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给世界带来清洗(二)
失去了生活的兴趣,男子一度萎靡不振,他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很少有清醒的时候。酒是廉价的烈酒,所以每次喝的烂醉后醒来,他的脑袋疼的是直发嗡。男子没有继续上班,白天偶尔会在妻儿死去的那个位置待着,虽然尸体被市政的给拖走了,但血迹却清洗不干净,那水泥地上还是有一滩浅浅的痕迹,这是她们唯一在这世界上、在他人眼中唯一留下的痕迹。
回到家,男子躺在那早已脏成了褐色的沙发上,继续喝着酒,可是刚开盖,就听见有门铃声响起,他本不想理,喝了一口后,就被那反复重复的门铃声吵的烦躁。
他不耐烦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那秃顶的肥胖房东,那一张脸油光满面的,看着就知道一直浸泡在垃圾食品与汽水的海洋里。
见是房东,来势汹汹的,男子才想起他已经拖了半个月的房租了,如果再不结就会被赶出去,与中城成千上万的流浪汉一同生活,一同堕落。
他不敢开门,他明白,开了门,就代表着那房东肆无忌惮的嘲讽谩骂,以及那字字诛心的话语,他不想,他只好装作不在,一直死死靠在门后,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充满无助与悲伤。
很久很久,门铃声停了,但是房东走前男子隔着门听到他说了一句话:“穷成这样,怪不得妻儿受不了要自杀,还不如让你妻子当初从了我,这样还能够住下不是。”
男子听到,一张脸顿时扭曲,这句话挑起了他的怒火,彻底的,他踹开了门,顺手拿起地上散落的一只酒瓶,怒吼着将酒瓶狠狠砸在了那胖房东的脑袋上,甚至是见房东那肥胖的躯体瘫软在地板,仍然拿着那只烂的底都破了的酒瓶、用那锋利的碎片部位疯狂的插在房东的脖子。
鲜血飞溅,洒了男子一脸血,房东不是超人,早在男子戳了数次后就已经痛苦的捂着脖子连话都说不出就死了,其他的租客们有一些肯定是被吸引住了注意,但不敢出来看戏,甚至连报警都没有,因为在苏美尔,看戏受牵连反而成了被害者的案例数不胜数,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听的清楚,那吼声是由谁发出的,他捅的又是谁,那个胖房东,对于整栋楼的租客而言,毫不意外的是最遭众怒的,所以他的死亡,人们喜闻乐见。
杀了人,本该惊慌失措的逃亡才是,或是看淡了生死般的原地等死认罪,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晚上,他的父亲也是那样,喝醉了酒,拿着屠刀冲进了房间,一刀一刀的砍在他母亲的脖子上,鲜血如泉涌依旧在那笑着,并且拿着剔刀把他母亲的肉体一片一片剔成片,还问躲在床底的他,想不想跟他的母亲融为一体,彻底不分开。
他放肆大笑,笑得很猖狂,也很凄凉,他一切都没了,现在又背负了一场人命,他能如何,反正没有了牵挂,命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如,死前,给这个世界放一场烟花吧。
中城,伊甸园精神病院,一个画着小丑妆的绿发瘦削男子抓着电门上的护栏,一张脸几乎贴着那踊跃的电弧,他语气忽高忽低,讲着自己的故事。
“那还真是悲惨。”
一位穿着黑色防弹背心,戴着同样喷成了黑色的全包裹型防弹头盔,头盔护眼处是由防弹的硅胶材质打造,里边还套着全黑的头套,防止露出面貌,几乎浑身都是黑色的,连声音都是不带特征的沙哑音的男子,站在这间房间的防弹门前。他拉开了探护窗,一对深蓝色的眼眸与电门后的小丑男子对视,他的腰间配着多功能腰带,排满了大大小小的收纳袋,中心腰扣是只血色的骷髅头,这是苏美尔最近传的最广的都市传闻之一、黑夜骑士赎罪者的主角,传闻他不止在中城出现,任何城市都有他的身影,他的枪不杀无名之辈,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是啊,你知道后来我做了什么吗?”
“一整栋楼,死了几百无辜人。”
“不不不,那是栋危楼,各种防护措施都没有,就靠着房价便宜吸引了像我们这类社会底层的底层人,但是对于我们而言,依旧是负担极重,你想想,活在这个社会,每个月仅仅只有几百美刀,又要付房租还要养家人、吃饭,甚至想要像我这种底层演员为了搏出位,还得花钱贿赂,噢,真的是很不可思议,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撑下去的,所以我送他们下去,就是想要了结他们的痛苦,我还真是善良呢。”
“他们至少还能生存,你却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
“是我的剥夺吗?啊,我想你就是那种活在政客们营造的美好谎言中长大的孩子吧,怎么生存?是政府每个月看不见影的补贴?还是富人们拿来洗钱的慈善基金会?你知不知道,找个工作有多难?像我们这种没学识,没资历,什么都没有的人而言,即使只是做个收银员,店老板都不会要,为什么?凭什么?”
