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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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圆网蛛的交配与捕猎

八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气炎热。那是一个晴朗无风的夜晚,将近晚上九点,我向往常一样去拜访我的胖邻居角形蛛,发现它冷峻地待在悬挂丝上。在工作时间,它却不干活,这使我感到惊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人欣喜万分,我看见一只雄蜘蛛从附近的灌木丛中跑出来,爬上了缆绳。这个又瘦又小的侏儒,向大腹便便的胖女子致敬。

这成为我唯一一次看到的圆网蛛的交配。雄蛛待在偏僻的角落里,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只已到婚龄的雌蜘蛛呢?何况蜘蛛的婚配总在寂静的黑夜里进行,从来都没有呼唤和信号,它们是怎样找到彼此的呢?

我曾经把雌性大孔雀蝶罩在玻璃罩下,它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让方圆几公里之外的雄性大孔雀蝶依循着,为了爱情长途跋涉到我的实验室。今夜的侏儒,也是这般虔诚,它相信远方的牵引是一种可靠的指南针,让它毫无偏差地穿过层层树叶,来到那位走钢丝的女杂技演员身边。

在这神秘的夜里,本性粗野的爱情很容易变成悲剧的婚礼。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接下来的发展吧。雄蛛走上悬挂缆的斜径,小心翼翼地前进,好像太紧张似的走几步就停下来。它是在犹豫吗?会更走近吗?

正在我们担心的时候,雌蛛举起了步足,于是来客害怕了,赶忙从悬缆下来。过了一会儿,它放心了一点,又爬上去了,走得更近些。可是,它又突然逃走了。反反复复好几次,靠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它终于慢慢地接近了雌蛛,面对面站着。雌蛛一动不动,神情严肃,而雄蛛却异常激动。它居然敢用脚尖去触触那大腹便便的胖姑娘。显然这个大胆的家伙做得太过分了,它自己被吓了一大跳,顺着挂在安全带上的垂直线猛地落了下去。但是它很快又上来了,因为它知道,女方终于被它的再三恳求打动了。

雄蛛轻轻地用脚,尤其是用触肢开始了挑逗。大腹便便的女友奇怪地蹦跳开去,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终于雌蛛鼓起了勇气,大胆地用前跗节抓住一根丝,像体操运动员似的接连向后翻了几个跟斗。雄蛛满意地看着这一系列漂亮的动作,结果更让它欢喜。雌蛛把大肚子的下部呈现在侏儒面前,让它抬起触肢,用尖端适时地轻轻碰一下。

再没有其他什么动作,这个又瘦又小的家伙满足地完成了远征的目的。随后它飞快地逃离了女友的营地,仿佛再多待一刻就会被世界末日笼罩一般。确实如此,如果它待着不动,很可能就会被吃掉。我接连守候了几个夜晚,它都没有再出现。可是,新娘却毫不在意独自生活,甚至都没有片刻的休息,从悬挂绳上下来,织好网,摆出捕猎的姿势。婚礼一点都没有使它激动,它深刻地明白:必须吃东西才会有丝,有丝才能捕到猎,才能织出置卵的卵袋。

此刻,黏胶捕虫网上没有任何动静,圆网蛛全身心都沉浸在狩猎之中。它头朝上,八条腿张得开开的,占据着网的中心位置,这是辐射丝传来信息的接收点。如果前后发生震动,便是猎物上钩的信号,圆网蛛连想都不用想,直接跑过去。但是,一旦出现什么可疑的动静,它会让网颤动起来,这是它威慑不速之客的方法。如果我想亲自惊动它,只需要找一根麦秸逗弄圆网蛛就行了。被惊吓的蜘蛛要想去吓别人,它有一个很妙的办法,不用跳跃,也不用别人帮忙,用自己的编网机使网颤动起来,我们几乎都看不到蜘蛛明显的用力。我们荡秋千时需要有人帮忙摇晃,就显得稍逊一筹了。这是多么神奇啊,静止居然能产生摇动。

