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清朝十二帝
第一章 清朝第一帝——努尔哈赤
神鸟?红果?谁才是努尔哈赤的祖先
传说中的故事
很久以前,在东北长白山上有一座布库里山,山上有一个湖泊,叫布勒瑚里湖。已经久远得忘记了是何年何月,天宫里的恩古伦、正古伦、佛库伦三位仙女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到凡间去玩玩。于是,她们想办法躲过了天庭守卫的法眼,偷偷地溜到人间,来到布勒瑚里湖畔。
湖水分外清冽晶莹,对三个终日里闷在天庭的仙女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们合计一番,打算先在湖里洗个澡,再痛快地玩去。
正在这三位仙女玩得开心之时,一只喜鹊突然飞了过来,在三仙女中最小的佛库伦头上久久盘旋不止。佛库伦感到很奇怪,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这只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喜鹊。没想到,喜鹊恰巧将口中衔着的一枚朱果吐到了她的手中,随后长鸣着展翅飞远,不见了踪影。
细看喜鹊留下来的这枚朱果色泽红艳,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让佛库伦爱不释手。见两位姐姐都有穿衣服离开的意思,佛库伦忙把朱果放在嘴里,匆忙着衣。忙中出错,一不留神却把果子囫囵着吞进肚里。没过多大一会儿,佛库伦便感到小腹有下坠的异状,像是怀孕的征兆,当两位姐姐要飞走时,自己的身体却已经沉重不堪,无法再驾云飞升。
两位姐姐见妹妹神色不对,便问妹妹怎么了,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安慰她道:“我们早已长生不老,时间的流逝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就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吧,等身子轻了再飞回去也来得及。”
就这样,佛库伦独自一人留在了布库里山上,等待婴儿的降生。
没过多久,一个长相奇异的男孩呱呱落地。奇异的是他竟然生下来就会说话,迎风就长,没用多长时间,便已经长大成人。佛库伦给他起了个名字:爱新觉罗·布库里雍顺,并将自己的身世和他诞生的经过详细地讲与他听,并告诉他:“你是上天安排出生的人,你的使命就是平息天下的战乱。现在,你沿着这条溪水一直往下游走,那里有你成名立业的地方。”说完这番话,佛库伦便消失不见了。
布库里雍顺划着母亲留下来的一叶用桦树做的独木舟,顺流而下,来到长白山东南一个叫鄂谟辉的地方,在溪水边用柳枝和野蒿搭起一座窝棚,暂时居住了下来。
在布库里雍顺居住的地方,有一座鄂多理城,也就是今天的吉林省敦化市。城里有三姓人家,各以姓为派别,形成三派,终日里为了争夺鄂多理城的控制权而打个不休。但三家实力差不多,谁也没本事把另外两家吃掉,却也不甘心就此沦为人后。正因为如此,这座小小的城里终日上演着刀光剑影的闹剧。
一天,城中有人去提水,发现溪边起了一座窝棚。由于那个时候的交通极为不便,陌生人很少见,所以他很是惊讶。走近一看,见里面住着个相貌奇异、举止不凡的年轻人—布库里雍顺。
当下,布库里雍顺便向来者友善地介绍了自己,也将自己的使命告知对方。来者一听,满心欢喜,连忙奔回城里,找到仍在械斗的三家首领,将情况一一讲明,并说:“我想他会公平解决我们之间的争斗的,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三家首领听罢,又惊又喜,忙率一干人等来到了布库里雍顺的窝棚前。
布库里雍顺进行了自我介绍。三家首领一商议,决定结束争斗,让这个上天派下来的使者担任城中领袖。于是,众人用手臂结成人轿,抬起布库里雍顺,浩浩荡荡地走回城中。
从此以后,布库里雍顺便成了鄂多理城之主,娶了城中如花似玉的百里氏之女为妻,称其国号为满洲。鄂多理城终于迎来了安定、平静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布库里雍顺死后没过几代人,鄂多理城再次陷入危机之中。在一次极大的叛乱中,布库里雍顺的子孙几乎被斩杀殆尽,只有一个名叫樊察的小男孩逃出生天。当他逃到荒野上时,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被擒,几只乌鸦突然落在他的肩膀上。追兵误以为樊察是一段枯树,从他的身边呼啸而去。就这样,樊察方才侥幸逃脱,将爱新觉罗氏唯一的血脉传承了下去。
这就是爱新觉罗氏始祖起源的故事。现在,当我们看到这则故事时,大多会毫不怀疑地将之归入到神话传说中去。但这却是正大光明记载于《清实录》《清史稿》等重要史料中的“历史”。那么,爱新觉罗氏的始祖到底是何方神圣?
布库里雍顺存在的证据
大多数人认为,布库里雍顺虽然不是什么仙女之子,但可以肯定他就是爱新觉罗氏的始祖。其证据在于,历史上确实存在过布库里雍顺这个人物。在史料记载中,此人乃元代首任斡朵里万户府万户,而据《元地理志》记载,斡朵里确实设有万户一职,这就与传说中布库里雍顺在鄂多理(与斡朵里谐音,应当是不同时代的音译问题)城起家相符合。
传说中的鄂多理城三姓家族,即为“(布库里雍顺)所居之地为元代合兰府水达达等路之斡朵里。夫合海府领混同江南北两岸之地,以今三姓地为其中心,则《清实录》所谓雍顺往定三姓之乱者,亦不无关合”。也就是说,元代时的鄂多理其实是三个行政单位交界之处,在传说里转换成了“三姓”,这也正符合布库里雍顺的故事。
一个存在的人,一个未定的祖先
可以肯定的是,布库里雍顺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物。布库里雍顺的传说其实是整个女真人的传说,在女真人的神话体系里,布库里雍顺是整个女真的始祖,而非爱新觉罗氏所独有。然而努尔哈赤将之据为己有,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其实是中国历史的通病。比如说,汉高祖刘邦在未参加起义军时,不过是一小小的亭长(相当于今天的村一级保安队长),但登上宝座,便声称自己是刘累之后。刘累并不是什么帝王将相,却是夏朝时期给孔甲帝养龙的人,跟帝王略有关系,所以刘邦这个皇上当得也就名正言顺。
不仅是平民出身的皇帝如此,就连祖上声名显赫的帝王亦是如此。如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本是官宦世家出身,其祖、父,乃至母亲都是在前朝名气在外的人,但后来还是攀上了老子李聃的高枝,对外宣称自己是老子之后。而在史料中,对于李氏先祖是谁,有据可查的只有东晋末期的凉武昭王李皓。至于李皓与老子之间是否存在着血脉关系,恐怕连李皓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李氏帝王认老子为祖,不过是让自己的登基显得理所当然一些罢了。
作为一朝的开国之君,努尔哈赤的祖先自然也要找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祖辈生活在辽东地区的爱新觉罗氏为满洲人,不像大汉民族那样历史悠久,名人辈出,不愁寻一个声名显赫的同姓之人为祖先。满洲人的前身是女真,女真的前身是黑水靺鞨,靺鞨再往前推,推到头也不过是夏商周时期的肃慎。加之在努尔哈赤之前,满洲人并没有自己的文字,无法证明祖上曾经出过声名显赫的人物。如此,从民间传说入手,去寻找一个能够让后人信服、能够赢得后人崇敬的祖先也就不足为奇。
当然,我们不能像日本学者那样,因为一字之差便将布库里雍顺这个人从历史上抹去。布库里雍顺可能是一个真实存在,但他究竟是爱新觉罗氏如假包换的始祖,还是后世牵强附会认的先人,仍然悬而未决。
努尔哈赤到底姓什么
众所周知中隐藏的疑问
努尔哈赤和他的继任者姓爱新觉罗,这似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满语中,爱新觉罗为“像金子般高贵神圣的觉罗族”之意,“爱新”意为“金子”,“觉罗”是地名,在今天黑龙江省依兰一带,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祖先最早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说所谓的爱新觉罗,即是指发祥于觉罗,也就是依兰这个地方的一个部落。
但据传说,爱新觉罗的始祖布库里雍顺出生于长白山一带,即今天的吉林省境内,他所起家的鄂多理城即今天的敦化,亦属于吉林,与依兰这个地方在地理位置上毫无瓜葛。这也可以当做布库里雍顺并不是爱新觉罗氏始祖的一个佐证吧。
换句话说,如果布库里雍顺的始祖之说是真的,那么,努尔哈赤其实并不姓爱新觉罗,这就是一个矛盾所在。如此便产生了一个疑问,努尔哈赤到底姓什么?
