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牛郎中请我下馆子
走着，看着西边天际落日余晖后的多彩云层，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第二阶段的疫苗注射工作，待丰仓兽医站炭疽疫苗如数下拨后，公社兽医站如果把12个大队赤脚兽医召集起来搞一个“注射炭疽疫苗技术培训班”。培训班实习活动就安排在东街、西街大队进行。由顾医生讲解操作注射疫苗示范，其他学员依次练习。上午培训结束，下午学员就可带着自己大队点检后的疫苗数量回大队完成注射工作。另外还可考虑，为了保证能保质保量完成注射任务，可采用相对稳妥的方案，就是由一个学习小组完成三个大队的疫苗注射。每一头牛的注射，都是由一名组长、二名学员三人相互配合、协作完成。
我为我突发灵感产生的想法所激动。这样做，整个公社14个大队炭疽疫苗注射工作，一天就能完成了。既锻炼提高了赤脚兽医的业务能力，还为赤脚兽医们提供了与本大队和相邻大队各生产队饲养员接触交流的机会，增进相互了解，提高对赤脚兽医业务能力的认可程度。
明年的炭疽疫苗注射工作开始时，公社兽医站只要召开一次大队赤脚兽医会议，布置有关耕牛点检、注射疫苗工作。陈站长，顾医生只要重点关注各生产队水牛点检和疫苗发放两个重点工作关口，就可完成一年一次的工作任务了。顾医生再也不需要在全公社各大队，所有生产队来个牛舍大巡游了。
明日到站后与顾医生把东街、西街大队点检工作结束回站，统计数据完毕交给张医生后，就把我的设想告诉顾医生，由他定夺我的设想是否可行。毕竟兽医站水牛治病防疫工作主要由顾医生负责，我得尊重他的权威。
看着张医生查验我与顾医生二个整天，外加一个半天的工作成果——全公社目前存栏牛的头数表册后转身离去。顾医生招呼我：“坐一会儿，该歇一歇了，早晨你泡的茶末子水还没顾得喝呢。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会儿，站长办公室右手下第二个抽屉中有招待客人用的玻璃杯，你拿一个去洗一下，也给自己泡一杯喝喝。等一会，你吃好中午饭就回去休息半天，我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也不上班，在家歇着了。”
我听从顾医生吩咐，也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末子水
“易一文，过二天，等疫苗到了，工作更辛苦，要有思想准备。疫苗注射工作开始后，来去的路程还是那么多，但增加了注射工作，而且接种时，都有严格的操作程序。依据往年的工作经验，一个半天不停不歇，最多只能完成二个大队的注射任务，这样估算下来，约需要近四天时间。兽医站内，我分管牛的治疗防疫工作。每年的防疫工作量也是相当大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明显开始感到力不从心。唉！明年这项工作怎么弄，明年再说，今年还得拼着这把老骨头把工作做好。好在你腿脚勤、脑子反应快，造册、填表、统计你全包了，我真心感谢你了。”
听着顾医生念叨着注射疫苗辛苦的话语，我不失时机地接上一句：“顾医生，我们的耕牛存栏数踏勘统计、疫苗注射工作原本可以不需要这样辛苦也可以完成的。”
“不需要这样辛苦……也能完成？”顾医生刚端到嘴边的茶缸放了下来，瞪着一双有些吃惊的双眼望着我：“那你说说看怎样的完成法。”
“顾医生，我是说，耕牛统计、注射疫苗工作，我们并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单枪匹马全公社跑透透，每一条水牛都要经过你的手来完成。”
“按你话里的意思，我不给牛注射疫苗，会有人代我来完成。”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动手就能完成耕牛统计、疫苗注射工作，有意思。你是中暑了在说胡话吧。不过，我看你身体没啥异样啊。你的脑子里到底是怎样想的，有什么道道说得具体点。”
“昨天傍晚跟你分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会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确实可以让我们并不需要太辛苦，就可完成耕牛统计、疫苗注射工作。”
“易一文，你不要卖弄耍贫嘴，说具体的，该怎么做。”
“顾医生，是这样的……”
我把我昨天的设想方案全盘托出。
我的具体实施方案刚说完，顾医生就从他办公桌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我坐的站长办公桌后面，朝我的左肩膀上猛拍了三下，一掌比一掌重，当第二掌拍下，我差一点朝一侧倒了下去。
右手在抽屉把手上拉了一把：“啊呀，顾医生，你手上的力气也太大了，这巴掌拍得我的肩关节都要脱臼了。”
“易一文，刚才我还在说你年轻，脑袋瓜好使，你这个实施方案好，可以试试。不过，方案是不错，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注射疫苗是个技术活儿，你们这批赤脚兽医行吗？你们前段时间在培训时，跟李医生外出实习，学习过给猪打针的技术吗？”
“顾医生，这个担心是多余的。给猪打针，我们学员早就学过了。我们不但会注射肌肉针，我们还练习了静脉注射，打针绝对没有问题。我不知道给牛注射疫苗是怎样操作的，你可以在东街、西街大队注射炭疽疫苗时，教给大家注射方法，然后再让每位学员试打练习一下就可以了。为了保证注射质量，我建议采用三人小组实施方案。”