摇晃一会儿以后,它又恢复了平静,保持原来的姿势,继续等待今夜的猎物。哦,可怜的蜘蛛,不管拥有多好的天赋,也只能依靠技巧和耐心才能有一顿晚餐。你们不像某些得天独厚的动物,有丰富的食物,用不着为了果腹而奔波。比方说用作钓饵的蛆吧,它怡然自得地在煮烂的肉汤中游泳,从来都不知道生活的艰辛。

我同情蜘蛛的不幸,可能等待了一整晚却毫无收获。其实我也一样,为每天的口粮操心。我也在编织我的网,一张捕捉思想的网。思想不是慷慨的尺蠖蛾,它更加难以捕捉,又虚无缥缈。不过,我们要坚信,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不在现在,不在过去,而是在美好的未来,那里有无限的希望。所以不要气馁,让我们愉快地等待吧。

阴霾重重的白天,好像马上就要带来一场暴风雨。我的邻居是一个优秀的气象学家,看它准时从柏树丛中出来开始结网,我就知道今夜一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果然,高压锅般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密云裂开了,月亮从云层的破洞里好奇地探出了头,凝视这片宁静的大地。

在如此美好的夜晚,尺蠖蛾出来畅游一番了。我拿着手提灯,好极了,逮住了一只,而且是最漂亮的,圆网蛛有晚餐吃了。可是在朦胧的灯光下,我不能进行准确的观察。我转向荒石园里的迷迭香,彩带蛛和丝蛛从不会离开它们的营地。它们将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告诉我们,这场悲剧不为人知的细节。

我亲自把一只精心挑选的猎物放在黏虫网上,它的八只脚都被粘住了。如果它抬起或者缩回一个跗节,稍稍拉长的螺旋圈立即跟过来,不松不紧、冷酷无情地始终应付着猎物绝望的抖动。这张恶毒的网死死地锁住了它,就算使劲挣脱出来一只脚,也只不过使其他的脚黏附得更紧,而且很快这只脚又会被粘住,更不用奢望猛地用劲蹬破蛛网,因为即使强有力的昆虫,也不总是能够办到的。

圆网蛛得到了震动的消息,立即跑过来了;它警诫地围着猎物走了几圈,远距离侦查,它心里盘算了一下对付这个猎物要冒多大危险。圆网蛛是根据被粘住的猎物有多大的劲,来决定将采取什么样的捕捉办法的。我姑且先假设这是一只不大的猎物:尺蠖蛾、衣蛾,或者随便什么双翅目昆虫吧。

蜘蛛终于决定动手了。蜘蛛稍稍收缩了一下肚子,用纺丝器的尖端触触这只昆虫,然后用跗节旋转俘虏。如此优美的动作让我大饱眼福,关在笼中的松鼠拨动转轮也没有蜘蛛那么优美,那么快速。一根黏胶螺旋丝的横线是这个小机器的轴,轴快速地转动,就像一根烤肉叉似的。它为什么要这样转呢?纺丝器由于短暂的接触拉出了丝头,现在需要把丝从丝库里拉出来,慢慢绕在俘虏的身上。一圈圈紧缠着的丝线就像一块裹尸布,不让它有任何力量抵抗。

我想起我们拉丝厂里的运作:纺纱筒在发动机带动下转动,一边转动把金属丝从一个狭小的钢板孔里拉出来,一边把一端变得细小的丝卷到纱筒上去,圆网蛛也是这样工作的。它的前步足相当于发动机,被俘虏的昆虫就是转筒,丝器的孔就是钢板孔。它精明地选择了这样的方法,花费的丝不多,效率又高。

这种方法则使用得比较少:蜘蛛猛地扑向猎物,猎物不动而蜘蛛自己绕着猎物转,一边转一边拉出丝来,一遍一遍地从丝网中穿过。黏胶丝有很好的弹性,圆网蛛可以在网上连续地穿过来穿过去,不会把网弄坏。它逐步把丝的锁链放好,把猎物捆绑得严严实实。

但是,如果现在蜘蛛遇到的是一只危险的野味,比如一只修女螳螂,它疯狂地挥动着带弯钩和双面锯的腿;一只黄边胡蜂,它狂怒地伸出凶残的螯针;一只强悍的鞘翅目昆虫,它披着角质的盔甲所向无敌。我故意把这些圆网蛛难得一见、不同寻常的野味放到网上,它会不会来者不拒呢?