爱新觉罗姓氏的由来
古时的女真族人对自己的姓氏并不看重,只是简简单单地将部族名当做姓而已。例如很多姓完颜者属于完颜部,而叶赫部的属民基本上以叶赫为姓。爱新觉罗氏的远祖其实姓夹古,隶属于爱新(即旧女真族的“按出虎部”,满语金的意思)部族,是其远支,故称觉罗(满语远支的意思)。所以部族属民也就跟着部落的名称姓爱新,又因为该部落是远支,两者合为一体,便出现了爱新觉罗这个姓氏。
等到清太宗皇太极建国,改后金为大清之后,便效仿汉族的体制,将大宗和远支之间的区别取消,使爱新觉罗成为一个独立的姓氏。
这个说法也是最常用的关于努尔哈赤姓氏的解释。
大明与朝鲜中的“童”和“佟”
努尔哈赤姓“童”或“佟”的说法出现于明朝和其附属国朝鲜的历史文献中。据记载,清太祖努尔哈赤曾经袭父官,身为大明王朝的建州左卫指挥,八次入京向万历皇帝朝贡。对此,明朝乃至明末清初的学者都留下了大量的记载,均表示努尔哈赤姓佟。由于努尔哈赤所掌控的辽东地区与朝鲜接壤,故在朝鲜的历史文献中也留下了与努尔哈赤有关的记载。在朝鲜南部主簿申忠一所绘的《建州纪程图记》中记到: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正月,努尔哈赤在给朝鲜国王的回信中有“女真国建州卫管束夷人之主佟奴尔哈赤禀”的字样。在这个记载中,努尔哈赤自称姓佟。
作为朝鲜南部主簿的申忠一在辽东曾经受到过努尔哈赤的接见,并居住过一段时间。回国之后,他将在辽东时的所见所闻汇编成了《建州纪程图记》一书,这是一份比较可信的历史文献。至于努尔哈赤给朝鲜国王的那封回信,则是申忠一亲自带回朝鲜并转交给朝鲜国王的,因此可以将之看做第一手资料。但在朝鲜的历史文献中,“佟”字一般都被写作“童”字。
实际上,“童”也好,“佟”也罢,都是女真人假借汉人之姓。这两个姓氏的主要用途是一旦成为部落酋长之后,便可改姓为佟或童,再以此姓与朝廷联系。
清末民初学者章炳麟在《清建国别记》一书中认为,女真人之所以使用“佟”或“童”这两个汉人姓氏,实际上是在避讳自己的少数民族身份。
由此可见,女真部落的酋长及贵族们,当然也包括努尔哈赤在内,可以随时改本姓为“佟”或“童”。这两个姓,也就成为女真贵族们的公有姓氏。
朝鲜人眼中的“雀”或“崔”
除了“佟”或“童”之外,在朝鲜的记载中,努尔哈赤还有姓“雀”或“崔”的说法。对此,有人解释说努尔哈赤是因为其母亲吞下一枚雀卵才有孕在身并生下了他,不过无论是哪一部清代史料,对此都没有明确的记载,只说努尔哈赤的母亲喜塔腊氏怀了十三个月的身孕才生下的他。无疑这是将努尔哈赤的诞生与布库里雍顺的传说混为了一谈。
第二种解释则是布库里雍顺的传说。仙女佛库伦吞下了一枚神鸟衔来的红果生下这位清朝皇帝始祖,因此努尔哈赤便有姓“雀”的可能。同时,女真族人的部落图腾为乌鸦和喜鹊,这也为女真贵族们姓“雀”提供了可能。
关于努尔哈赤姓“崔”的这个说法,有学者认为崔姓其实是对于“觉罗”误读。因为“崔”在朝鲜语的发音中,介乎于汉语“缺”和“吹”之间,同时又和“觉罗”中“觉”字有着相近的发音。
另外还有一个努尔哈赤姓“金”的说法。在些某些史料的记载中,努儿哈赤的六世祖、清肇祖猛哥帖木儿姓金,“爱新”若使用音译的方式来翻译,也正是“金”字。
努尔哈赤到底姓什么
努尔哈赤的本姓到底是什么?迄今为止,除了爱新觉罗这个比较公认的之外,其他几种说法,至少还没有为当今的时代所接受。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盖棺定论了。历史永远是后人的认识。起码从目前来说,根据我们所能掌握的史籍资料,爱新觉罗这个姓还不能成为定论。
努尔哈赤是养子还是奴隶
决定一生的战役
明万历元年(1573年),明抚顺游击(游击是边区守军之将,无品级、无定员的一种官称)裴承祖带着数十个随从来到建州右部都指挥使王杲(满语名为喜塔腊氏·阿突罕)的古勒城(今辽宁新宾)中。“羊入虎口。”裴承祖叹了一口气说道,并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城去。
裴承祖此行是来向王杲讨要被绑架的大明人质的。在这段时期,大明王朝在辽东采用的是对女真人分而治之的政策,一方面以海西女真哈达部贝勒王台压制建州王杲,却又并不正式向王杲授以官职。这就引起了王杲对朝廷的极大不满,经常纵容部落之人抢掠汉人牲畜。
在裴承祖入辽东的三年前,朝廷为了息事宁人,特意在抚顺城设立抚夷厅,在周边地区开辟贸易,“自此开原以南,抚顺、清河、叆阳、宽甸,皆有市场,奉明约束”。朝廷想要借此来让王杲安分些,哪怕王杲经常用羸弱不堪的瘦马、病马来充当“贡马”,朝廷也忍气吞声,依旧用高价收购。殊不知王杲并不领情,抚夷厅内,索酒抢酒不说,还每喝必醉,酒醉之后又大肆闹事,抚夷厅的明朝官员也不敢管,只得任他骂街耍酒疯。曾经有一个新上任的边官贾汝翼坚持要察看王杲带来的“贡马”质量,王杲大为不满,怀恨而去。不久便再次对汉人进行掠夺。软弱的明朝廷不仅没有对此采取有效的反击,反而撤掉了贾汝翼的职务。这下,王杲更加有恃无恐。
两年之后的秋天,王杲部将来力红属下奈尔秃等四人入关降明。来力红前来索人时,被抚顺游击裴承祖拒绝,随后却又在朝廷的施压下将奈尔秃等人送了回去。但来力红仍旧对朝廷恨之入骨,于是出兵攻入抚顺城,率人掠去明军五人。对此,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张学颜上奏朝廷:
“汝翼却杲馈遗,惩其违抗,实伸国威。苟缘此罢斥,是进退边将皆敌主之矣。臣谓宜谕王杲,送还俘掠。否则调兵剿杀,无事姑息以畜祸。”
