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临安曲三·小偷
“这马驹可是姑苏天目山里土生土长的良种，一日能行千里路，而且照料起来省心极了。只要把它往有草的地儿一放，根本不用额外准备草料。”那小厮眉飞色舞，吹嘘得唾沫横飞。
把马放草地上就不用喂草，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嘛。墨尚香心里明镜似的，晓得这小厮在夸大其词。她一眼就瞧出眼前这匹马确实是一众兽骑里拔尖儿的，但也没当场拆穿，只是客气地微微点头，神色淡然。
墨尚香正打算去瞧瞧其他兽骑，这时兰氏尔已经转了一圈看完了，慢悠悠地走过来，给墨尚香使了个眼色。墨尚香心领神会，扭头对小厮说道：“我们再四处看看吧，小兄弟，劳你费心了。”
二人转身离开，那边两个打斗的男子还僵持不下，战况激烈。
“你要是识相，把锦囊还我，我便既往不咎。”说话的是清河派那男子，一脸正气，眉头紧皱。
“谁他娘偷你东西了？就你，还以为自己是清河派弟子就金贵得不行？”对面的散修满脸不屑，破口大骂。
“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陆某人，就算嘴脏，也比不上你们清河派！表面上装得像正人君子，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这些伪君子，就是一群衣冠禽兽！”散修越骂越起劲，毫不畏惧。
“你说什么？”清河派男子怒发冲冠，“你竟敢辱我师门！”
“怎么，说你还不服？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散修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这时，远处急匆匆跑来两名捕快。
可到了近前，瞧见是两名修士在争斗，顿时有些迟缓了起来，生怕惹得这俩家伙的注意，没轻没重的，怕是连累到自己。于是只能站在一旁，拿着朝廷律法来警告：“依照大唐律法，严禁在城内造谣生事。你们俩赶紧停手，要是不配合，我们可就上报衙门，治你们的罪！”
清河派弟子一听律法，就像听到了师门戒律，立马停了下来。
而那散修倒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冷哼一声，退到一旁，等着衙门来处理。
捕快见二人稍微消停了些，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询问缘由。
清河派弟子抢先说道：“二位大人，我王某刚刚在兽圈挑选兽骑，结果贴身的锦囊被偷了。等我发觉锦囊不见，这家伙就在我旁边，而且我能感觉到锦囊就在他身上。”
“我没拿，你别血口喷人！”散修气得跳脚。
捕快听了，满脸不耐烦，心想不过是桩普通的民事纠纷。但他瞧出这清河派弟子的着装风格与寻常清河弟子不同，暗自猜测这人在清河派地位恐怕不低，于是不自觉地往那弟子身边靠了靠，指着散修说道：“清河派弟子向来以遵守门规著称，断然不会无故污蔑你。你要是没偷，那就别这么多事儿，让这位公子搜搜身，不就一清二楚了。”
“行！老子做事光明磊落，就是看不惯清河派那副表里不一的德行。既然捕快都发话了，我就给官家个面子，让你搜！”散修无可奈何的样子。
清河派弟子倒也实在，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上前搜身。嘿，还真让他搜出了锦囊。
“看吧！”
散修一看，顿时急眼了：“你这是栽赃陷害！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为啥要害我？”
“我何时陷害你了？你别倒打一耙！”清河派弟子理直气壮。
“果然，清河派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人面兽心的……”
“你休要诋毁我师门清誉！还有，锦囊里的东西呢？”清河派弟子怒目圆睁。
旁边一个捕快赶忙凑到同僚耳边，低声说道：“你快去衙门上报，让老大带人来抓这家伙，我在这儿盯着。”
“大人，我冤枉啊！这明摆着是陷害！”散修满脸委屈，大声喊冤。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捕快不耐烦地呵斥道。
“你为啥要害我……”散修终究是压不住心头怒火，身形一闪，又和那清河派弟子扭打在一起。
转眼间，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周围不少百姓见状，纷纷围拢过来，自觉地围成一个大圈，兴致勃勃地当起了看客。
这种热闹在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中可不多见，大家都好奇得很。
不过，也有少数人对此不感兴趣，墨尚香和兰氏尔便是其中之二。她俩一眼就看出清河派弟子似乎有所保留，像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修为和实力。
墨尚香和兰氏尔正准备抽身离开，这时，人群中突然被推出一个瘦小的少年。
少年被一股蛮力推得踉跄了好几步，嘴里呼喊着，终究还是跌倒在地，顺着地面翻滚了一圈才停下来。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那表情像是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却又透着几分不耐烦。
跟少年一同出现的，还有两名清河派弟子，他们服饰上系着灰带，看样子在门中的地位比那名美男要稍低一些。
墨尚香记得这两人，正是之前被鹿角甲熊困住，她们出手救下的那两个。
一旁有人嘀咕道：“又是这小子，居然敢偷仙人的东西了。”
“这小子，上次和他同伙偷我钱袋，好家伙，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另一个看客气愤地接话，说着就要上前教训少年，却被旁人一把拉住，那人指了指刚到的两名清河派弟子。
这人一看是清河派的，立马缩回到人群里，不敢再吭声。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墨尚香，此时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兰氏尔一脸疑惑。
“看看热闹。”
兰氏尔倒也没催促，就像个沉稳的丈夫，安静地站在一旁，陪着墨尚香。
少年身着灰布麻衣，虽不华丽，但也不算破旧，身上沾满了各处的尘土，像是摸爬滚打了许久。他束着头发，额头宽阔，脸颊消瘦，身形单薄，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左脸上，有一道陈旧的伤疤，显得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