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一个演员
付宅被林在云引导着，逐渐走进片场。
这是一个付宅此前并未涉足过的全新行业。
所有人都在拼命忙碌着，阵仗巨大的摄像机轨道，像是上个世纪的轨道炮一般。
而穿着随身摄像机稳定器的摄影师，则仿佛是来自下个世代的未来战士。
而墙根下，台阶上正在分食盒饭的群演们，则很明显表示现在是拍摄的间隙。
从场地上来看，这场电影似乎占用了整个影视基地最长的一条主干道，路上遍布障碍和各种特殊场景。
从实景的规模来看，这电影的场面恐怕小不了，也难怪得找特技驾驶演员。
付宅按照自己此前从媒体新闻中留下的印象，去寻找导演。
印象中，导演会有一把非常有辨识度的折叠椅。
这时候付宅才深信，寻找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要看他的凳子。
不过林在云并没有给付宅过长的寻找机会。
“导演，这是我们公司刚刚签下的特技演员，付宅。三届拉力赛冠军。”林在云对导演讲话的时候，莫名的温柔。
付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林在云是之前给自己打电话时候的那个人。
导演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微微有点发福：“我不管他原来是干什么的。我只要我的长镜头，我只要业界最厉害的追车戏。找人那是你们经纪公司的事情。”
“您放心，包您满意。”林在云莹莹一笑，转向付宅。
付宅看到的，确实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给我去签合同。”
来到一张临时的桌子上，林在云从包里拿出来合同，一式两份。
是劳务合同，合同条款里把公司对付宅可能的责任择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上下班路上的交通事故的责任都撇清了。
而且付宅仔细看了看，这合同居然限制了自己与其他影视公司签约的可能，但却没有明确补偿的措施。
这基本等于面前摆着一碗巧克力味儿的屎，上面既撒着金箔，还涌动着几条蛆虫。
付宅直接说：“你这个不成啊，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还要签竞业禁止协议啊？”
林在云继续摆着冷若冰霜的脸：“公司的规定，圈内都这样。”
“你跟这儿扯什么呢？还圈内都这样。我现在不就和路边吃盒饭的群演地位一样么，群演还有竞业禁止？你们疯了吧！”
“爱干干，不干有的是人干，从这儿排队能排到你家里去。”
付宅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那你找别人就好了，是你觍着脸来找我的，怎么我还成跪着要饭的了？”
“你可想好，十万块。”
“我看，搭建好的场子，日租金恐怕不便宜吧。而且影视行业，正经的时间就是金钱，拖一天，制作人那边的资金压力就会传递给导演，导演怎么看你们经纪公司呢？”付宅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十几亿资金的压力不值一提。
付宅并不掩饰自己对林在云的观察。
林在云的眼神深处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随即则是镇定。
“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说吧，你准备开什么价？”
“删掉竞业禁止条款，这次的开价翻倍。”
“成交。”
双方签字，各执一份。
【翻车，债务上限+1万】
【债务上限：26万】
【待清偿债务：12万】
付宅看着系统给出的消息，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要价太低了！
显著低于市场平均水平！
付宅内心却并不怎么懊恼。入行太快，来不及了解行市。
得亏签的是一次性的劳务合同，没有被林在云的陷阱套牢太深，就当交学费了。
特技演员这个行当相当封闭，很少有外人能了解到行内的信息，薪酬什么的又是个人隐私。除非是在这行混了很长时间的老鸟，不然被经纪公司收一笔学费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系统给了一万债务上限，总算不是非常亏。
很快有助理把剧本递给付宅。
作为特技替身的付宅，自然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部分。
剧本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开车和反派在一条已经布好景的封闭道路上狂奔。
付宅看完之后，心中有点发怵。
倒不是说这条路有多难。
封闭道路怎么着也比拉力赛的赛道好多了。
关键是，这片子导演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
导演想拍出一整条追车戏的长镜头，整整一条街。整场追车戏，一刀不剪。
这意味着在拍摄中，各部门不能有任何失误，需要完美的配合。
一旦失误，所有准备就必须重置，损失不可限量。
付宅抬头看了看宏大的布景，觉得嗓子眼有点发甜，自己第一次上赛道都没这么紧张。
毕竟这算自己在娱乐圈的首秀，尽管是以替身的替身的身份出现的。
签完合同，付宅把林在云晾在一边，径直走向导演。
“导演，我有个要求。”
“你哪儿来的？没见导演正休息呢？刚拍完一场打斗，这立刻就过来追车，你是谁？野鸡没名，草鞋没号，我跟你说，我在这行干了这么久了，见着导演疯了一样往上贴的我见多了。”
付宅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故意把目光上下移动的幅度做得有点夸张。
说话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粉色的休闲西装，白色的裤子。脚上一双显著高于衣服审美的深棕色德比鞋，带布洛克花纹。
“怎么了？看什么看？不就是个替身？哦，不对，是替身的替身，说穿了就是准备替我死的，你还不知道呢吧，我上一个替身就是因为技术不行出车祸了，死得老惨了，最后是从车里捧出来的。”
“怎么，你不会是觉得自己进军娱乐圈了吧？做什么白日梦呢！”
付宅觉得和这个说话实在是浪费自己的能量，自己早上从尹航餐盘里拎起来的那片午餐肉都比眼前这个奶油蛋糕一样的人有价值。
付宅开门见山地问导演：
“导演，我能走一趟我要开的路线么？”
正在假寐的导演猛然抬头，盯着付宅：
“我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