张学颜的这番措辞极为强硬,朝廷则以此宣谕王杲,敦促其放人。然而王杲并没有把这份旨意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裴承祖这才不得不“单刀赴会”,亲身前往。
同样是向对方索要俘虏,当王杲的部将来力红等全身而退投降时,裴承祖也没难为他;可裴承祖此番亲自来向王杲要人,却等于是自闯地狱。
王杲不仅没有将五个被俘的明军士兵还给裴承祖,反而将这个送上门来的冤家剖腹剜心处死,裴承祖所带来的数十名随从也无一幸免,尽皆命丧辽东。
明朝廷对王杲之所作所为的忍耐已到了极限,青萍之末的微风迅速化为逆转宇宙的狂飙,战争一触即发。
明万历二年,辽东都督佥事李成梁率领六万大军奉旨征讨王杲部落。除前因外,李成梁又声称王杲“负不赏之功,宁远相其为人,有反状,忌之”。李成梁乃一员名将,善于用兵。即使王杲采用“深沟坚垒以自固”的防御手段,坚守古勒城,依然没有挡住李成梁的一把大火,致使全军覆没。王杲运用李代桃僵之计,转移了明军视线,带着一干家眷侥幸逃脱,向蒙古方向狂奔而去。
古勒城破之时,李成梁部本已斩首1104名女真人,但李成梁在对一个16岁的少年挥刀时,却把手垂了下来。这个少年就是努尔哈赤。
王杲是努尔哈赤的外祖父。10岁的时候,努尔哈赤三兄弟不受继母待见,父亲便将他们送到王杲部做人质。照理说都是血脉至亲,外孙子的到来应当是给王杲增添天伦之乐的,根本抬不到人质的高度上。但由于努尔哈赤之父、大明建州左卫指挥塔克世当时是明朝的官,与王杲这个部落首领正是对头,翁婿俩因此闹得很僵,王杲便就迁怒于外孙子,将自己的这几条血脉当做奴隶。
虽然努尔哈赤在外公家是奴隶,但好歹外公家也是个落脚之处,不至于无家可归。然而古勒城一战,王杲部落彻底覆灭,努尔哈赤再次陷入孤苦无依的境地。眼见李成梁对自己动了杀心,努尔哈赤连忙跪倒于地,抱住李成梁所骑战马的腿,放声大哭,再三请死。
如果努尔哈赤不去痛哭请死,李成梁是一定要斩草除根的;结果他请杀之言一出口,李成梁反倒于心不忍了。动了恻隐之心的李成梁偏腿下马,把努尔哈赤带到抚顺城中的总兵府当养子养了起来。
年纪轻轻的努尔哈赤凭借以退为进之术,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不说,投身李成梁后,因“身长八尺,智力过人,隶成梁标下。每战必先登,屡立功,成梁厚待之”,真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明军中能征善战的女真士兵
按照明代管葛山人《山中见闻录》的记载,来到明军军中的努尔哈赤属于一名上阵打仗的士兵,因善于打仗而受到李成梁的器重。
在辽东地区,明军中存有各个少数民族的士兵是很正常的事,单是大明王朝所面临的局势便决定了在其军队中须为少数民族士兵保有一席之地。这个时候的明王朝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东南沿海倭寇作乱,虽有俞大猷、戚继光等优秀将领率军抗倭,然而沿海局势在日本倭寇与中国海盗的勾结下依然分外紧张,牵扯了大量的兵力;北方的蒙古,即使在北京保卫战之后有所收敛,但依旧对这片曾被其祖先征服过的辽阔沃土投来了觑觎的目光;朝鲜半岛,尽管自古是中国的附属国,但眼见大明王朝国势日衰,便起了另投强主的心思,也不得不分兵防范。朱明王朝统治下的汉人虽多,但总不能来个全民皆兵。因此,在以汉人为主的军队中加入少数民族士兵也是加强团结、巩固力量的正常之为,努尔哈赤就是这样的一员。
再加上努尔哈赤之祖、父,都是隶属于大明王朝的官员,因此,努尔哈赤在李成梁军中服役的说法也就讲得通,而不会被抵触了。
被收为养子的女真少年
努尔哈赤是李成梁养子的这个说法比较普遍。包括后来的努尔哈赤脚上有七颗红痣的故事也与此有关。实际上,这是不太可能的事。因为李成梁有九个儿子,个个都很能成器,没必要把一个来自女真部落的少年当儿子养活。何况从根本上追究,努尔哈赤还是大逆不道之徒王杲的亲外孙呢。
关于努尔哈赤是李成梁养子的这个说法,多半来自于姚希孟所著的《建夷授官始末》中的记载:“时奴儿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梁马足请死,成梁怜之,不杀,留帐下卵翼如养子,出入京师,每挟奴儿哈赤与俱。”
不过,姚希孟记载的是“如养子”,而不是“是养子”。这也许是后人对此言的误读。纵览当时的各类史书,均未提及“养子”或“义子”之说法,倒是民间的传闻甚多,甚至还有努尔哈赤其实是李成梁的私生子之说,这恐怕是清军入关之后,前明的遗老遗少对清朝贵族的一种污蔑吧。
辽东总兵府中的奴隶
自从战国时期,中国自奴隶社会进入封建社会以来,奴隶制度便消失于中原大地上,奴隶也随之而成为历史。但此时居住在辽东地区的女真部落,仍处于奴隶社会。直到努尔哈赤称汗、建立大金政权(史称后金)之后方才开始向封建社会过渡。因此,在战争中战败一方的被俘者,尤其是领导者及其家眷,多被收为奴隶。李成梁虽然是大明总兵,但也“入乡随俗”,收在古勒山之战中被俘的努尔哈赤兄弟为奴隶。其证据在下文中有所讲述,暂且不提。
除了这几个身份之外,还有努尔哈赤曾经做过李成梁的书童、侍卫、侍卫长等一系列说法,但都没有不可辨驳的证据来证明,最多是历史记载中的孤证,形不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所以,按照目前的研究来看,努尔哈赤是为李成梁的奴隶一说,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可信的。这也因此而引发了另一个争说纷纭的故事。
逃离李成梁,是为脚心红痣还是另有隐情
