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的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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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冤家对头追来了

一个禁卫说:“大人,那今晚闹宫城的,未必是那混鸿胪寺、跑腿的女真质子吧?”

另外一个看着叶虞候,小心的说:

“大人,我们也没有看清他的脸。回头就算找到了那个女真人质,他如果身上没有箭伤,我们也没有办法处置他吧?”

叶虞候吐了口唾沫:

“今晚只要能抓到他,捅都能捅出两个箭窟窿,还怕没有证据?”

可是等到下半夜,依旧没有人、从鸿胪寺的南门口或者墙头、露出脸来。

叶虞候瞧瞧,自己的人都熬不住了,踢了他们几脚,依旧睁不开眼睛。

叶虞候万般无奈,只得先撤退。

但是,格斯美没有那么缺耐性,他蹑手蹑脚的猫到阿鲁的窗户底下。他发现阿鲁的窗户并没关,露出一条一指头粗的缝隙来。他便伸头往里面瞧。

突然,有人从里面一伸手,把窗户推开。

窗户角正撞在格斯美的鼻梁上,差点戳到他的眼睛。

“啊呀!”

里面的人,急忙点上灯火:“格斯美大人,您这是……”

立时,走廊上冲出好几个人来,都是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格斯美这才看见,推开窗户的,是睡在阿鲁外间的侍从;两边围上来的,也都是阿鲁的人。

他急忙辩解:“我……我这是要去解手,喝多了,走迷了……”

“我们大人今晚也吃多了,刚才已经叫人去倒了两回马桶了。”

侍从笑着指指已经躺到被窝里、背朝窗户的阿鲁,对捂着眼睛和鼻子的格斯美,小声说。

“这马桶气味太熏人,也不知道宋人怎么会有这种、屋里上厕所的东西。”

“奥……”

格斯美瞧瞧并没什么异常,便回房去休息了。

只是他不知道,趁着刚才走廊上有人跑来跑去,藏在阿鲁房里的胡子哥,已经跟其他人跑下了楼。

而床上、被窝里躺着的,也并不是阿鲁。

阿鲁护着胡子哥、跑到胡子哥隶属的北苑门口,瞧瞧四下已经没有人了:

“你可是迷了心窍了。这回是你父汗叫你回家的。你还在这里留着做什么?”

胡子哥低着头,并不回答他的堂兄兼表哥阿鲁。

(阿鲁的母亲也曾经是女奴,但是因为深得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宠爱,生了好几个儿子,已经正式获得了老婆的地位。)

“你这样的身手,回我大金,正是时候啊。”

阿鲁觉得表弟在这里混着,太憋屈,太浪费。

“……”胡子哥还是不说话。

“你便是有什么心爱的,将来带着人马杀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是你的!”

胡子哥抱了一下堂兄兼表哥的膀子。这些年来,只有自己的母家表哥们,会托人给自己捎来家乡的问候。

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一根皮鞭,有时是一身在汴梁没法穿的厚皮袄,有时是那把、他总是随时携带的长刀。

今晚,正是因为他在夜行衣里面、多套了一层女真皮袄,要脱给张洛御寒的,那射中后背的箭,才没伤着他。

胡子哥原本要一路跑回鸿胪寺北苑。

但是,他知道禁卫军肯定会跑马来捉。如果自己今晚被他们拿到,没证据也会塞上个证据。他必须安全的靠到明天早朝时分。

正烦恼,就被打鸿胪寺南边驿馆过来的表哥、把他抢进跨院,又给他穿上别人臭烘烘的衣服,把他混在来访的商人堆里,让叶虞候的人没搜到。

瞧天光要亮了,胡子哥知道自己还得回自己的房间装一装,就跟表哥道别:

“阿鲁哥,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说完,他便对着南苑到北苑的内门、轻轻扣了七下。里面便有人打开一条门缝,把他放了进去。

阿鲁气得在门外只抓脑袋顶。

不知道他那地中海,是不是就是这样抓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杨都虞侯亲自带着人、到鸿胪寺北苑,才找见胡子哥。命脱了衣服检查,果然没有箭伤。

“X的,你小子,继续装!”

胡子哥缩着,并不回答杨都虞侯打在他背上的大巴掌。

杨都虞侯带的一个参军,看见胡子哥的墙上挂着一条好鞭子,就趁人不备,塞在了自己的衣服里。

阿鲁则领着几个人,推开杨都虞侯的人手,站在了北苑内院门口:

“杨大人,好赖他也是我国皇帝的儿子,我的亲堂弟,是送来贵国、永以为好的。贵国就这么欺负女真吗?”

鸿胪寺正卿陈老头也赶过来,跺着脚:

“杨大人实在造次了。他虽编在我鸿胪寺,可依旧是女真的皇子!”

最后,完颜宗隽也不得不蹭进来,出声:

“可见宋国敌视我大金,还谈什么结盟换地?”

大家扯住,一阵吵嚷。等赵佶上朝时,杨都虞侯抓捕胡子哥,已经成了朝中大事。

文德殿上,紫色、红色和绿色朝服的大臣们,都在白色象牙或者黑色水牛角笏板后面,窃窃私语。

“听说真三公昨夜设下圈套,要杀金国送来的人质呀。”

“如果人质死了的话,我朝如何与金国结盟?难道会再起战乱?”

