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布鲁斯相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周边等待第一场考试的学生们的紧张情绪越来越多地表现为窃窃私语，他们甚至懒得掩饰。

此时的布鲁斯有点震撼，有点恐惧：一个在家里藏了很久的秘密，甚至不敢在家人之间谈论这个秘密，有可能会被爆出来，与自己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一个人得了这种病，这种耻辱，被迫承认、谈论、承受后遗症的耻辱，他该如何面对？

那些爱嚼舌头的同学，肯定不会错过这个能把他和这种缺陷联系在一起的机会。他，疯子的表哥，随时也可能僵硬如条，流着白沫。一种剧烈而丑陋的耻辱已经开始压迫他的肠胃，他很想看到自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床的庇护下，在他的泰迪熊的怀里，永远地躲起来。

英语考试，动词，主语，补语。他忽然转向身边的麦克同学：“这次你别在偷看我的答案，烦死了。”

麦克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仿佛身上的血液被人用巨大的注射器抽走了一样。

“你疯了吗？如果我考砸了，我就留在四年级!我妈妈会杀了我！暑假里，我将在学校的书本中度过!”

“我有我的原则。”

监考老师还没有拿卷子来，教室里却已流淌着一种紧张情绪，因为它是如此普遍，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麦克双手合十，说：“就是这样。你就是见死不救.”

“好了，好了，你这家伙，好了，是的，我见死不救！与其这样，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学习？我已经告诉你一百次了，我英语拼写很烂!别让我重复了。”

“你那么喜欢文学，拼写会烂？”

“我拼写错得厉害，你抄我的，让我压力很打。”

麦克皱着眉头，濒临落泪。

“好吧，好吧，抄吧，抄吧。”布鲁斯不忍老面对这种苦逼的表情，做了让步。

布鲁斯心里也苦，苦的要死。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他并不是自己一定混不过这次考试，而是从早上开始，马克发生的一切，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使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他这一天的重头戏——考试。

老师带着神秘感递过来考卷，上面印满了阅读、权衡、分析的问题，他必须用优美、流畅、宽广的文字清晰地写出自己的答案，他既要对题目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又要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以发现最细微的拼写错误。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安静地坐在桌子上，沙沙地答着题，除了麦克在一旁涨红了脸，上下大量这卷子，那些词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布鲁斯开始走神：马克真的是冒着母亲与他争吵的危险回到了家，还是说他宁可去他的“魔法森林”里避难，在那里他可以再一次忘记一切？

布鲁斯告诉自己，他有责任放学后去“魔法森林”看一看，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他觉得很累，也很无奈。如果马克在学校再发病，很快就会被人知道，会像发生在他身上的其他事情一样，搞的满校风雨。前几次马克被人叫“小鸡”，他们家很快就变成了“小鸡家族”。这一次，同学们会不会模仿马克的发病的样子，模仿这个被病痛扭曲的可怜的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