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生经历
距离朱飞出关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就在这天夜里,感受着夜朗星稀,风吹过他的乱发。
朱飞一直觉得,夜晚是一个城市最美的时候。世界,喧嚣褪去,热情消散,连风都带着一丝的沉稳。总喜欢站在阳台上看看夜晚,家里楼层不高,没有什么能看到的,只有几盏昏晕的路灯,和几栋高楼。但深夜城市的光,给人以方向,以静谧,以你想要的力量。
晚风,会给朱飞带来花香和快乐。从黄昏时分开始,就可以慢慢期待了。
走过岔路口,是街道,小学的时候,这是上学的必经之路,后来上了初中就很少走这条路了。早上的街道才是最热闹的,早餐的叫卖声,步行街的话语声,此起彼伏。街头又添了熟悉的烟火气,曾经不喜欢汽车鸣笛的太过吵闹,如今也觉得甚是温暖。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比起早晨的热闹,更添了一分慵懒。很多店铺已经收摊,卖水果的老爷爷,不紧不慢地搬了一把躺椅,躺在上面闭着眼睛。
摩的司机倚在街头,随手点起一根烟,努力的让他和他的摩托车保持清醒;外卖小哥还飞驰在街头,奔赴他们最后的订单;尽职的清洁工们,在人潮褪去后,认真清理着每一方地面。他们每个人,都为城市增添了一个温暖的注脚。他们都匆匆忙忙,奔赴自己的生活。
朱飞惊异于自己的发现,在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里,在习以为常的小事里,原来每个人都不一样。停下来,慢下来,好好看看这个城市,满是惊喜。好像生活就是这样,在平淡日子里,我们总是很容易忽视那些美好的细节。
白月光在倾泻,我喜欢这个城市的夜晚,似乎永远不会有绝对的黑暗。24小时的便利店,昏黄的路灯,都在讲述着它们的故事。
《夏目友人帐》里面说: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是孤身一人。就算成为不了太阳,但我知道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总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着的。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很困头很痛,可思维固执地不肯安眠。儿子和女儿还没出生。头顶上的小灯淡淡的,十五瓦的光亮足以让朱飞安然的,过完整个夜晚。
夜也不安静,不远的公路上,偶尔还会有汽车驶过,夜深路宽速度也快,嗖的一声过去,我的心脏微微的急跳了一下。难受了几秒又恢复了正常。几个年轻人在黑夜里笑着打闹着,尖叫着她们的青春,张扬而叛逆。印象中,自己的青春好像从没有这么张扬过。白天也没有,更别说半夜三更的流连。
朱飞有个同学,那时候经常停电,姐姐们住校的日子我就一个人睡。家里点的煤油灯。夜晚我不敢吹灯,常常是看书看到很晚睡着。半夜三更睡梦中被母亲喊醒。安静的夜那斥责声特别的响亮,于是他无可奈何的吹熄了油灯,可是再也不能入睡,一躺下就觉得屋里隐约有人。于是头再也不敢对着空旷,改缩到墙角,再后来干脆跪在窗户前,看淡淡的月色的窗外,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直到黎明的来临,窗户染上一层依稀的亮色。我才会安心的睡去。
母亲没有注意过我这种病态,她常呵斥我浪费,煤油又点不了几天了。家里的电表又走了几格。我觉得委屈可没犟嘴,贫穷的家境,已经让母亲够辛苦的了。
家里其他三个孩子都没有我这种状况,姐姐们睡到打鼾,偶尔一句梦话都会吓我一跳。后来反复辗转直到半夜,实在是太困了,于是和姐姐们挨得紧紧的,这才垂下沉沉的眼皮,进入了幸福的梦乡。
年龄大些了,对黑夜的恐惧也少了些,再后来不念书去打工,一直过的群居的集体宿舍,人更多,我也相对的睡得安稳了些。有时太困,没灯也能睡着,直到半夜醒来窗外有月,屋子里很多均匀的呼吸,于是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夜,相对于我变得和善了很多。
二十岁那年,我在一个乡村工厂打工。厂子不正规,宿舍也很简陋,一二十个女孩子挤在两个旧屋子里。院墙矮的搬个凳子就能跳进来,好在人很多说说笑笑的还不那么害怕。我负责的上色工作,常常需要加班检查,有一回活干完太晚十二点的光景。我一个人从工厂到宿舍,路不长也就三五分钟,刚进宿舍大门插上插销。正准备进屋,回头那一瞬,明亮的月光下,大门的门下二十厘米宽的缝隙中,清晰的一双男人的脚。我大叫一声,屋里的没睡老实的人全吓得跑了出来。一群姑娘都挤在屋门前,瞪大眼珠子看那双脚慢慢的移动远去。
恐惧的夜晚更难入眠,厂子派出两个男的护送女工,前后检查完才离开。说是没啥事,可能是有人半夜路过。于是大家的警惕心又松懈了,这样过了半个月光景,又是一个深夜,疲倦的我感到有人一直踢我,我迷迷糊糊的又踢回去,如此好几下,我就火了,睁开一看,明亮的月光下,我正对的窗户上,端端正正趴着一个人,手里一根长长的竹竿,我尖叫,吵醒所有人,那个人吓得从窗户上摔了下去。天明场子里的人来检查,这才发现,屋后的土墙边,密密的全是新踩的脚印。
我逃难似的辞去了这份工作,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家里,只是从那以后,虽然台灯夜夜亮,我还是被恶梦纠缠了好几年。现在想来,花样的年华,青春都压抑完了。
回家那阵赶上冬天,夜晚的来临,人都安睡,贼都出动了。村里隔几天就有人家被盗。每晚稍有动静,父亲都要起来一次,打着手电筒前后看一遍,我的耳朵贼精,父亲的每一声咳簌我都一骨碌爬起来侧耳细听,直到父亲再关门睡去。
那些个睡不着的日子里,想上学同学的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