逃离李成梁
身在李成梁帐下的努尔哈赤着实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虽说依然是奴隶身份,但因为战功赫赫,又善于见风使舵,所以能讨得李成梁的欢心,颇受李的器重,在明军大营里的日子倒也逍遥。
不过这个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某日晚,李成梁的爱妾在给他洗脚的时候,发现了李成梁脚底板上有七颗黑痣,很惊讶。李成梁得意地说:“这七颗黑痣可是富贵之兆。正是因为有了它,我才能当上如此大的官。”
他的小妾若有所思:“那脚心上长了七颗红痣的又有什么福分呢?咱家小罕(努尔哈赤的昵称)的脚底板就有七颗红痣呢。”
李成梁听后大惊失色,几乎将洗脚盆踢翻:脚心长七颗红痣乃是天子之象,这个“野猪皮”表面上看来倒还本分,可没想到他脚底下踩着的竟是这么大的一座火山!前不久朝廷传来一道密旨,称据观天象,紫微星下凡,东北方有天子之气,着李成梁秘密查访,一有消息,即刻逮捕。
此时在位的明朝天子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万历皇帝朱翊钧。这位皇上自从大明首辅张居正去世后,在长达三十年的时间里从未上过朝,倒是留下了不少“豹房”这类的风流韵事。朱翊钧所笃信的不是如何用勤政来治理好国家,而是寻仙炼药、求长生不老之类的荒唐事。由此,他对那些荒诞不经的谣传颇为在意。
某日晚上,朱翊钧做了一个梦:一个身着黄袍的龙头人脚踏北斗七星,从乾字门走入自己的寝宫,硬说是自己睡了本属于他的龙床。万历惊醒后忙召集诸大臣解梦。
一大臣认为,这是取代明朝的真龙天子出现的征兆。黄袍龙头,正是帝王的代表;脚踏北斗七星,说明此人脚底板上有七颗红痣;从乾字门进入,在卦上来说,乾字门属东北方向,也就是说此人出身于东北地区。
万历对此深信不疑,忙下诏要求驻守在辽东的李成梁立刻扫遍辽东追查此人,一旦找到,即刻送往京师。
接到圣旨的李成梁觉得很为难。本来在广袤的黑山白水间找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一样不容易,更何况是只有脚底板上的特征可供辨认的人呢?虽然李成梁是辽东一方霸主,但也不能乱用权势专看人脚心去吧—就算想看也看不过来。
这下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皇上要找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成梁在当下也没声张,吩咐心腹之人秘密打造囚车,准备待到天亮,便将努尔哈赤押赴京师。
李成梁的小妾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惯会察言观色的她见李成梁脸色有异,忽怒忽喜,再喜再怒,心知定跟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关。平日里她与努尔哈赤的关系不错,见此情形,顿感后悔,于是偷来了李成梁的令箭,趁着夜色,跑到了努尔哈赤的卧室,告诉他李成梁要对他下手,让他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努尔哈赤手持令箭,骑上一直伴随他的青马,冲出李府,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民间传说中的七颗红痣
身上有痣,本是常见的生理现象,从医学角度来说,不过是表皮、真皮内黑素细胞增多引起的皮肤表现,与人的一生发展没有任何关系。无论身上的痣长在什么部位,排列成什么形状,都无关人生(病变的除外)。但从古代的相学来看,痣却彰显着人一生的荣华富贵。战国时期的阴阳家邹衍曾提出的为古代传统思想所接受的天人合一之说,为努尔哈赤脚生红痣、最终成事提供了理论基础。因此便派生出了万历皇帝秘密委派李成梁寻找脚心长有七颗红痣之人的传说,也同样导致了努尔哈赤连夜逃出李府之事。这是长久以来为世人所接受的解释。
逃出李府,因奸情败露
关于努尔哈赤因万历皇帝搜查而逃出李府之事,无论是在明末还是在清初的正史中均找不到相关的记载,野史上的记载也找不到旁证,我们只能对此表示存疑。
不过另有一种说法,那便是努尔哈赤因为与李成梁的小妾通奸,且被李成梁发现而被迫逃离。
努尔哈赤逃离李府之后,那个在民间传说中放走努尔哈赤的小妾便在一棵柳树上上吊自尽了。盛怒之下的李成梁下令将已死的小妾全身衣服扒光,用柳条重责四十。传说后来满族人民每年收黍子的时候,都要插柳枝,就是为了感激和纪念那位为救努尔哈赤而殒命于柳树上的小妾;而熄灯祭祀的习俗,则源于为死后赤裸身体的小妾避羞。
从中可看出,努尔哈赤和李成梁小妾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否则,小妾没必要为一个小奴隶的性命挂怀,更何况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民间传说的故事透露出小妾与努尔哈赤之间的不正常关系:脚底是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李成梁的小妾怎么会知道努尔哈赤脚心上长了七颗红痣呢?答案不言而喻。
再者,如果仅仅是因为放走努尔哈赤,李成梁的小妾也没必要以死谢罪。毕竟她是李成梁的爱妾,而且努尔哈赤也有被抓回来的可能,也就是说,李成梁未必会处死她。但她却亲手断了自己求生的机会,这不就是明摆着在说自己与努尔哈赤有关系吗?
