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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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世污浊,留之何用?(二)

且说尹哭亡路奔逃,不觉陷入丛林绝境,又受饥寒所趋,竟昏迷了过去。而此时,在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独臂老者。

只见这老者目光迷离,神色黯然,显然是触景生情,一时间怀恋起了往事。

“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幽深安静的密林内突兀响起,灰衣老者轻轻地蹲了下去,轻轻一捞,竟丝毫不费力地用他仅有的一只残臂将尹哭提了起来,然后向着密林的一面走去。

他的背影随着脚踩在枯叶上的碎音,渐渐的隐没,片刻后,此处又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扬州府东南三百里的重山中,一个小山谷静静的卧在其中。细看去,此谷方圆不过一二里,三面环山,其中有一条小溪流淌着清泉横穿而过,谷口就是一片无尽的森林,一条长满了野草的小路从森林里蜿蜒的伸向谷内的一座小小的茅屋前。

茅屋内,之前在密林内昏迷的尹哭,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床上。熟睡中的他,胸膛极有节律的上下起伏着。虽然他即便睡着了,眉头也是皱着的,但是从他那已略微红润的脸庞上,却可以看出他此时的身体状态应该还不错。

熟睡间,一只不知哪儿飞来的云雀,竟冒失的闯进了房内,此时正焦急的在屋内飞来飞去。同时,它嘴里还不停的鸣叫着,好似是在呼唤自己失踪的同伴。

或许,是云雀的到来打碎了尹哭的梦;也或许,是云雀归家的焦急,唤醒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尹哭。总之,床上的尹哭已经醒了。

他轻轻睁开了眼睛,继而茫然的打量着四周。直到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墙上挂着的一把长枪之上。他盯着那把长枪,深深的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后,方才皱着眉头下了床。

静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尹哭方才将目光,转到正在房内焦急得飞来飞去的云雀身上。

“唉……”

他轻轻走到门边,伸手打开了房门。屋内,原本焦急的云雀像是突然发现了回家的路,一声喜悦的鸣叫后,便一扇翅膀,瞬间的越过尹哭飞了出去。转眼间,便已失去了它的身影。

看着云雀欢喜的离去直至消失在林海内,尹哭这才向着房后走去。

“它也许可以遇到我,那我呢?谁又可以帮我呢?”

一丝惆怅,不自觉的升起在尹哭心中,却也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迷茫。

是回乡,按照自己的想法,长眠于双亲墓前,一家幽冥团聚;还是,放弃自己轻生的念头,好好活着走下去?

大仇得报,他心里仿佛空了许多,以前的愤懑,不甘,统统都像是寒冬霜雪,来了,又走了,却留下了一片水渍,擦之不去。

“你醒了?”

一个仿佛蕴含着无尽沧桑嗓音,突然的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尹哭。

尹哭回头看去,只见来人是一独臂老者,六旬上下,面色有些苍白,此时他肩上扛着一头野猪,却丝毫不觉费力,尤自轻松的在打量着尹哭。

“唔…”

尹哭应了一声,又才想起面前这老者应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方又郑重的道:“晚辈尹哭,多谢老者救命之恩!”

非是尹哭薄情,而是现在除了感谢,他也的确拿不出什么实际东西的去感谢对方。

除了一声真挚的感谢。

老者微抚白须,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的道:“不用如此多礼,救你本就是无意之举,我名魏清风,你叫我魏老便可。”

魏清风见尹哭身形单薄,脸色虽较之之前尚好,却也是虚弱得紧。而山中雾气缭绕,湿寒较重,是以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

“睡了两日,想必你也是饿了,跟我来吧。”

“嗯”

尹哭重重地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长枪,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方才嗯了一声。

转眼,尹哭已来此三月有余。

秋天,亦是不知不觉的席卷而来,阵阵秋风,携着飘零的黄叶,在山谷内缓缓的飘荡着。

茅屋前,尹哭正在扎着马步,穿着单衣的他在寒冷的秋风中,居然脸颊冒汗,显然,他保持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而那魏老,此时正在他旁边负手而立。一根青竹在他的断臂里握着,若是见的尹哭稍有半分懈怠,上前便是一片竹笞侍候,相对的,尹哭身上又是多了几道红痕。

“所谓武者,截天地之力,穷本身之源,乱世间之道。故而武者,本体为根,自然为力,万物为法。这马步,无论你练拳、掌,腿、兵刃,皆要习而精。你既然要跟我学武,那就要给我刻苦、认真、专注。否则,你学之何用?”

