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摊牌（一）

“比起这个，我倒是好奇你们的目的，为什么要杀了我？还这么多此一举，我好像是你们特招的吧？这么玩有什么意思？”

李天罡这时很冷静，他的表情平淡似乎没有惧意，直接躺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双手枕着头，眼神望着胡谨言。

“不错，你身上的道纹很明显，在过龙门时又暴露了根骨，无垢灵身，是上佳的资质，若是多加培养，定是我玄门一员大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你初到蓬莱时陷入昏迷，我们给你种心魔的时候，你却是表现出异常，以一个凡人之意志抵挡住了岛上的陷魔法阵的侵蚀，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你就被我们长老团成员一直盯着，我们还是挺仁慈的小子，给了你近两年的时间，若是你表现得对于修炼上点心，而不是调查凡俗的动向，调查你那位自认为的父亲死因，或许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了，到这，我们也不跟你掩饰什么了，你父亲的死，的确是我们造成的，是在白猿确认了你轮回者的身份后，我们在盘查你过去时，随手设置的一个小局，目的嘛就是要看看你的反应，若是表现合格展现出可以被我们利用的弱点，或许现在你也能活，但结果不尽人意，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你知不知道一点，我们在探究你的身世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胡谨言半蹲着，她像是在顺宠物体毛一样的摸着李天罡的头发，笑眯眯道。

“啊，虽然不出我所料，但是这结果还是令人不寒而栗啊，果然现实与小说不可同日而语么，不过我必须得声明，我对于玄门对于你们的确是没有什么谋划，我即便是修行再过迅速，也不可能短时间成为你们的敌人不是吗？而且，我的身世有什么好调查的，就是一部俗套小说主角的悲剧剧本。”

李天罡没有做出什么反抗，他双眼有一刻眼神凌厉但随即涣散无神，他深知胡谨言身为元胎境修为，想杀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之所以跟他讲那么多，无疑是想他死个明白。

“你心心念念的亲情，你所依恋不舍的母亲，其实对你而言，从未存在过。”

“什么意思？”

“嗯，容我想想，你本来就是孤儿，不，应该说是，你根本就没有过去，你的父亲，他没有生育能力，你的母亲，她连活人都不算是，是个魅鬼，那你，是如何出生的？一个夜班收银员，白天从不露面，屋内永远拉着窗帘，哈哈哈哈，逢年过节从不探亲，一年到头都不休假，你觉得，这正常吗？你见过你母亲的亲人吗？哦，在你母亲被某个道士给清理了后，你自我安慰编造了一个十分悲伤的故事，然后因为被孤儿院的人给收养了过去，幻想成了被娘家人收留，而你的父亲，领养你的父亲，则被你安排了一个不太好的身份，一个入赘的男人搞婚外恋被发现后被迫离婚，失业后的酗酒男人。”

胡谨言滔滔不绝的说着，李天罡却是一直在大笑不止，在胡谨言不由皱眉并且双眼冰冷时，他才停止。

“笑什么？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不然呢？如果我母亲是鬼，那我父亲是如何跟他相识的？江阿姨又是如何得知我母亲是谁？你这姑娘说话时都不好好思考一下吗？乱说话可是容易丢失你话语的可信度的。”

“不信也正常，因为对于神而言，无需合理，天道给你编排了这么一个身份，那么所有人都不会去怀疑，不会去深思，哪怕是创造出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物，创造出一个并不合理的身世，不如我问问你，关于你母亲，你知道些什么？你了解她什么，她的爱好，她的岁数，她的家人，她的人际......哦，忘记告诉你，在你来到试炼空间遇到的第一个幻境，那个女人，同样也不是你母亲的脸，哈哈哈哈，可不可笑，怪不得能够如此果决的否定，是不是你心底都不太确定她长什么样？”

“够了，无需再用言语攻破我的心防！”

到这，李天罡彻底忍不住了，他浑身都在颤抖，想要起身跟这身旁俯视自己的女人拼命，可是女人那纤细到似乎一碰就脆的玉手此刻却仿佛有千钧之力，按在李天罡的脑袋上，而她的头颅也渐渐低下，与李天罡那张怒目而视的嘴脸越靠越近，就在隔着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停下，李天罡都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以及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令他四肢无法发力，李天罡想要挣扎，却是在胡谨言的绵绵细语到挠人心肝的嗓音下，意识逐渐淡去。

“不要这么激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生不就是在入梦与梦醒之间徘徊么，谁又能说清此刻的我是醒着还是在梦中呢？你就乖乖睡着，很快，你就会失去你的知觉，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无尽的深渊，不断沉沦，然后，在人生半辈子的走马灯记忆里，开心的，不开心的，痛苦的，都会随着一声叹息后一笑置之，迎接你的，或许是醒来，又或许是陷入漫长的梦乡之中。”

“不用害怕，由我来保护你，小子。”

那是一个慵懒到无精打采的声音，在李天罡来到蓬莱时，在那副众生轮回相与排排持着镰刀在那割韭菜的画面不停在李天罡脑海里不断重复时，也是这个声音，那个在他意识中出现的白衣人，以及那随之而来的洪钟轰鸣声，让他不被洗脑，如今，他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