这种家丑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更何况一个堂堂的朝廷封疆大吏?又更何况始作俑者竟然是一个小奴隶?李成梁肚量再大,这口气恐怕也没法咽下去。因此,努尔哈赤只得在奸情败露之后选择逃亡,小妾选择自杀。
清王朝肇始者的这种风流韵事自然上不了官方的台面,但又不得不给努尔哈赤的逃亡一个解释。因此便编造出努尔哈赤脚心红痣、天命所归的故事,任民间流传。
当然,努尔哈赤逃离李府的真正原因,究竟是脚心的红痣还是与李的爱妾勾搭成奸,迄今来说仍是一个尚无定论之事。但造成的果是已定的,即努尔哈赤与李成梁反目,反目之后将会书写另一段不寻常的历史。
真假莫辨的黄犬救主
九死一生的逃亡路
努尔哈赤跑了,爱妾也上吊自杀。对于李成梁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李成梁当即下令,出兵追击,不抓回努尔哈赤誓不罢休,活要见人,死也要看到尸体!
此时的努尔哈赤正骑着青马在浓浓的夜色中逃亡,身边只有他的大黄狗紧紧相随。从夜到晨,又从晨到中午,直到把他的那匹青马累死在了路上。努尔哈赤看着青马的尸体,看着青马依旧在滴淌着血沫的嘴,潸然泪下,发誓说:“大青啊大青,日后我努尔哈赤建国之时,必以你的名字来命名!”说罢,带着狗继续逃亡之旅。
失去了脚力的努尔哈赤自然跑不过装备齐全的追兵。情急之下,一头扎进了一片荒草地。黑土地土质好,就算是荒草也长得比人高,努尔哈赤钻进去,就如同是一根针掉进了汪洋大海,上哪去找?!李成梁的追兵还都骑着马,更没法进去找了,索性将荒草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跑了一整夜的努尔哈赤见追兵没跟上,顿时松懈了下来,萎顿倒地,沉沉睡去。
李成梁左等右等也不见努尔哈赤的动静,顿时大怒,命令士兵纵火,要逼出努尔哈赤,就算是把他烧死了也行。顿时火光冲天,荒草地成了一片火海,转瞬间就要烧到努尔哈赤的身边。而努尔哈赤,依然昏昏地睡着。
见熊熊之火马上就要烧到身边,始终伴随着努尔哈赤的那条黄狗万分焦急,连咬带挠也没把努尔哈赤弄醒。情急之中,狗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水坑,就跳进去把身体沾满水,再跑回努尔哈赤身边打滚,压灭大火,就这样来来回回的,终于在努尔哈赤身边弄出条防火隔离带。努尔哈赤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但那条狗却累死当场。
这时,荒草地也被火烧得差不多了,李成梁的追兵踏着地上的灰烬一点点地缩小包围圈。正当追兵离努尔哈赤不远的时候,一群乌鸦铺天盖地地扑到了努尔哈赤的身上,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追兵走近一看,以为是乌鸦在啄吃死尸,便认定努尔哈赤已死,于是鸣金收兵,撤回了李府。
这一切都是在努尔哈赤尚在沉睡时发生的。等他睡够了睁眼一看,见旁边倒着自己的狗,身上落着一群乌鸦,再看到身边的灰烬和防火隔离带,方明白了刚才的凶险。于是再次流泪起誓道:“从此之后,凡是我爱新觉罗的子民,终生不得吃狗肉,不得使用任何狗皮做的衣物!”再转眼看看已经飞走、尚在空中盘旋的乌鸦,“终生也不打乌鸦!”
满族大萨满鸟兽神帽神衣
满族大萨满的神帽是一个鸟兽的形状,由此可见满族人的图腾崇拜。
就这样,努尔哈赤逃脱了李成梁的追踪。
以上是众所周知的满族人习俗在传说中的起因。国号大清,不吃狗肉,不带狗皮帽子,不打乌鸦的一系列习俗,被这则传说解释得很圆满,甚至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不过随着近年来清史研究的发展,又有人提出了与此相左的观点。
大青马与大清
以青马之名为大清国号,其实是子乌须有。大清的国号是在1636年、由皇太极改金为大清,与大青马没有任何关系。
满族人不打乌鸦的真实原因
至于满族人不打乌鸦的习俗,则是源于古文明中的图腾信仰。我们可以看出,在满族人的传说中,如布库里雍顺是因喜鹊衔红果而诞生、樊察在乌鸦的掩护下逃出生天,以及努尔哈赤逃亡传说的故事,都和喜鹊、乌鸦有关。满族人,在古时属于凤图腾的一支,崇拜神鹊神鸦,也就是说,喜鹊也好,乌鸦也罢,其实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灵,所以才会有关于若干神鸟的传说流传下来,也有了不打乌鸦这种习俗。
以上三种观点重新诠释了满族独特风俗的来源。与民间传说相比较,这些似乎更可信一些。但,暂且抛去大清国号来源的问题,留待下文再述,第二个关于汉族文人编故事的这个解释的出处何在?如果没有一个真实可信的证据,那么,这个说法也只能存疑。至于对乌鸦传说的解释,看上去确有道理。但事实是否即如此,还有待考证。
用十三副铠甲起兵的传说
向朝廷申请国家赔偿
京师,紫禁城。
万历皇帝朱翊钧面前的龙案上摆放着两份奏折,一份让人感到兴奋,那是李成梁上奏剿灭辽东大患阿台部的捷报;另一份则让人感到头疼,同样是李成梁所奏,但却是因古勒城一战,属于明军一方的觉昌安和塔克世被杀,其后代努尔哈赤向明朝廷索要赔偿的奏折。
以明廷眼下的国力,向努尔哈赤做赔偿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此时大明内阁首辅、创建并实行一条鞭法的张居正刚刚辞世不久,明王朝的下坡路还没那么明显,国家实力仍在,真要是赔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以天朝上国之身份向辽东的“化外之民”做赔偿实在是好说不好听。若是置之不理呢?谁又会知道那些人将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万历皇帝左右为难,干脆把这事交给新上任不久的内阁首辅申时行去犯愁吧。
申时行不是张居正,他没有前任乾纲独断的魄力,也没有雷厉风行的勇气。为了保证边疆的稳定,申时行起草了一份兼顾双方的旨意,请皇上准奏。万历皇帝也觉得申时行的主意不错,就痛快地下诏给“债主”努尔哈赤了。
其实努尔哈赤并不指望朝廷会对其祖、父之死做出什么赔偿。对大明王朝来说,一个小小的建州左卫指挥,哪怕是父子两条性命,也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虽然做的是大明的官,但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建州女真的部落首领,这种身份才是大明王朝所忌讳的。王杲、阿台都是明摆着的例子。即使没有犯边的意思,但朝廷仍会严加防范。这种环境下,朝廷怎么会“礼贤下士”?
