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赶集
徐家爷爷带着徐沧与朔勒番离开后，殷怀清开始了一个人守着一座城的日子。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留下，他只是想在这里呆着，哪也不去。
空城里的日子十分无聊，毕竟城虽在，人却亡了。殷怀清没有抱怨，从城里一家裁衣铺里翻出了一卷白布，裁裁剪剪，给记忆中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挂上白布条。
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悄悄逝去。
这天，殷怀清起的极早，简单洗漱过后，他便拎着一个小包裹出门了。
这一趟的目的地不远，只是去附近赶一个小集。此时已是十二月初，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时间，这个小集便是沙漠居民、游子和来牧民为了方便准备年货组织的。每年一次，只是以前赶集的人是殷怀清的娘亲，现在则是他。
徐家爷爷离开时，给殷怀清留下了一匹骆驼，一些钱财和一张地图。钱财和地图都被殷怀清妥当收藏，而骆驼则成了他的伙伴。
冬天的沙漠似乎比平时更加苍缈空旷，初升的太阳懒懒的挂在地平线上，阳光将人与骆驼的影子拉的细长。
殷怀清心情极佳地乘着骆驼往小集走，驼铃声音清脆，钉铃铃的一声一声在这空旷的沙漠里传的极远。
小集在秣碣城北边十余里处。在殷怀清记忆中，牧民们会提前在那边支起帐篷，售卖各种奶制品，动物皮毛和风干的肉，有的时候还会看到药材或者地毯。
殷怀清一边赶路一边掂量着自己带的钱，计算着自己能够买多少东西回家。
然而，当他赶到小集所在地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发现这里没有一顶帐篷，甚至没有一个人。
＂今年没有小集了吗？还是我来晚了？＂殷怀清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早，便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下，开始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无聊，殷怀清拿出还未编完的蛐蛐儿继续编。
草编是娘亲教他的，不过他的娘亲很笨，只会编蛐蛐儿，其他的一概不会。
殷怀清聚精会神地编着蛐蛐儿，直编到太阳下山，黑夜来临。
其他的沙漠居民没有出现，游子没有出现，牧民也没有出现，殷怀清看着安静平坦的沙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年这个年真是冷冷清清的。＂殷怀清系好小包裹，拍了拍衣服上的黄沙准备回家。
然而，他牵着骆驼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仔细一听似乎还是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殷怀清看了看周围，迅速摘掉驼铃，借着一块大石头做掩体躲了起来。
来的果然是一群人，虽说天色初暗，朦朦胧胧中也可看清事物，但这群人则是人手一支火把，将他们脚下的沙漠照得红彤彤的。
殷怀清想，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吧。
果然，领头的那个人在附近转了几圈后道：＂刚刚明明听到这边有驼铃的声音，怎么过来却看不到人呢？＂说着，他挥挥手，让手下们分开找。
殷怀清躲避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很快，他们就将殷怀清搜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领头那个人用眼光上上下下扫了殷怀清几遍，确认不是他要找的人后，问道。
＂我是住在秣碣城的人，来这里赶集。＂殷怀清牵着骆驼，搂着他的包裹，实话实说。
不料，领头那个人听后当即暴怒，竟扬起马鞭作势要抽殷怀清：＂胡说，秣碣城早已是一座空城，这里的市集在一年之前便已废弃。说！你是不是那群人的奸细！＂
市集在一年之前便已废弃？市集在一年之前便已废弃！
殷怀清迷惘了片刻，连忙解释道：＂我确实是秣碣城的居民，不过我离开秣碣城已半年有余，最近才回来，实在不知道这里的市集已经废弃！＂
＂不可能！＂领头的人一鞭抽在殷怀清身上，怒道，＂秣碣城居民一夜失踪的事，在西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不去打听打听便敢在老子面前撒谎！说！他们派你来做了什么！＂
殷怀清十分冤枉，大声抗辩道：＂我没有说慌，秣碣城居民失踪那晚我也在，但我侥幸逃脱了，直到一个月前才回到这里。＂
领头那人本还想再抽几鞭，幸而被他的手下拦住了，手下指着殷怀清低语几句，领头那人盯着殷怀清看了一会儿，脸色竟缓和了下来，他将殷怀清拉了起来：＂是我鲁莽，冒犯了小公子，我在这里陪个不是。＂
他的态度转变的极快，殷怀清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附近十分不安全，总有沙匪出没，小公子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了。您如今住在何处，我派人送您回去。＂领头的人拉着殷怀清，恭敬道。
＂这里的集市是怎么回事？＂殷怀清指了指他记忆中市集所在的地方问道。
＂这个小集在一年之前被人屠了，那时的场景惨不忍睹。＂那人说着又挥了挥手，叫来了一个手下，＂小公子以后还是不要过来这边了。这是三十，他会将小公子安全的送回去。＂
＂你们是藏宝坊的人？＂殷怀清借着火光仔细观察他们身上的衣饰，试探着问道。
＂小公子，我们并无歹意。＂对方避而不答。
＂罢了，我住在秣碣城，劳烦你送我回去。＂殷怀清环顾四周，见对方人多势众，虽然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对方是真情还是歹意，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三十随侍在殷怀清身边，有问必答，但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你们为何对我如此恭敬？＂殷怀清十分好奇，便尝试着问道。
＂是一位先生请托我家主人的。＂三十道。
＂是徐家爷爷么？＂殷怀清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是的。＂三十道。
＂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又如何认出我来？＂殷怀清回想起领头人奇怪的举动，问道。
＂小公子，您脖子上所佩戴的徐家家徽并不难认。＂三十的目光落到殷怀清颈间的挂坠上，道。
殷怀清这才想起来，初见徐家爷爷的时候，他送过自己一个挂坠。
这竟是徐家家徽么？
殷怀清思索着，手指不禁摸了摸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