魏清风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向尹哭传授武道知识,反观尹哭,只见他一言不发,但原本已渐渐向下软去的身子又挺直了起来。

魏清风见此,眉目稍缓,又觉今日也差不多了,便向尹哭道:“好了,今日便这样吧!明日,我们再继续。”

尹哭闻言,勉强的站了起来,立在一旁,态度尊敬而恭谨,显然已把这个既是救命恩人,又是授业恩师的老者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这便要问了,这尹哭缘何又习起了武来了?

原来当日,尹哭向魏清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并告知了自己的一番经历后,便决定回乡赴死,以下九泉而侍奉双亲,了却此生。

不想,魏清风当时便给了他一巴掌,并告诉他。

“你双亲生你、养你一十六载,可曾要你分毫回报?你为双亲报仇,乃为人子女之责,当为之。可你此时却想轻生,可想过你亡故的双亲?或许你就是他们留在这世间的唯一执念了,你若死了,又还有什么证明过他们存在?如此,你对得起他们?老夫辛辛苦苦救你回来,可你却想要寻死觅活,你对得起老夫一片苦心?你对双亲不孝,对恩人不义,似你这不孝不义之人,有何理由去见你父母?”

尹哭一言不发,却面露愧色,显然老者的话起了作用。

魏清风又恨恨的说道:“你若活着,逢年过节,或还可为你父母幽坟上添些人烟,你若死去,十年之后,幽坟草长,残碑枯立,谁去理会?”

尹哭仍旧一言不发,却转身走进了茅屋。

到了第二日,尹哭却走到魏清风面前,坚定的开口向魏清风道:“我想要和你学武。”

魏清风并不奇怪他为何知道自己会武艺,毕竟一个独臂老人扛着一头成年野猪,加上茅屋内挂着的长枪,就足以说明一些东西了。

而魏清风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确认了一次他是否真的要与自己学武。

待尹哭点头确定,魏清风方干脆的让尹哭拜师,认了尹哭这徒弟。

他知道,此时这个少年需要的不是一份多厉害的武艺,而是一颗不再空虚的心。

就此,二人一个学,一个教,三个月便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尹哭早早的来到了平日里练功的地方,静静的候着魏清风。

三个月以来,他除了一直蹲马步外,其实并没有学别的,没有高深的武学技巧,也没有令人神往的剑法轻功。便只是日复一日的蹲马步,马步,还是马步。因此,他的耐心也是渐渐的增长了。本就沉默的他,亦变得更加的沉默了。

金乌初升,山谷渐渐的披上了一层红纱。茅屋内,魏清风提着一把木质的长枪走了出来。

站在尹哭身前,魏清风收起了往日里的随意,用比之以往更加严肃的态度冲尹哭说道。

“今日,我们主要说的是——枪!”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尹哭。

尹哭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开始真正的接触武学了,虽然性格淡漠冷静,心绪却一时难以自已的泛起了波澜。

待看到魏清风看过来的目光后,他赶紧的站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听着。

魏清风见此,又收回了目光,接着刚才说的道:“虽如此,以后这马步你却也是要坚持练的。”

尹哭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看尹哭认真的听着,魏清风这才又接着道:“兵,器也。利物以宣力,故而承力而伤敌者,谓之兵器。枪,百兵之王,霸者之锋也。学枪,须先知其形,性,心。否则,苦练也只是伤己伤人。夫枪,或长或短,刃细而小,尖而利。一出如龙,无返无归……”

魏清风的声音不住的在耳边响起,尹哭渐渐的沉浸在这个对他而言,或许承载着希望,或许填充生命的道路上,整个人,渐渐的随着魏清风的讲述,竟不觉有些痴了。

他仿佛化作了一杆长枪,刺破了昔日的暮气,焕发出一股谓之为生命的朝气。

良久,随着魏清风的话音渐落,他方才醒转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里却萌发了一种冲动。这冲动渐渐唤醒了他早已被世俗扼杀,却再此时重生的,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这乱世污浊,残生屈之何用?且向武道而行,从此不赴肮脏红尘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