隔着电门与防弹玻璃及跟金库大门般厚实且繁琐的拉门,小丑男子透过那一层探护窗看到男子的眼睛,大笑着这名奇装异服男人的愚蠢。
“总之,你出不去了。”
这奇装男子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解答,只能如此道,便拉上探护窗,离开了夜幕下的伊甸园,因为他收到来自中城为民银行的求助讯息。
为民银行,中城市最大的一家商业银行,这里光是存储每天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安保措施配备十分严密。
正值春转夏之际,天气难以琢磨,前还是艳阳天现在就有阴雨密布。
就在奇装男子在与小丑装束男子会话期间,为民银行的业务办理窗口前,拍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一位西装革履左手配带金表的西方男士,看着手表指针变换,又看着前面排的人,他右手食指敲击着表面,似乎在等待。
“十,九,八……”
他轻声倒数着时间,表情平常,待数到“一”时,就听轰的一声以及行人的尖叫声,银行门口的外防弹玻璃墙被一辆大客车撞开,整个车身都冲进了大厅里碾压了好几个人,这才熄火,画面惨不忍睹。
一些安保人员连忙靠近示意群众保持冷静,疏散他们离开,另一些持着枪械靠近客车,十分谨慎,却发现车厢里并无一人。
银行的工作人员已经按了警报器,叫来警察并拨打了救护车电话,安保人员在车厢里仔细检查什么都没发现,虽说觉得奇怪,毕竟附近又没有公交站,你说要是车辆故障里面却没人,通往银行的路又没有滑坡不可能发生没拉手刹的事,况且这是客车。
实在想不通,他们也只能躲开客车远远的,等待警方的调查了。
突然,银行内部的金库传来爆炸声,接着是枪械子弹发出的突突声,安保人员一惊,开始安排任务一些人守在大厅一些人进内部查探。
只是进内部查探的安保人员发现,这金库的门是开了,守卫们都遭受了枪击死了,里边的钱丢了,但是人呢?抢劫的人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去的,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从他们眼中消失的,这简直就不合理。
“怎么回事?”
领头的那位安保人员询问周围的同事,虽然他也明白他们肯定不知道,一群人面面相觑。
巡视一番,没有丝毫线索,盘点工作与他们无关,所以在确认没人后他们先给外方的人汇报,就想转身与队友们汇合。
哒哒哒哒~
金库传来子弹射声,这群安保人员的背部遭到子弹射击防弹衣破损,很快就失去了作用,一个个成了血筛子躺倒在地,生死不知。
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高大西装男子身影慢慢从透明中显现,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他的手掌中心对着刚刚那群倒地的安保人员,涌现出一个金属炮口,比较类似加特林那种机关枪的多炮口,正冒着黑烟散发出火药味。
“解决。”
这面具人正透过蓝牙耳机朝他的同伙汇报情况,而他的左手手腕上,正佩戴着一款金表,与刚刚那西方男子相同。
外界大厅,留守的安保人员再次听到了枪响,连忙通过对讲机联系前往金库的队友,却没有人响应,一下子全都紧张起来,持枪的手更加用力了。
滴答、滴答……
似时钟跳响,心弦紧绷之下有一位安保人员终于注意到了这声音。
“不好!是汽车炸弹!”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了,一场响彻整座城市的巨响与滚滚硝烟同起,待黑衣男子骑着他那造型酷炫的机车赶来时,一切都晚了。
他的衣裳可以防火,并且安装了未知的防护罩模块可以让他在现场行动自如,他走进还在冒火的银行,寻找着尚有口气的伤者,不出意料的没有,只是翻找到一张正在灼灼燃烧的半张卡牌,是扑克牌里的大王、joker。
“小丑!不好!”
男子赶紧出了银行,再次骑上机车,奔赴郊区的伊甸园精神病院,待到时,那里却同样硝烟四起,烟雾漫漫。
“大家好,这里是中城市晚间播报,今日下午,位于新城区xx街的为民银行遭到劫匪袭击,疑似动用热武器……”
中城市,某处废弃工厂,几个西方男子透过老式电视机看着新闻,一张大桌前堆满了酒菜,空酒瓶子散落一地。
他们喝的面红耳赤,指着电视里一脸正气凛然的几位警察厅高官嘲笑着他的大肚腩与秃脑袋,大骂着苏美尔的酒水没有劲道,喝不醉人,身后堆了几大包塞满着的登山包。
但随着他们的酒劲上头,脸色越来越红晕,说的话也越来越粗鲁。
忽然,其中一位未曾卸下面具的男子忽然从腰间抽出手枪,啪啪的给了其余几人脑袋一枪,在他们还在惊愕之中卸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画着小丑妆容的脸庞,他笑着,小声嘀咕一声:“噢,看来只能自己搬运了,有了这笔钱,差不多就能做点大的,那就,在为世界清洗前,继续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