祖、父之仇自然要报,但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强大如阿台者,固若金汤也没有抵挡住明军的刀锋,因此,伺机而动才是道理。他之所以向明朝索赔,实质上是在向朝廷表态:我努尔哈赤是朝廷的人。朝廷希望我们女真人自相残杀,以免势力坐大,那我就给你自相残杀给你们看看。而这个背后,则需要朝廷的支持。在朝廷颁给努尔哈赤的圣旨中,他见到了这个希望。
归还遗体,30道敕书,30匹马,这就是觉昌安和塔克世两条性命换来的国家赔偿。马,对于辽东地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这些赔偿中,最值钱的就是敕书。
在明代,敕书是明朝政府发给女真各部酋长的一种换信。女真各部酋长凭此“敕书”,才可以到马市进行商品交将活动。到了万历年间,只准敕书持有者才允入京朝贡贸易,发放的敕书数就是朝贡的限额,朝贡贸易由此真正成为敕书贸易。明代的敕书几乎是一次性发放,因此属于稀罕物。最初发放时,建州女真总共才500道(海西女真有1000道),这次一下子给了努尔哈赤30道敕书,无异于给其部落一个生财之道,一个以辽东特产换钱、壮大自己的机会。
虽然朝廷已经用“误杀”一词来解释觉昌安和塔克世之死,也算是做出了很有“诚意”的赔偿,但这并不能消除努尔哈赤的复仇之心,因为在复仇心之上,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复仇,仅仅是他的第一步。
第一步向谁复仇?目标自然不可能是明朝。努尔哈赤现在的全部家当只有30匹马、一个龙虎将军的虚衔,外加父亲塔克世留下来的十三副盔甲,用这点装备对明朝宣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先将报复的目标锁定在了诈开古勒城门的女真族图伦城城主尼堪外兰身上。
最初,努尔哈赤希望借明军的力量来处置尼堪外兰,《满州实录》中记载了他曾对明军边将说的话:“杀我祖、父者实尼堪外兰唆使之也,但执此人与我,即甘心焉。”然而边将则称:“尔祖、父之死,因我兵误杀故,以敕书马匹与汝,又赐以都督敕书,事已毕矣。今复如是,吾即助尼堪外兰筑城于嘉班,令为尔满洲国主。”话说得很不客气,并且警告努尔哈赤,尼堪外兰即将是满洲的领导,你努尔哈赤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子民罢了。
努尔哈赤气急败坏地往回走,途中偏又遇到了尼堪外兰这个冤家。不但对尼堪外兰的质问没有得到结果,反而被其奚落了一顿。这下更加深了努尔哈赤对尼堪外兰的仇恨。回到其地,努尔哈赤联合起沾河寨主常书等百余人,加上自己的30来人,于万历十一年(1583年)四月三十日晚,趁着夜色,向尼堪外兰所据的图伦城(今辽宁省新宾县汤图)发起了进攻。
十三副铠甲的来历
关于努尔哈赤起兵之时的十三副铠甲的来历,有一个民间传说。
相传,抚顺有一大户人家姓佟,是前金时遗留下的女真人,经过元明两代的演变后已经汉化了。佟氏在抚顺的家是非一般富户能比。他们不仅有良田千顷,牛马羊千余头,还开了很多店铺,买卖非常红火。据说,当年抚顺城有三大富豪,即佟百万、王八斗、艾半城。佟家有百万资产,王家有八斗金银,艾家有半城房宅等。明朝在修建抚顺城时,明边吏非逼这三家出钱修城不可。老佟家很不情愿,就顶着不想再拿钱。由于佟氏是抚顺富户,势力也很大,明边吏也不敢招惹他们,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以官办的一处经营不善,将要倒闭的当铺来诈钱的办法。无奈,佟家只好花大价钱顶下这个当铺,给了明边吏一大笔修城的款子才算了事。
当铺开张以后,由于佟家经营有方,生意还算兴隆。有一天,一个明朝边吏喝醉了酒,也输了钱,就跑到当铺来撒酒疯,借着酒劲向当铺借钱。当铺伙计说:“我们这里是当铺,不是钱庄,只当不借。”边吏说:“你先给我拿钱,以后我再给你拿东西送来。”伙计说什么也不肯借,气得边吏真想动手抢,但是碍于佟氏的势力,只好扫兴地走了。
不一会儿,这个边吏扛着十四副铠甲来到当铺,气哼哼地,一进门就冲着伙计喊:“老子这些铠甲能当多少钱?”本来,铠甲这东西送到当铺就要成为“死当”,不可能有谁来赎回它。伙计还要推辞,不想要这玩意儿,但是,他看到这个明边吏喝得酩酊大醉,腰里还挎着大刀,心里有些害怕。无奈,他拿出一百两银子,打发明军走了。边吏这一走,就再也没来当铺赎回他的铠甲。这样,这十四副铠甲真的变成了死当,被永远地抛在了佟家的仓库里,再也无人问津。
过了好多年,佟家雇了一个长工,名叫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从小离开家,在外闯荡谋生,脑力、体力活样样都行,而且人既聪明又勤快,干啥像啥。自从努尔哈赤来到佟家做了帮手以后,佟家掌柜的塔木巴颜高兴得不得了。他感到家中有很多事在努尔哈赤的打理下件件都井井有条,自己也省了很多心。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塔木巴颜看出,这个努尔哈赤绝非等闲之辈,于是,便另眼看待,很多重要事情都叫他去做。开始先叫他下乡收收税,后来看他会打算盘就叫他当管账先生。这样,努尔哈赤就更加卖力气了,他不能辜负主人对他的信任。曰久天长,努尔哈赤的才智愈加发挥得出色了。塔木巴颜非常欣赏努尔哈赤的才干,就把自己的孙女哈哈纳扎青嫁给了他,努尔哈赤就这样被佟家招为了入赘孙女婿。
又过了几年,努尔哈赤带着媳妇哈哈纳扎青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赫图阿拉城。回到家后,刻薄的后母纳拉氏,看到努尔哈赤带着妻子回来极为恼怒,吵着要让努尔哈赤分家另过,并将他们夫妻两个赶出家门,只给一点家产。这样,他们来到了离赫图阿拉不远的北砬背居住下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生活。
不久,努尔哈赤的父、祖被明军所杀,努尔哈赤一怒之下,为报父、祖之仇含恨起兵,打起了统一女真、推翻明朝的旗号。努尔哈赤刚起兵时需要一些武器和装备,塔木巴颜想起了家中的当铺里有十四副铠甲,其中有一副已经坏了,他勉强把这副坏掉了的铠甲凑够半副,这样,他就把这十三副半铠甲装上马车,亲自押送到了北砬背,送给了孙女婿努尔哈赤,这为汗王起兵创造了条件。
这只是一则传说,实际上的起兵之事是否真的如此,还难以分说。要知道,仅用十三副铠甲起兵,其难度可想而知。图伦城并不是纸老虎,区区十三副铠甲,百来个人,哪怕是突袭也罢,根本无法打下拥有数千人、易守难攻的图伦城。这件事也仅仅是记载在清朝的官方史书上,为其开国之君脸上增光添彩的可能性很大,就如同仙女生下清朝始祖布库里雍顺的传说一样。
