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的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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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何去何从(上)

“女真鞑子?”

街市两边的闲人听见这话,立即都直起了半个身体。

梁八郎似乎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愈发大声:

“怎么了?我大宋鸿胪寺的美食美器用惯了,就自惭形秽,不认祖宗了吗?”

果不其然,刚才看打架热闹的,都把注意力从小公子被打烂了的仆人,转到了胡子哥和张洛身上。

好几个原本跟梁公子等一众太学生不认识的,也跑过来打太平拳:

“鞑子!鞑子!鞑子!”

“……”胡子哥不吭声,只是把张洛围在茶铺的墙边,拿自己当盾牌。

似乎,他对这样的诘难,习以为常。

又有几十块泥巴,不知道从哪里丢出来,打在胡子哥的后背和腿上,“啪……啪…啪”的响。

张洛跳着脚、想骂回去,却被胡子哥用包袱按住了脸,动弹不得。

包袱里,隔着几本软不邋遢的书,似乎还有一块硬邦邦、方方正正的东西。

张洛真希望这就是那块她变得砖头:因为这个时代、人活的太憋屈。管她吴丽项目里的小庙贾娘娘,她X的现在就要回家!

接着,不知道什么人用扇子,从边上,猛的抽了一下张洛的膀子。

胡子哥一个豹子翻身,把那人摔在了地上。

张洛这才看见背后看热闹的人,比刚才看小哥哥热闹的,多了几倍不止。

眼前的大街街口,和整条美食街,都看不到人群的边缘。在最东头的,还多了好些个举着月白底黑虎旗的跑过来,哗啦啦的、百十几支旗帜四处翻飞,简直有遮蔽日月的气势。

又有人在大声呐喊:

“驱除辽金,还我大宋西北疆域!”

“清除胡虏!”

“还我燕云十九州!”

包围圈的最里面,每个人都金刚怒目,除了离张洛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一个矮子。他看样子最多一米六五,留着两撇八字胡,耳朵垂上有小小金光,好像戴了个耳钉。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围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地上被打趴的,就是刚才扔碎银子给小二、叫小二赶人的蓝衣服。虽然蓝衣服并没被摔狠,却像一头被吓坏了的狗,呲着牙,坐在一条腿上:

“斯文扫地呀!鞑子居然敢在我神京动手,打我天朝栋梁?”

这话分明是忽悠其他人上去、替他揍胡子哥。

但是,人群最里面几层的,瞧着东头那些带黑虎旗的,就知道兼任殿前指挥使的高太尉,派了他幕府的手下过来。既然汴梁城手握禁军兵马的、都只喊口号,并不挤进来动手,平头百姓就更犯不着了,所以只负责动口:

“凶恶胡虏,敢在汴梁殴打良民。”

“立即报官!打得他屁股开花!”

“大家上去一人一拳,管保都打成肉酱。”

……

就是没人负责动手。

于是,张洛被胡子哥掩护着,向前、连拖带拽得又逃了十几米。

就在俩人都快出美食街街口、能看见拐弯店铺的酒幡时,梁八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吩咐人拖走小公子,一边追上来,大喝一声:

“鞑子穷凶极恶,打死打伤我大宋子民。尔等却还在一边龟缩?”

张洛再也忍不住了,朝着拦着她的胡子哥脸上就是一挠,扭过头来朝着梁八郎吼:

“我们穷凶极恶?我们打死了人?那被打死的,在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梁八郎的计。

“你们刚才当街行凶,若不是我同窗齐公子仗义援手,你们便乘机私逃。”梁八郎指指蓝衣服,还硬生生把自己打人的事,诬赖给了胡子哥。他还顺便把张洛一起拉下水:

“瞧你也是个大宋女子,却苟且这等胡虏,知不知道羞耻?”

围观的人中不少是刚过来的,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听见那边确实有人受伤了,又看看张洛头发散着,衣服也邋遢,不像个良民,就啧啧的摇头。

“我……”张洛没想到大白天还能遇见这么无耻的人:

“他是胡虏,你又是什么?”

“我母家是京中经营生药,悬壶济世!祖母是李唐皇胄。”梁八郎自鸣得意。

张洛指着梁八郎:“你不是太学生吗?怎么不知道李唐家就是鲜卑混血?”

旁边,另一个太学生急忙帮腔:“我父出身关陇郡望!世代……”

“就是被匈奴、羯、狄、羌、鲜卑占了几百年,胡汉通婚的地方?”

张洛忍着不笑。

“好在隋唐以来有科举考试。不然,不就由着你们继续‘杂种装品种’,断寒门士子的活路吗?”梁公子会转移斗争视线,她张洛也能学。

这话说得人群里不少人都在捂嘴偷笑。两边酒楼上明事理、刚才就在冷眼看热闹的,也有插嘴进来的:

“诸同学们回家吧?莫要再丢人。”

梁八郎自诩“女人一见、魂就没有”,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勃然大怒:

“你这淫妇!妇容妇德,你有几品?”

张洛眨眨眼睛,对梁公子真心有些失望了。他吵架的本事,还赶不上工地上很多机灵的小工呢。

“当街轻薄小……男孩!众目睽睽之下,张张嘴,就把自己打人的坏事,栽在别人头上,原来都是德呀?”

这话说得梁八郎一股辛辣,直冲脑门,他顺手就把手里的鞭子抽了出去。

鞭子看着是奔着胡子哥的后背过去的。谁知道鞭子头忽然一扭,朝张洛的腰砸了过去。

胡子哥猛地一声大喝,伸手一缠,鞭子就卷在了他的左小臂上。登时,那带着细细尖刺的鞭子头,就把他小臂袖子上的棉花胎都挖了出来。

“八郎还请自去。”

胡子哥虽然依旧拽着鞭子,却轻轻的投降。他懂得这世上,很多事是辩不赢的:

张洛看似说败了梁八郎,但梁八郎在东京府是有名的才子、学生领袖,家中有钱。最近更定了中书侍郎张邦昌的幼妹为妻。

这张邦昌善画画,很得圣心。传说高太尉还要推荐他主理开封城戍卫钱粮大事。

回头就算了为了扳回面子,梁家和张家也饶不了张洛。不如退一步,把面子让给他算了。

“便宜了你。”

梁八郎霸气的扫了一下衣襟。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处劣势,不如先就坡下驴。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开封巡营的人来了。”

美食街的西头,跑出一队着甲的士卒来。

“什么人!白日斗殴?”

梁八郎听见是日后大舅哥要主管的巡营来了,即刻改了心意。他把心一横,将手里的鞭子一丢,突一步上前,搭住了张洛的右肩,双手一角力。

张洛就听见“咔嚓”一声,脖子根一阵绞痛。她以为脖子被掰断了,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