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狗牙山顶决战，混沌阁前论榜

转眼间，论榜大会已近尾声，狗牙山顶，混沌阁前，乌泱泱的人头攒动，庙会一般。

伍三秀满头大汗从人群里钻出，往之前落脚的那处茶寮来。今日这茶寮也是站着的坐着的，人满为患。伍三秀进了茶寮，七拐八绕，脚步不停，一直走到靠近竹林的那排栏杆那儿，翻过去，就看着自己人了。

茶寮后面的这处小天地，因为地势低，加之枝叶掩映，很是隐秘，一共三个可以靠坐的石头，大的那个坐着刘玉和刘十晏，小的两个分别坐着祝九歌、胡思宇。听见动静，几个人都偏头看着伍三秀一边擦汗一边跑过来。

祝九歌甩了一个水壶过去，问道：“都看见什么了？”

“君子榜已经出了大半，跟你们猜度的一样，胡公子第五，刘公子第六，祝公子……还是第九。”伍三秀看着各人的神情，都没什么异样。又接着道：“先前遇见的师见虹公子，名列榜首。”

胡思宇听见那名字，忽然觉得眉心痒痒，揉了揉，眼前闪现师见虹那杆青铜杖直抵自己眉心的样子。刘玉见状，叹道：“今年真是出了不少新人。咱们以后，也要多用功才是，别让人小瞧了青头峰。”

伍三秀又说道：“第四名写的是梁观星，第七名是苏萍逢，之前没遇上，第八名是之前赤焰落里那个极厉害的姐姐，肃州梅如画。江獬江公子是第十。现在也就第二、三名没有决出来，听说待会儿要在混沌阁前……”

这边正说着，一个身着黑袄、蓄着山羊胡的、眼眶深的老人忽的从茶寮探出头来，趴在栏杆上，“嘿！”的嚷了一声。众人一惊，循声看去，面面相觑，并不认识来者。老人也愣了一下，忽的想起什么，头晃了晃，显出一个青衣女子的模样来。

祝九歌笑说：“呦，青仪君这是用了幻形术？”

宋茗翻身下来，无奈地说：“没办法，赤焰落那么一闹，我怕自己是人人喊打呀。”

刘玉一本正经地说：“那不会，师姐又不是过目难忘的美人，估计你们迎面过去，也认不出来呢。”

宋茗白眼一翻，回他一句：“那恭祝小师弟找到一个过目难忘的大大大大美人儿。”

刘玉笑说：“师姐这几年游历天南海北，没想着帮我寻一个？”

宋茗眼珠一转，咧嘴笑着，说道：“哎，真别说，我前两天确实遇见一个漂亮姑娘。”

“上次那个河西的丫头？确实挺漂亮。”祝九歌插嘴道。

“不不不，”宋茗头一摇，耳垂上的那两粒珍珠就分外惹眼，旁人不自觉地就往她耳边看，“是一个叫毛云绡的姑娘，与河西的包纤纤是闺中密友，比她更好看，她这段日子就暂住在狗牙山的驿馆里。要不，我带你去相看相看？”

眼见着宋茗越说越认真，刘玉赶紧慌张地解释：“我开一句玩笑，师姐倒当真了。我错了，真错了。”

“有什么错不错哦，你看看，侄子都这么大了，你再不努力，侄子的孩子都有了。”

听得宋茗说到这里，刘十晏腾地站起来，说：“走吧，再废话，论榜大会都散了！”

论榜大会的规矩，甲乙相斗甲胜，乙丙相斗乙胜，乙若非胜过甲，或者胜过强于甲的人，则论定为弱于甲。邀战时可彼此问询一番，再做应战或避战的打算。大会只论榜，不斗气，双方相争，只在一次。因此，论榜大会后几日，基本上就是有力上榜的几个互相邀战。武力相当，则以最初的文试结果为上。师见虹与含剑生、上官合比武，均不分高下，然而文试高于二人，由此稳居榜首。

含剑生与上官合此前未曾遇见，今日早上在榜前互相问询，才发现双方文试不相上下，唯有拼一拼武力了。

混沌阁钟鼓三声，聚在阁前的围观者纷纷站定，连交谈声都降了下去。这混沌阁黑瓦白墙，样子普通，本来就是狗牙山的一座废庙，为开论榜大会，才由各门各派集资修缮，使得它看上去端正一些。阁后悬崖如削，云雾翻腾，阁前碎石铺地，两边一夹，这座庙置身混沌，遂挂匾“混沌阁”。

少顷，三门门主：青头峰鹿鹤仙人、知了峰浮云散人、横戈霍连兵，七派之中五派掌门：河西包老怪、山梦吴在渊、肃州于智仁、木兰坠露曹拨云、天河饮马张净，接连从阁内走出，落座。

霍连兵望着含剑生，道：“未曾想，今年是一个没门没派的出尽了风头。”

张净纠正道：“今年是浮云散人门下师见虹位列榜首，出尽风头的应该是他吧。”

哼笑一声，霍连兵与身边的包老怪对望一眼，说：“就灵鸽带回来的消息看，这含剑生与师见虹势均力敌，只不过后者读的书多些。但是，上阵杀敌，腹中笔墨再多，又有何用？吟诗作赋吗？”说着，转头看眉头紧锁的吴在渊，笑说：“吴兄也不必如此紧张，启儿本就粗心，才在心口上挨了含剑生的一剑，但合儿今日，定是要灭灭他的威风，让他知晓我横戈一派的实力。”

也不怪吴在渊紧张，上官合、上官启这对双胞兄弟，虽然投身横戈一门，但是却是他的亲外甥。启儿已经受了伤，合儿再有闪失，自己如何同妹妹交代呢？

场内，含剑生与上官合已经开始交手。鹿泊舟看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偏头见茶杯空空，就咳了两声。身侧侍立的胡思凡回过神来，赶紧给师父添茶，恭敬奉上。鹿泊舟一边接茶一边冷笑：“离着这么远，还看得入神，这要是没把你带在身边，这几日你怕是要黏在人家身边了。”

胡思凡耳尖通红，抿着嘴不说话，直着身子盯了一会儿场上的争斗，不自觉还是望向青头峰诸人站的地方。余人皆穿牙白色，唯有站在人群后面的宋茗和伍三秀一红一黑，虽然时隐时现，却分外显眼。宋茗隔着前人的肩膀又看了几个回合，暗自明白口衔剑玉而生的含剑生，招数古怪却气力不逮，已经开始露出破绽，这上官合虽然没有奇招，却是稳扎稳打的童子功，未曾留尾巴叫对方拿捏。由此，上官合取胜基本是定局了。这不，远处坐的霍连兵、吴在渊，都开始交耳笑谈了。

宋茗没有了继续观战的兴趣，左顾右盼，瞧见木兰坠露的姑娘们，大多不是六年前的熟面孔，却个个姿容清丽，叫人不觉莞尔。于是，宋茗向前走了两步，两手各拍在队尾刘玉、胡思宇的肩上，悠悠说道：“两位公子，木兰坠露那么多漂亮姐姐、漂亮妹妹，不去结识一下吗？”

刘玉缓缓摇头，胡思宇纹丝不动，并排站着的顾人先用伞打掉她的胳膊，冷眼看她，说：“我劝你，最好离木兰坠露的姑娘远一点。”

被药倒在地的时候，宋茗十分后悔自己没听顾人先的话，昏过去之前，那双木兰绣鞋正在向她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