至于努尔哈赤起兵之际到底拥有多少兵马,目前尚无定论,真相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
尼堪外兰的替罪羊悲剧
突袭图伦城,努尔哈赤打的是为祖、父报仇的旗号。然而实质上,尼堪外兰在古勒城之战中又有什么过错?阿台兄弟的行径让朝廷已是忍无可忍,古勒城本身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留着它只会让朝廷旦夕难眠、寝食难安,对维护边境之稳定更是一大祸患。这根眼中钉不予拔除,那只能说明朝廷的软弱与无能。朝廷下定了决心,尼堪外兰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又怎能有蚍蜉撼树的勇气?因此,攻打古勒城只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尼堪外兰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要说尼堪外兰不顾建州女真的利益而去投靠明廷,其实也是无奈之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廷再弱,相对于整日里战乱不断、一盘散沙似的女真部落,施以镇压也易如反掌。辽东地区亦属于大明领土,《诗经》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以此来论,尼堪外兰当向导也并不为过,就连觉昌安和塔克世也一样依附于明朝,努尔哈赤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尼堪外兰呢?
正如前文所说,努尔哈赤闪击图伦城,不过是为壮大自己的实力找一个借口罢了。古勒城之战后,明廷亲口许诺立尼堪外兰为满洲之主,但尼堪外兰的实力却远远不够。努尔哈赤用尼堪外兰开刀,一方面是向明廷表示归顺,一方面又有示威之意,而他根本的目的仍在于统一整个辽东地区,用雄厚的实力与明廷对抗。
应该说,尼堪外兰是努尔哈赤崛起之路上一块可悲的垫脚石。正是踩着这块石头,努尔哈赤才建起了日后的广阔天地。
努尔哈赤遇刺之谜
急变突生,暗夜里的杀手
夜凉如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城中沉沉地睡着。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在自己的家里睡过这么香甜的一个觉。10岁时的他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从此开始了做奴隶的生涯;奴隶生活结束之后,努尔哈赤仍是无家可归,只得靠在山林里打猎采参度日;也曾出入关市,辗转各地,佣工谋生;又曾听明朝边官征调,出征参战。总之,在颠沛流离中度过了数年的时光。直到祖、父战死,才算回到了家中。近几日又筹划突袭图伦城、除掉尼堪外兰之事,更是夜不能寐。此际,虽然没能手刃尼堪外兰,但总算迈出了宏图大业的第一步。精神上的愉悦带来了身体上的放松,也让他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窗外,一个黑影敏捷地闪过巡逻的守卫,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努尔哈赤沉睡中的院落。一把锋利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芒。
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惊醒了沉睡中的努尔哈赤。借着月光向窗外一望,寒闪闪的刀光正扑面而来。努尔哈赤纵身跃起,随手提起枕边的刀,自窗口跃出。刺客见势不妙,落荒而逃。
次日清晨,又生变故:安费扬古之子被人绑架!绑架者还留下一张字条,声称如果安费扬古继续为努尔哈赤效命,就要杀掉他的儿子。对方是铁了心地要将努尔哈赤置于死地。既然没法对他动手,那么就先从他身边人开刀,到时候只剩下努尔哈赤孤家寡人,看他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尼堪外兰的最后挣扎
若问闪击图伦之后,最想要努尔哈赤命的人是谁,毫无疑问,自然是那个成为明军替罪羊、沦为丧家之犬的尼堪外兰。因此,这次刺杀事件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尼堪外兰。
但是,由于图伦城破,尼堪外兰远避他乡,其在建州女真中的势力一落千丈,即使是刺杀成功,恐怕也再难恢复到原来的境界。刺杀行为,最多是出一口恶气罢了。但联系到安费扬古之子被绑架,自身难保的尼堪外兰已没有这个能力去捋努尔哈赤的虎须,更没有心情带着一个被绑架的孩子逃命。因此是尼堪外兰的人行刺努尔哈赤的这个说法不大站得住脚。
血脉至亲下的杀手
既然尼堪外兰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搞这些肮脏龌龊的小动作?有很大的可能是努尔哈赤的三祖父、五祖父、六祖父的子孙们。
努尔哈赤突袭图伦城之事让他的这些叔伯兄弟们异常恼怒。在这些人眼里,尼堪外兰是朝廷钦命的、名正言顺的女真之主,努尔哈赤此举,是在向朝廷的权威发起挑战。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必然是整个女真族的灭顶之灾。再加上塔克世死后,朝廷让努尔哈赤荫袭了大明建州左卫指挥一职,这更让老家伙们难以接受。因此,只有让努尔哈赤彻底消失,才能让他们的心里安慰一些。
这种想法不只是爱新觉罗氏家族人才有,其实整个建州女真对努尔哈赤的这种做法都大为不满。努尔哈赤起兵之前,也希望那些曾跟尼堪外兰有过芥蒂的部落能共同起兵,但绝大多数部落首领都一口回绝,他们怕的就是这种引火烧身。如今火已烧起来了,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点火的人,不过这也只是一种推断,至于是何人所为,还是一个谜。
堂堂天命汗的糊涂死因
向仇人吊孝的袁崇焕
后金天命十一年(1626年),盛京。天命汗努尔哈赤的葬礼。一位喇嘛、一位突如其来的吊唁者,引起后金国的一片混乱—奉袁崇焕之命的使者—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置天命汗于死地的仇人竟然派人来至灵前。是惺惺相惜还是另有他图?即使是努尔哈赤的继任者、在政治智商上更胜努尔哈赤一筹的皇太极,也看不出这个冤家的真实念头。
