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元

醒来后，我一直在回想这个梦境，那么真实。我又在记忆里寻找外公，小时候，最喜欢坐在外公大腿上，听外公讲故事，唱歌谣。

可是外公讲过什么，唱过什么，我都忘记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很小，小到刚刚记事吧。

是啊，那张脸，我怎么看不清了。记忆里的画面，只有坐在门口石墩上那一幅了，而且只有远景图，没有特写镜头了。

原来我真正醒着的时候就已经想不起外公的音容相貌了，难怪梦里看不清脸庞。

时间荏苒，岁月如梭，十几年了，在我记忆里缺失的角，突然又回来了，感觉还是很不错。

起床后我把梦见外公的事情告诉了老妈，老妈说，外公一定是回来了，一会午餐时好好敬敬他老人家。

敬，其实就是祭祀的意思，不过是饭桌上多添置几双碗筷，招呼先人们吃，然后在桌角烧掉纸钱，边烧边跟他们说点话之类。

由于昨晚的梦，所以中午老妈“招呼”外公的时候，我格外的敬畏，仿佛在我肉眼捕捉不到的空间中，这一切定然存在着。

很快到了晚上，奶奶又开始烧纸钱，这一次，是从门口一路烧着往外走，这是送，与昨晚迎祖不同，迎，是从路上一直烧到门口。

这一晚，是不允许我出去的，从小就是这样，哪怕我不在家，家里也会特意电话叮嘱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这一晚能不出门我也绝对不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也尽量不落单，早点回家。

我从窗户往外看，奶奶瘦小的身躯下弯着，一把一把的点燃纸钱，一步一步往外送，从小巷子里一直送到大路上。

听说到了大路上就不会再迷路了。

除了奶奶，路上还有其他人也在送先人，他们之前是不能有交流的，各送各的，送到大路上烧完手中所有纸钱立马回家。

看着那一团团的火焰，火星子被风吹得在空中乱窜，我突然觉得有点阴森诡异，这场面就跟恐怖电影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猛然一颤，赶紧坐好打开了电视机开始追剧，争取不再让这些画面出现在我脑海里。

可是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电视剧里主角的爹死了，披麻戴孝的办丧事，扔纸钱。我拿着遥控器一直快进，跳了过去。

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心乱如麻。

老妈又在催我睡觉了，可是我却突然有些害怕。但又不好意思跟老妈讲，这么大的人了，真的有点丢人。

我准备了耳机，听着音乐开始入睡，心里跟着旋律哼哼唧唧的，刻意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果然，事情也没有这么难，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跟着，梦又来了。

这一次，我在海面上飞，凉爽的风拂过脸颊，很是惬意。

我的身体非常轻盈，想上就上，想下就下，飞行都是用意念控制的。可是飞了很久很久，也没有飞出那片海，我觉得有些乏了，便一直往上升，升到与白云齐高的上空，随手招了一片洁白无瑕的云朵，坐在上面随风飘着。

梦里，我的视力非常好，哪怕坐在云上，我依然能够清晰地看清楚海面的粼粼波光，在太阳的照耀下，犹如满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