“防护禁内的杨都虞侯……也太不识大体了。”

“真三公这回……可是把手伸得太长。”

……

童贯把脸憋在笏板后面,心里直骂杨都虞侯是个蠢材。这事现在闹到朝堂上,胡子哥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便真是宋朝和金国之间的战事了。便是他,或者他的老友搭档、蔡京蔡太师,也兜不住这么大的事情。

眼角余光,童贯看见高俅和杨戬在抿着嘴偷笑。童贯只得再去看蔡京。

太师蔡京这时已经老得失明了。虽然也三缕长髯、眉目修浚、手持笏板,却不得不扶着二儿子蔡条,稍有动作,便好像街上讨饭的老瞎子一样。每回,赵佶瞧见他上朝,心里都乐呵。

“蔡大相公,你以为如何啊?”

“官家,杨都虞侯手握禁军,必是真的昨晚在宫防见了贼人,才追索到鸿胪寺北苑的。虽然不慎,想来也是无心。后日,金国使团即将离京,陛下多加安抚,自然也就清了两边的误解。”

蔡京说完,便搀着儿子,一拜再拜。

皇帝掩着嘴偷笑,觉得老头就差手里端个破碗。

“大相公的意思是,这事就这样算了?”

“官家圣明。虽然杨都虞侯是无心之失,也需除官惩戒。”

御阶下的杨都虞侯,立时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靠山的头儿、甩了出来。

老蔡这句话,也让童贯心里直冒火。这样一来,宫城范围,不就拱手让给高俅和杨戬了嘛?!

一下朝,童贯就拽着蔡京的长子,也是蔡京的对头,领枢密院事的蔡攸,直扑蔡京家大门。

别看蔡攸是他老爹一手扶持上位的,现在却也和父亲分府别居。在朝廷上,也与父亲鼎足而立。

童贯本来还不想选小蔡而舍老蔡,但是今天老蔡实在逼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大相公,”童贯进门,先唱红脸:“二公子呢?”

蔡京一惊,赶紧起身,“不小心”把茶几碰倒了。

茶壶茶盏砸了一地。

“犬子带老朽回家,一时未见到,可是在后院?待老朽唤来?”

蔡京的大儿子蔡攸,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了,却保养得极其得益,站在那里,真有竹林七贤中阮籍风度。不少人背后私下议论他与皇帝之间有点“问题”。

他过来,貌似恳切的抓住父亲的手,号了号脉:

“大相公,日夜操劳二郎过甚了。刚才下官宣了官家的口谕,二郎去内廷见驾、回答筹谋购买辽国书画的金额差异去了,一时不得回来。”

蔡京吓得差点没从座榻上掉下来:

大儿子为了夺自己的权位,已经几次求皇帝、下旨赐死老二。难道这一回又要这么做?!

童贯见老蔡吃了瘪,又见四下只有他们三人,便朝地上的茶几上重重一脚:

“老夫日防夜防,没想到公居然帮高俅来害我!”

蔡京颤巍巍的站起来:

“真三公糊涂啊。如果不丢杨都虞侯的官,官家会因为担心你的权势、而睡不着觉。如果睡不着觉,他还能留下你吗?况且,真三公不该把手伸到陛下的床帐里去。”

蔡攸和童贯互相看看,不明白老蔡的意思。

“杨都虞侯是准备奏报官家,那完颜家的人质染指内宫,所以其罪当诛。如果官家在朝上听见这话,会如何发怒?必然迁怒真三公。真三公还觉得杨都虞侯这样的人,可用吗?今日,老夫不过是挑明了、他实际是高太尉的人而已!”

童贯也觉得有理,脸上半天没好意思,对蔡京作了个揖,敲敲一边的蔡攸:

“可见大相公身体还硬朗,大郎暂时也不必再号脉了。”

两人便直接告辞走了。

等他们出了蔡府大门,女真副使阿鲁,穿着一身汉人衣冠,连两条辫子都塞进了帽子里,从蔡京客厅的后帐子里出来:

“大相公,在下不明白,这大公子为什么一进来、就给您号脉呢?”

蔡老头嘟着嘴,好半天。

他刚才之所以故意碰翻了茶几,就是为了掩饰家里正有人来访,藏在帘后。

而这阿鲁,又是当初私下为宋朝购买幽云之地、穿针引线之人,曾由郭仙人的万寿山引路,结识了蔡府。

蔡京城府深沉,只告诉童贯这买七州的好处,并没分享这幕后推手是谁。

听见阿鲁问到脸上了,蔡老头便叹了口气:

“他……为的是跟人说、老夫身体不行了,再不能为官,好给他让位。”

阿鲁心里忍不住鄙夷这对父子为这么个、“谁当一号权臣”的权力,都能窝里咬。

他再想不到,其中,还有蔡京的第二重筹谋。

那就是,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蔡攸虽然深得官家的宠爱,可始终是他蔡京的长子。将来蔡家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么就是父子一锅端了。

不如让蔡攸跟自己名义上打破头!

这样,将来即使论朋党时,蔡攸也能置身事外。蔡家就能依靠这大儿子,屹立不倒。

而蔡大郎又青出于蓝,三不五时的拿着自家弟弟做法,以至于朝中,包括他爹自己,都不能断定这蔡攸、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假公济私、除掉父亲宠爱的蔡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