“我现在不回去吃饭了，等着陈站长。等他出诊回来，我把你的想法给站长说一下，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实施。半天就可完成全公社炭疽疫苗注射工作，今后打牛肺疫、牛出血性败血症疫苗也可按此方案实施。”
顾医生正说得高兴，隔壁药房张医生过来说：“顾医生，与丰仓兽医站已联系过了，上报了需要炭疽疫苗的数据。他们告诉我，今日下午3时前就可把疫苗送到站上。”
张医生转身离去，正好迎面碰上进接诊室的陈站长：“喔，站长回来了。炭疽疫苗下午3时就可送到站里。”
“好，知道了，你忙去吧。”站长点着头与张医生打过招呼后，与顾医生说上了话：“顾医生，明天开始还得忙几天，你身体扛得住吧？易一文这二天跟着你，派得上用场？”
“站长，正等你回来，有事与你商量。”
“什么事，你说。”
顾医生叫着我：“易一文，这个方案是你想出来的，你肯定讲得比我条理清晰，你来讲。”
“方案，什么方案？易一文你有什么方案要告诉我？”站长一脸的疑惑。
“顾医生，还是你来讲，你是疫苗注射工作负责人，我只是个小学徒，来进修培训的，我怕讲不好。”
“什么讲不好，刚才跟我说的挺好，只讲了一遍，我就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这是一个好主意。你就按刚才跟我讲的话再给站长复述一遍。”
我见顾医生执意不肯把我的设想当作他的工作思路与陈站长商量，让我见识了顾医生的人品，也让我去除了害怕事没办成，反而落个不尊重前辈的担心是多余的。于是我把公社兽医站秋季耕牛统计、炭疽疫苗注射工作实施方案再叙述了一遍。
陈站长听了我的陈述，半天没出声。这可把旁边在等着陈站长表态的顾医生急坏了：“站长同志，说句话总可以吧，行，还是不行。”
“什么行不行的，当然行！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在想，这么简单的办法我们兽医站几个人怎么一个人都想不到。说实话，看到你老顾这几天这么辛苦，我真的有些担心你的身体。明年，你的年龄又长了一岁，这防疫任务再交给你负责是否合适？但又愁着找不到接班人啊。站里人事编制不允许再进医生了。好了，易一文这个看似简单的方案，把今年、明年，若干年后防疫方面可能遇到的困难都解决了。易一文，饭后在站里休息一下，下午1时30分开始，就给除东街、西街两个大队外的12个大队打电话，让各大队通知他们大队的赤脚兽医明天早晨7时30分来站报到，有重要工作安排。打电话时，要明确告诉大队部里接电话的人，说工作重要，务必通知到本人。你每打一个大队电话，还要询问一下接电话的人是谁，记录在案。当然，说话时客气一些。
“好，下午1时30分，我在这里打电话。”
站长转身对顾医生说：“你可以回去吃饭了，饭后好好睡一觉，下午3时左右再过来帮着张医生点验一下丰仓兽医站送过来的疫苗。”
说完话，站长欲转身离去。
顾医生见站长要走人，问他：“站长同志，你是要到公社食堂吃饭吧？”
“对，我去吃饭，你也可以走了，这里有易一文守着。”
“站长同志，易一文为兽医站在防疫工作方面提出这么好的工作思路，也不表扬一下啊！”
我突然发现顾医生在与站长说话时，一改平时的称呼，由原来的站长或陈站长变成了站长同志。
“噢，表扬。是该表扬，怎么表扬，你有什么想法？”
“怎么是我有什么想法，该不该表扬，怎样表扬，是你站长同志的事啊！”
“对，这事是我站长工作职责的一部分。”
陈站长可能已从顾医生站长同志长、站长同志短的话语中感觉到了顾医生对站长在涉及站里防疫工作操作程序发生了重大改变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有所不满，忙承认有关表扬一事是站长应该做的工作。
“顾医生，我作为一站之长是应该有个态度，但得实惠的恰恰是你老先生啊！你明天上午东街、西街两个大队带着学员实习操作一下，分发完疫苗，你就可歇着了。”
我瞧着为了表扬这样一件事，两位老师你来我往的对话。忙站起来说：“表扬什么呀，不就是一个想法而已。站长、顾医生能认可我的方案，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我已非常开心了，你们都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守着，等站长饭后来换我。”
“瞧瞧，易一文，一个小年轻，有这么高的觉悟，做了好事，不要表扬。表扬还是要的，易一文毕竟不是站里人，他帮站里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困难，我们站里什么表示都没有，说不过去。要不，这样吧，顾医生，你在站里守一会儿，我请易一文到公社食堂吃饭，饭后再换你回家吃饭，这样安排，你老先生意下如何？”
“站长，我老顾在跟你开玩笑，你真当我老糊涂了。我当然明白易一文这个方案对我意味着什么。中午，我不回家吃饭，我请他上饭馆，站长你陪着，怎么样！等李医生回站里，我们三人出发。”
顾医生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请我上馆子，这个表扬我受不起。我起身就朝兽医站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先去公社食堂吃饭了，站长你先在站里守一会儿，我马上回来换你；顾医生，你快回家去吧，师母烧好了饭正等你。”我也不等他俩回话，已离开兽医站几十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