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晚不用睡觉了，我就在这里练一宿

这些饲魂现在在哪里？他们会突然出现，来为他们的主人复仇吗？为什么还不出现？

程翔四处看看，心中多少也生出一些惧意。大概是巫从言的思维对他有影响吧，德鲁伊的前

世傲菲尔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现在的他，才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他觉得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听不真切。

静下心来聆听，却只有风声虫鸣。

终于，他感觉到了，的确有人在问他话，却不是用声音语言，而是一种像是通过内心对话的方式，直接传递到他的内心，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种内心传递的声音用耳朵听不见，却是用心直接聆听。

“老大，怎样了，吃掉那小子了吗？”

“饲魂？这个是朱少东的声音！”程翔立刻认出对方。

“老大，怎么不说话，遇到什么问题吗？”这是另外一个声音，一个少女的声音。

“苏雪儿！”

程翔脑子里很快闪过这十七个饲魂各自的名字，声音，语言习惯，连同他们曾经的遭遇和与巫从言这一两百年来共同经历过的一切。就像翻书一般，程翔看到了全部的故事。

瞬间的感动与感悟。他不再惧怕这十七个饲魂，此时此刻，他心中甚至生出一种至亲至爱的情感，仿佛这些年来与十七个饲魂一起倍伴度过的人就是他，漫长的岁月中相互建产了无可替代的信任与关爱。

此时他也清楚地发现，那十七个饲魂此时此刻正全部依附在他的身体里面。

怎么办？如果让这些饲魂们知道他们的饲主被我给灭了，肯定要干掉我报仇。

“老大，怎么回事，一声不吭的，别吓我们啊。”这个声音属于何云双。

“呃……”程翔试探着用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发音。

“怎么了老大，别支支吾吾的。”众饲魂都有些着急了。

程翔经过这一试探，立时掌握了这种奇特的内部交流方式。

这种交流方式很特别，像是通过自己的灵魂在与其他饲魂交流，但是，这种交流并不等同于心灵相通。事实上程翔刚刚脑子里闪过的诸多想法，饲魂们一点也不知道，否则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饲主巫从言已经挂了。

“我……刚刚换了一个身体，但是，损失了全部的修行……”思量再三，程翔还是决定说假话。尽管他对这些饲魂都产生了亲人一般的信任，不等于饲魂们也能同样接受他。一个善意的谎言能保护双方相安无事，又何必一定要鱼死网破呢。

“损失了全部修行？不是吧老大，这玩笑开大了，你现在成凡人了啊？”

“怎么会这样，老大，你开始决定吃掉那小子时，不是说过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吗？”

“是啊，早知如此，我们说什么也不让你灵魂出体的。”

“刚才我们也感觉到你和那小子发生过灵魂较量，他一个凡人，怎么有能力与老大你较量呢？”

“……”

饲魂们七嘴八舌，弄得程翔一时不知该回答谁，甚至觉得这种无声的交谈，也同样能产生一堆苍蝇围着脑袋嗡嗡飞的感觉。

“呃……大家，静一下”程翔终于忍不住要阻止大家，“刚刚的确发生意外，是我失算了，所以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而且，这个……大家的口粮……”

程翔从巫从言的记忆中承袭了他全部的修真法门，但是他的身体却是普通人的身体，从来没有修练过，相当于修为退化为起点，一点精元都无法储存。

这精元，也就是固化的真元之气的精华，正是众饲魂的口粮。

众饲魂沉默了。

他们似乎也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饲主的修为退到起点，再修回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他们的口粮，却是生存问题。灵魂转移带过来的精元实在有限，三天不能补充精元，这些饲魂将一个个烟消魂散。

灵魂对话，这个同样会消耗他们的灵魂能量，能多闭会嘴，就能多撑过一段时间。

“看来今晚是不用睡觉了，我就在这里练一宿吧，能攒多少精元算多少，如果还不够，明天继续。”程翔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饲魂们白白消亡。

他最后给众饲魂下了一道命令：“哪儿也不准去，什么也不要做，节省精元消耗！”便原地坐下，按照从巫从言记忆中学来的方法，开始呼吸吐纳，对自己修为开始零的突破。

修真人士习惯以修行年限作为修为的单位，比如三百年修为五百年修为之类的，并非三百年修为的人，就一定要活三百岁，这仅仅是一个量化的东西。绝大多数修真者修为水平和他们活过的年头十分接近，但总有一部分人因为先天资质原因或者后天勤勉程度不度，他们的修为和实际年龄差异巨大，年龄只在二三百岁上，拥有上千年的修为者也大有人在。

近百年来，凡俗人间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近百年普通人类的文化和科技发展成果也超过了过去上千的沉淀。凡俗人间的变化，带着一股灵动的新思潮，也影响到了修真门派，比如普通人类现在已经可以离开地面水面，去飞天入海钻地，极寒极旱等极端环境也开始有普通人涉足，这些以往只属于修真者的空间，现在全部被人类占领，活动领域的急剧紧缩之下，修真人士开始大量离开人间世界向修真元界和仙界转移，而那些依然留在凡俗世间的修真者们，也更多的开始研习普通人类所创造的文明。

新思潮的影响下，修真界也开始了大量的创新活动，比如延用了近万年的修为的计量方式。随着修真者们意识到从传统的修为年数计量方式很不精准，重视实效的新派修真者们，创造出了以能量级来计量修为高低的方法，将精元能量的层级整体上分为四级，即凡级、仙级、圣级、至尊级。每个级别可分为十阶，每阶又可细分为十层。