圆网蛛勇敢地决定吃下这些美味,但是当它看出接近这种野味有危险时,它露出了谨慎的一面,蜘蛛背过身去,用自己的纺丝器瞄准猎物。这时,它的后步足从纺丝器里发射出来的,不是孤零零的一根丝,而是整个炮台同时开炮,发射出真正的带子,一片轻纱;后足把撒出的丝拨弄成扇形,抛到被粘住的猎物身上。它冷漠地注视着猎物的动作,两腿把捆绳撒在猎物的前身、后身、腿上、翅膀上,全身都锁上了镣铐。螳螂试图张开那对有锯齿的臂膀,黄边胡蜂挥舞着匕首,鞘翅目昆虫挺着腰,拱起背,一切都是徒劳。丝带气势磅礴地从天而降,再凶猛的昆虫也束手无策了,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源源不断射出的丝带是一种耗资巨大的武器,纺丝器很快就要供应不上了。蜘蛛很聪明地采用了滚筒的方法,能够帮助自己节俭;但是这个方法必须走进猎物,用步足转动滚筒;而蜘蛛明白这样做有多么危险,所以它只能在没有危险的地方,远远地撒着丝。

当遇上修女螳螂这样的猎物时,由于其腿长翅膀大,必须采用不停撒丝的方法才能获得胜利。就算把纺丝器里的丝线全部用完,蜘蛛也会一直撒绳索,直到猎物完全被制服。捕获这样的昆虫花费是很大的,只有当我进行恶作剧时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我还从来没看见过蜘蛛与这么强大的对手搏斗。

一般来说,蜘蛛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家伙,它担心过度的花费,所以,看上去蜘蛛似乎没丝了,实际上它的丝多着呢。一旦它撒下的丝带能让猎物动弹不了以后,就会立即恢复转筒模式。我曾经看见它在身体肥嘟嘟、很适合转动的胖象虫身上撒下了几条绳索,然后走近猎物,兴高采烈地把肥胖的猎物转动起来,轻松得就像在转动小小的尺蠖蛾。

现在不管是瘦弱的还是强悍的猎物,都已经被安安分分地捆绑起来了,蜘蛛开始施展它的独门绝技:轻轻对着俘虏咬上一口,不留下任何明显的伤口;然后悠闲地走到一边,等待蜇伤发作。这看似温柔的一咬,就是蜘蛛永恒的、置敌于死地的战术。

蜘蛛很快就回到现场,准备享用美餐。对待小猎物,例如衣蛾,它就在抓到它的地方把它吃掉。如果猎物的块头比较大,要吃好久,甚至好几天,那蜘蛛会怎么处理呢?

蜘蛛需要一个餐厅用餐,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网粘住了。到饭厅去之前,蜘蛛先把猎物向第一次转动的反方向转动,摆脱了旁边那些原先给旋转提供转轴的辐射丝。然而,辐射丝是基本部件,必须保证完好无损,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牺牲几根。离开辐射丝后,扭起来的绳索又恢复了原状。浑身被捆绑的猎物终于摆脱了黏胶网,但这时它们已经毫无知觉了。蜘蛛用一根丝把它拴在身后,拖着它一路穿过捕虫区,来到了蛛网中心的休息区,把胜利品挂在那里。这个休息区既是监视站,也是餐厅。如果圆网蛛怕光并拥有电报线,那它正是通过这条电话线,把猎物拖到夜间隐蔽处的。

