饮无食，对身体复原大大不利，还须用师傅所传秘法，辟谷一段时日……师傅，义父，你们若是在霁儿身边……少年的思绪飞快的转动着，忽然，心头一酸，两行清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身下的沙土里。
“已经试了多次，怎么还是不行，到底该如何，才能像先前那样进入星海……”少年心头有些烦闷，望着天空里的群星，怔怔入神。
此刻，星辰依然高悬在天空里，身体照旧躺在沙地上，两者再无交集。
难道，一切不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少年暗自叹息，目光渐渐迷离。精神恍惚之中，那一丝莫名的觉悟，悄无声息的又牵引体内的生机开始慢慢运行……星海出现，星辉凝聚，融入体内，然后便是痛不欲生的冰火两重天，少年再次昏厥……
三天后，少年依然无助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他清晰的感觉到十个手指头，正随着意念轻微的活动着，这个平日里不经意的小动作，此刻，却让他涕泪双流。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能活下来，是如此的美好。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睡觉，昏迷，少年都在默默的望着天空，恨不得白天快点过去，夜晚转瞬到来。若是下雨，便心烦意乱，咒骂不已；天空放晴，就笑逐颜开，心情大好。
每个白天，少年都在不断过滤幻境中一个个微小的细节，每一个夜晚，少年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在幻境多待片刻，让星辉多聚一些。
他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而今，只消一弹指便可入境，在经历撕心裂肺的痛苦时也不再轻易昏迷，并且还能调动那一丝觉悟运行得更快些，自然他的伤势也日渐痊愈。
两个月后，少年虽然还是不能站立行走，但已经可以坐起身来，盘膝略做调息，尤其令他惊喜的是，经历了这次不堪回首的磨砺，在某次星辉炼体之后，困顿多时的固体中期瓶颈，竟然一冲而破，仿佛水到渠成一般。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顾盼之间隐约脱去了少许稚气，多了几分刚毅的神色。
日升月落，不觉已是三月之后。拂晓时分，少年沉稳的站起身来，找到一处山涧，将周身的污渍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一身整洁的衣裳，虎步龙行之间，看得出伤势已然彻底痊愈。
少年缓缓撤去秘术，在山间摘了不少野果，吃饱肚子，接着盘膝入定。许久，少年又徐徐站了起来，双目神采奕奕，显然已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只见他抬起头，仰天而啸，啸声初时低沉，渐渐高亢，连绵不绝，宛如游龙在山林中飞扬开来，只震得天上浮云四散，周遭禽兽遁走，似是要把这数月里经历的辛酸苦痛悉数发泄出来。
“有意思，有意思，小兔崽子居然不逃，还在这里鬼哭狼嚎，莫非还想尝尝我的手段？”一个声音在少年身后阴恻恻的响起。
（未完，待续，请关注《第十四章：老少合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