多数修真者都处于凡级，进入仙级的修真者，就算是得道成仙，基本上就可以横行天下了，圣级是数千年来极少有人达到的级别，所谓世外高人之流，像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很可能是这一级高手。至于至尊级，则是一些无聊的修真者学习人类的推演法推演出来的，古往今来可能从来不曾有人达到，或者根本不可能达到。

巫从言修行近三百年，也才达到五阶，在平辈中算是相当高的了。

层级的划分比年限划分更有实际意义，即使是凡级，每提升一阶修为，整个人的诸如力量、速度、肌体强度、五感灵敏度等各项能力都会有明显提升，通常来说，四阶修真者，哪怕已经达到四阶第九层，也一定会落败于五阶修真者。不过四层之内则不一定，四阶第四层与四阶第七层对抗，不好说谁一定强过谁。

每一层的跨越，是能量多少的差异，而每一阶的跨越，则是整体修为质的飞跃，不可同日而语了。至于凡级和仙级的差异，正如其名，那是天人之别。

程翔通过巫从言的记忆学到这些，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以他现在从零起步，要达到一阶第一层时，才有能力聚集天地间的真元之气，转化为精元来供养众饲魂。一阶一层，需要多久的努力？巫从言三百年才修到五阶，那修到一阶需要多少年？这些饲魂就算在最低消耗下，最多也就能支撑个三天吧。

可是着急也没有用，路得一步一步走，修行也得一步一步来，现在他除了加紧按照刚刚学来的修行法门努力修练，也别无他法。

程翔依照法门，很快进入唯我境界。

修行有四个境界：入定，唯我，无我，天人两忘。

入定是最初的境界，无法达到这个境界，就算不上是真正的修行。当人进入入定境界时，可扫清周遭一切干扰，排除体内浊流，达到身心与经脉的精纯，从而沿着修行法门和轨迹开始更替自身的真元之气，积聚修为。不过入定境界，五感尚在，只是全部弱化。如果受到外界干扰，仍然可以转醒。

多数修真者一生都只在入定状态修行，这样虽然慢，却安全得多。

当达到唯我境界时，对他而言，天地间只有他存在，别无他物。无论所处之地刮风下雨，还是山崩地裂，他全不可知。时间因此而不复存在，转瞬之间，可能度过数日时光。在唯我境界下修行，整个修行质量会数倍提升。但是一旦受到侵扰，轻的当场呕血，身受重伤，修为不升反降，重者经脉受损，终身不能再修练，甚至可能直接丢了性命。

更进一步，则是无我境界，当修真者自己的的存在都感知不到，唯有天地间一片混沌时，便是在这种境界了。无我境界，对于修真者本人或许只不过一念之间，事实上却可能是数年时光转瞬而逝。在这期间受到任何轻微干扰，都很可能令修真者直接吐血身亡。

最高级别的修行是天人两忘。双眼一合，人即如僵死一般，可能几十上百年都一动不动，此期间但凡有任何的丝毫的惊扰，都可能令修真者造成全身经脉尽毁，在天人两忘状态下永远等不到醒来的一天。

当然，能达到什么样的修练境界，也不全在个人选择，也得靠悟性，入定容易，要能做到唯我，天下就没多少人可以做到了，无我境界，能达到者已经凤毛麟角，天人两忘境界，如果有人达到了，可能现在已经挂了，或者在某个隐暗角落里继续着他天人两忘。

程翔一上来就跨跃境界直接唯我，众饲魂也都震惊不已。他们的饲主巫从言一向行事小心谨慎，这会儿怎么这么大胆？一般修行者就算是入定，也会找个比较安全封闭的场所，而程翔现在居然就在荒郊野外的深夜直接进入唯我，很容易遇到危险。

巫从言一生仇家不多，不表示没有。此时仇人寻至此的可能性不大，却不能完全不考虑。而这种城郊野地，虎狼之类的猛兽是没有，蛇虫鼠蚁却不少了，还有野狗野猫之类，只要惊扰到他，都可能是重伤甚至送命。

为了减少最后的精元消耗，饲魂们谁也没有出声，没有交谈和争论。但是，饲魂们曾经也是人，也有不同的心性和脾气，对待程翔的做法，他们的看法很不一致。有的认为饲主这样做这样太冒限，饲主有个三长两短，饲魂们全玩完。也有的认为这全是为他们饲魂着想，饲主不加紧修练吸收真元之气去提练精元，饲魂们也一样没活路。还有其他诸多想法，但有一点是一致的，所有饲魂都能感受到饲主爱护他们这些饲魂，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

这就够了，只要饲魂们有这层想法，程翔的冒险就值得。

夜半时分，曾有一只流浪狗路过这里，这大概是最紧张的一刻吧，万一那流浪狗很不开眼地跑来冲着程翔一阵咆啸，就足够惊扰程翔而走火入魔。很幸运，那流浪狗胆子很小，鼓了半天勇气，它也不敢确定这里坐着和躺着的是活人还是死尸，最后东闻闻西嗅嗅，一无所获恢溜溜走了。

这一夜总算过去了，但危险并没有过去。

这西山地段虽偏，也算是城市边缘，很难说这个是候会不会有晨练的人经过这里，如果有人见到这里的一人两尸，无论是上前试图叫醒程翔，还是报警，都有可能惊动他。今天不惊动，今晚呢，明天呢？在唯我境界下，谁也不知道程翔还得多久才会转醒。

现在他是万万惊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