蜘蛛的进攻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像接吻一样普通。那轻轻的一咬能有怎么样的攻击力呢?更奇怪的是,蜘蛛也不特意找部位,很随意地碰到哪里就咬哪里。所以,蜘蛛的毒汁一定毒性剧烈,不论注射到哪里,猎物就立即从扑腾挣扎进入死尸般的沉寂。

我知道很多杀手都非常精明。它们凶猛地攻击颈部或者喉咙;伤害脑神经节这个神经中枢。还有实行麻醉手术的昆虫,袭击时直接破坏猎物的运动神经节,它们清楚地知道这种神经节数目和具体位置,如同优秀的解剖学家。可是,圆网蛛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学识,它胡乱地把钩子插入什么地方,就像蜜蜂把螯针随便蜇在哪里一样。只要能够咬到,咬哪里都无所谓。

我毫无畏惧地摆弄着这些圆网蛛,一点都不在乎危险的毒液。不是因为我大胆,而是我的皮肤不适合它咬。就算它咬我,我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也许对我来说,畏惧蜘蛛的武器还不如担心荨麻的一根毛。同样的毒汁在不同的机体上会有不同的反应,它对于这种机体是可怕的,而对于另一种机体却不起什么作用;对昆虫致命的,对于我们却极有可能是无害的。不过,这个原则不能随便使用,例如狼蛛热衷于捕捉各种昆虫,如果我们去挑逗它,就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当蜘蛛正在美餐的时候,我还在对那轻轻的一吻表示怀疑。为什么蜘蛛要把俘虏咬死呢?我们都知道,圆网蛛主要靠吸汁液而不是靠吃肉维生,它会要一具尸体吗?再说,活的生物由于血管的波动,血液在流动,比起血液已经凝固的死生物,不是更方便它的吮吸吗?此时我有一种想法,我觉得蜘蛛并没有让猎物马上死去,只要保证在享用美食的时候,猎物不会不合时宜地乱踢乱蹬,发出抗议就可以了。我要证实这一想法很容易,只需在蜘蛛网上为它准备各种蝗虫。蜘蛛马上跑来,高兴地把猎物包裹起来,轻轻地咬了咬后便走到一旁,等待蜇破的地方发生反应。

我适时地把蝗虫解救出来,去掉那些丝质的裹尸布后发现,这可怜的蝗虫根本没有死。它在我的手指间激烈地踢蹬,好像没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我很仔细地用放大镜在它身上寻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咬痕。于是我把它放到地上,它却走得不灵活,也跳不起来。会不会是因为被捆在网上受到了惊吓,产生了暂时性生理障碍呢。可是,这种情况没有很快消失。我把那些蝗虫放进了一个玻璃罩,并为它准备了一叶生菜,希望它赶紧恢复过来。一天过去了,到了第二天,它们的食欲似乎越来越差,始终没有一只蝗虫去碰这些菜叶。它们仿佛中了麻木的毒咒,动作比第一天更加不灵活。第二天,它们死了,彻底地死去了。

圆网蛛这种残忍的昆虫,它的轻吻不会立刻杀死猎物,而是选择让它全身麻木。这样一来,它就有充分的时间怡然自得地享受美餐,活的猎物流动的血液让它欢喜。这种高超的猎杀手段,与那些麻醉大师和高明杀手所使用的办法有很大区别。圆网蛛随便找一个地方咬下去,其他的事情交给毒汁就可以了。就算遇到很大的猎物,这顿饭要延续24小时,蜘蛛也能确保在吃完以前,俘虏都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咬蜇很快置猎物于死地,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我曾经把我们地区最强壮的大蜻蜓粘到了角形蛛的网上,蜘蛛在战斗中变得英勇万分。面对大蜻蜓的拼命挣扎和丝网的剧烈摇晃,眼看猎物就要从绳缆上脱掉,它毅然从绿叶丛中跃出,奔向这个巨人。它向猎物射出一束丝后,用步足勒住它,将其制服,然后迅速把弯钩插入猎物的背。这不是我常见的那种轻轻地接吻,而是深深地蜇进了肉里。