袁崇焕并不是上演《卧龙吊孝》的诸葛亮,并没有与后金握手言和的打算,更不会与努尔哈赤有英雄相惜之意。之所以派使者前来吊唁,实际上是要来探察一番努尔哈赤死讯的真假,因为这关系到明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不过,努尔哈赤确实是死了。
努尔哈赤死于疾病
努尔哈赤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史学界众说纷纭。大致上分为两种:一是正史的记载—即《清史稿》和《清太祖武皇帝实录》中所说,他因病于天命十一年(1626年)八月十一驾崩于叆福陵隆恩门鸡堡(今沈阳市于洪区翟家乡大挨金堡村);另一种说法则是丧命于宁远之战时明军的红衣大炮下。
鄂尔泰并没有明确指出努尔哈赤是患何病而死,赵尔巽的《清史稿》中,也大同小异,同样没有指出努尔哈赤的死因,只是说“不豫”,颇有种讳忌莫测的味道。结合后世对几位清朝帝王的临终记载来看,更使得努尔哈赤之死变得扑朔迷离。
正史上的记载总会有“为尊者讳”的顾虑,纂史者碍于身份不能信口开河,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三缄其口。因此,努尔哈赤之死,绝不仅仅是因病而死那么简单。也正因此便产生了另一种怀疑的说法,即死于袁崇焕之手。
被大炮轰死的后金大汗
宁远大战时,手中只有两万余人、一座孤城的袁崇焕之所以能够击溃十三万大军的后金军,除了用在战前所做的八条动员令来鼓舞士气外,更重要的是他所使用的11门红衣大炮(本为红夷大炮,是从葡萄牙采购而来,因清朝以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忌讳“夷”字,故称红衣大炮)等火器给了毫无精神准备的后金军以沉重的打击。
袁崇焕所使用的红衣大炮为英国制造的早期加农炮,炮身长、管壁厚、射程远、威力大,特别是击杀密集骑兵具有强大火力,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正是后金军最大的克星。
据《清太祖武皇帝实录》记载,“帝即令军中备攻具,于二十四日以战车覆城下进攻。时天寒土冻,凿城破坏而不堕。军士奋力攻打,宁远道袁崇焕、总兵满桂、参将祖大寿婴城固守,枪炮药罐雷石齐下,死战不退,满洲兵不能进,少却。次日复攻之,又不能克,乃收兵。二日攻城共折游击二员,备御二员,兵五百”。可谓是伤亡惨重。
威力如此巨大的红衣大炮,让后金军付出惨重代价,那么,亲临城下督战的后金军统帅努尔哈赤,在此役中受没受到来自红衣大炮的威胁呢?这个问题在明朝的史籍中语焉不详,后金以及后来的清代官方资料里更是只字未有,而野史中却给出了一个答案。明朝的张岱在《石匮书后集·袁崇焕列传》中说:
“炮过处,打死北骑无算;并及黄龙幕,伤一裨王。北骑谓出兵不利,以皮革裹尸,号哭奔去。”
红衣大炮打死敌人不计其数,还击中了“黄龙幕”,伤一“裨王”。后金军出师不利,只得用皮革裹着尸体,伴随着一路号哭匆匆撤退。
无独有偶,在《明熹宗实录》中同样记载了类似的事件:明兵部尚书王永光在汇报宁远之战的战况时奏称,明军前后伤敌数千,内有头目数人,“酋子”一人。高第则奏报,后金军队攻城时,明朝军队曾炮毙一个“大头目”,后金军用红布将这个人包裹起来抬走了,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哭。
一个人的死能够让一支十三万人的军队悲痛撤退的,还会有谁?恐怕只有努尔哈赤。
然而,在宁远之战后,史料记载,努尔哈赤还曾于“夏四月丙子,征喀尔喀五部,为其背盟也,杀其贝勒囊奴克,进略西拉木轮,获其牲畜”,如果说努尔哈赤死于明军的炮火之下,那么这个人又是谁?或者说,这几处来来自于明朝方面的记载,又有多少可信度?
如果说努尔哈赤真的死在了明军的炮火之下,那么首先,他不可能“死而复生”在数月后又去攻打蒙古。其次,击毙努尔哈赤,对于明朝方面来说是一个重大胜利,无论是袁崇焕,还是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会将对此事书以浓墨重笔,以激励军民的士气。但是,无论是袁崇焕本人报告宁远大捷的奏折,还是朝廷表彰袁崇焕的圣旨,抑或朝臣祝贺袁崇焕宁远大捷的奏疏,对努尔哈赤被击毙之事都是只字未提。
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即使是那个“酋子”“大头目”确实是努尔哈赤,但也没有让他死去。
重伤不治身亡
朝鲜人李星龄记载,在与后金作战之时,朝鲜曾派了一支军队配合明军抵抗后金军的进攻。随军的朝鲜翻译官韩瑗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遇到袁崇焕,并博得了袁崇焕的好感。宁远之战,袁崇焕也将他带在身边。可以说,韩瑗亲眼目睹了宁远之战的全过程。
清福陵正红门
福陵位于辽宁省沈阳市,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与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氏的陵墓。
据韩瑗事后回忆:宁远告捷以后,袁崇焕派了一名喇嘛携带礼物到后金营寨中向努尔哈赤“表示歉意”:“老将(指努尔哈赤)横行天下久矣,今日见败于小子(指袁崇焕),岂其数耶!”努尔哈赤“先已重伤”,这时备好礼物和名马,对袁崇焕的礼物表示“回谢”,请求约定再战的日期。结果未等再战,努尔哈赤便“因懑恚而毙”。从这条史料中可以看出,努尔哈赤确实是在宁远一役中身受重伤,最后郁郁而终。
努尔哈赤在宁远战场上受伤,随后被“小子”袁崇焕冷言讥讽,回到盛京后一直耿耿于怀,二月壬午,上还沈阳,语诸贝勒曰:“朕用兵以来,未有抗颜行者。袁崇焕何人,乃能尔耶!”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伤势也便无从复原;更由于后来亲征蒙古等一系列军事行动,让伤口难以愈合。待到七月份前往清河洗汤浴,致使伤口进一步恶化,终于引起“痈疽”这样的并发症而死。
由此可见,宁远城下的炮伤可能是导致努尔哈赤去世的最重要原因。大清王朝的一代开国君主竟丧命于一个进士出身的“小子”手中,清王朝的颜面何在?古今中外在用兵之上,为了稳固军心,隐瞒、迟报主将伤亡乃是常用伎俩。因此,可以说,努尔哈赤是在宁远之战中受伤后致死。而清政府为了自己的颜面,“忘记”将之写入史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