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念阿娇
我是陈阿娇,宫人们都说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母亲是当朝的长公主,舅舅是皇帝。但是我并不快乐,因为母亲想把我嫁给太子刘荣,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更喜欢王夫人的孩子刘彻,我们一起长大也有更多的情谊。
后来母亲与王夫人合作,母亲问刘彻:“你娶阿娇怎么样啊?”
“若能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藏之。”在知道刘彻的回答时,我高兴了好久。
后来我在垂垂老矣的时候回想到这个场景的时候还是会想这个时候的刘彻还是喜欢自己的吧,但是喜欢终究会变质,美人会迟暮,美人也会被厌倦。
我也很多时候都会想,究竟什么时候的自己是最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小时候,还是成为了尊贵的皇后,后来想了想其实更开心的时候还是自己是刘彻的太子妃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刘彻还是一心待自己的,自己也感觉自己拥有了平常夫君的爱意,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我自己——陈阿娇,一个温柔贤良之人,而非那个善妒,骄横不择手段的陈后。
原来我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和夫君琴瑟和鸣。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呢?好像是自己成了他的皇后之后的事情了吧。世人皆说,刘彻爱我,立我为皇后便独宠我,给我母亲无上的尊荣。是啊,没有人说错,刘彻是独宠我,是给我母亲尊荣,是我们自己太贪心,我想要刘彻只有我一个女人,我看不得他在别的女人的宫殿里宠爱他人。
随着在宫里的时间长了,我开始感到害怕,刘彻虽独宠我,但是我却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每次刘彻和我说孩子的话题的时候,我总会感到很悲伤很惊慌。之前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孩子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他的皇后,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必须得为他,也为我自己生下一个孩子。
我找了很多医者,甚至是巫医,我希望他们可以治疗我让我可以生下一个孩子,但是一切都是空谈,我这一生都没有一个属于我的孩子。后来,我年岁大了,不再有以前阿娇的美貌,我看着刘彻离开我的身边,我开始一点点的转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妒妇。
直到卫子夫的到来,他分走了刘彻对我所有的宠爱,但是我只是嫉妒,我并没有想要陷害她,那时我的外祖母尚在,父亲居要职,母亲也被刘彻所忌惮,要是我想除掉一个无权无势,只有平阳公主护着的卫子夫太简单了。但是我不想,我不想刘彻因此而更加厌恶我,刘彻虽更为宠爱卫子夫,但依旧待很好,我怕我做了错事后我在也不能享受他给我带来的爱意。
但是外祖母走了,刘彻也一点点的强大了起来,我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也许刘彻对我只是利用罢了,那些年少爱恋都是他设下的一个居,待他稳定好自己的政权后,我就是不再被需要的人了。但是我不信,我想赌,我想知道刘彻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哪怕是一点点,那也不辜负我这么多年的爱意。
后来他们说我施行巫蛊之术害人,说我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应当交回皇后印玺,离开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
没有昔日尊贵的皇后之位,我也没有了夫君的爱,但是我都不在乎了,在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刘彻留我一命,让我居住在长门宫里,享受的待遇也是和之前一样,他不是爱我,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好的名声,我怎么说也是他十一年的皇后,是我的母亲帮助他登上这个位置,他不会杀我,他不能容忍自己冠上一个不好的名声。
但是我也明白了,刘彻谁也不爱,他更爱他自己,宫里的那些人,受宠的夫人也好,他的皇子也好,这些在他看来都没有他自己重要,但他是个很好的皇帝,他的谋略的确无人能及,有时候我也会想,喜欢上他是肯定的,我陈阿娇看上的人必定是经世之才。
在被废黜后,我在长门宫开始了自己孤寂的生活,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消食,一个人看庭前花开花落,我慢慢的开始伤感起来,为自己伤感,为自己那段爱而不得的感情伤感。
我听宫人说有一人名司马相如,文笔斐然,我不甘心这个世上就留下自己善妒,骄横这两个词来形容自己,除此之外,我还想再见一见刘彻,我送了千金给司马相如,让他以金屋藏娇为背景为我写了一首《长门赋》,他们都说我一掷千金买一赋感动了很多人,也感动了刘彻,开始我也是如此想的,刘彻被我所感动,他来看我了,那是我被废黜之后他第一次来长门宫来看我,我以为他会接我离开长门宫,哪怕自己不再是皇后,哪怕他很久才会来看我一次,我还是不想在长门宫待下去了,这里太孤寂了。
我还是错了,刘彻怎么会陷于这些儿女情长中呢,我只是他生命中众多女人的一个,只是过于骄横,过于妒忌,再加上年少的那些恩情,我才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来看我的那一日,我感觉漫天都是星光,但是星光还是由我一人独赏,他走了,我知道这一走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也真正的放下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或许也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也开始慢慢的放下他,只不过很多时候在听宫人讲到他的时候还是会侧着耳朵听,我想那是习惯,从小一直到我老去的习惯,改不过来的。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我的身体也开始一点点的衰弱,我知道我的大限也要到了,但是我却觉得一身轻松,可能是所有我所眷恋的事情都已经放下了,我该去寻找那个我从前的少年郎了,那个愿意金屋藏娇的胶东王刘彻,我也再次成为了当初的陈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