咬了很长时间以后,蜘蛛才若无其事地走开,去等待毒汁发挥作用。我急忙把可怜的蜻蜓取下来做全身检查,它已经完全死了,但是就算用放大镜也看不出任何伤口,可见凶手的武器尖端是多么细小。我把蜻蜓放在桌子上,经过24小时的休息,它还是没有再醒过来。我只能用惊人来形容蜘蛛的捕杀伎俩。它只要多刺一会儿,就足以把庞然大物杀死。响尾蛇、角蝰、洞蛇这类臭名昭著的杀手,决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圆网蛛的就餐就像一个连续长时间的接吻,我有幸见过一次。那是下午三点左右,一只彩带蛛刚捉住一只蝗虫,神气地坐在网中央的休息区里。然后,它一口咬住猎物的一个腿关节,随后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它的嘴没动一下,连双颚都没有前伸后缩。我不时地去观察它的动静,最后一次是在晚上九点,它的嘴紧紧地锁定第一次蜇咬的地方,一点都没有改变位置。整整六个小时,它一直吮吸着猎物的右后足胫节,用俘虏的汁液填饱自己的肚子。

新一天的阳光又撒向了大地,圆网蛛还依依不舍地吮着。我把蝗虫从它嘴里夺走,这只蝗虫样子没变,可全身都被吸干了,只剩一张皮,上面还透了很多小洞,可见夜里圆网蛛改变了吮法。

如果我不及时把蝗虫拿走,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蜘蛛会把僵硬的外皮戳破,为了抽出不流动的内脏和肌肉,它在蝗虫的外衣上弄得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窟窿。整个猎物在它吮食间被撕来撕去,最后成了一团渣滓,吃得饱饱的蜘蛛终于心满意足把猎物丢掉了。

圆网蛛最卓越的地方在于,它不在乎进攻的部位,只要能咬到,哪里都可以;不管是什么种类的猎物,蝴蝶还是蜻蜓,苍蝇还是胡蜂,金龟子还是蝗虫,它从不改变方法。蜘蛛对一切都来者不拒,不论大块头还是小个子,柔软的还是带硬壳的,步行的还是会飞的,统统不能影响它杂食的习惯。如果有机会,它连同类都要吃。

只有在一块领域下功夫钻研,我们才能精通某种技艺。动物也是一样。作为杂食动物的圆网蛛,学不会精深的知识,就在另一个方向上走出了康庄大道。它提炼出一种不管咬到哪里都可以麻醉甚至杀死对手的毒汁。

总的来看,蜘蛛不是一种聪明的动物。它不具备解剖学的百科知识,不会依据猎物的组织结构来动手术。节腹泥蜂对象虫和吉丁的结构知道得清清楚楚;飞蝗泥蜂彻底了解蟋蟀、蝗虫;土蜂对花金龟和蛀犀金龟的蛴螬非常熟悉。其他的昆虫麻醉师也是如此,它们的知识仅局限于这个范围,这个小领域之外的事,它们一概不知。同样的,不少杀手也有专门的癖好。如食蜜蜂的大头泥蜂,以及满蟹蛛这种吃蜜蜂的漂亮蜘蛛。它们清楚地知道,对猎物致命的一击有的是在颈部,有的是在脑部。

圆网蛛从来都不具备这样的才能,它怎么能够毫不犹豫地辨认出这么多不同的形状呢?就连它的家常菜中,蝗虫和蝶蛾那么多不同的样子,就足以让它记不过来了。也许蜘蛛认为,只要那家伙会动,就必须把它逮住。它那小小的智慧,怎么可能记下那么广泛的动物学知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