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江心的大雾,比码头上的雾大的多,拜讲瞧不见岸边了,就算是旁边有什么都拜想瞧清楚,老于头愣是凭着他的经验在摇着橹,胡锡桢就在船头的甲板上,迎面的雾气时不时的扑打在他的脸上,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就凝起了一层细细的水珠,这也是船老大老于头跟他老婆,脸上水锈为什么那么厚的原因,他们常年在这样的水世界中,走南闯北,一个大浪打来,水珠就会沾满全身,每逢这样的大雾天,他们还要这样行船,再加上还要不时的下水修补船只,等等,风吹日晒的,没有锈斑到是不正常了。
虽然胡锡桢站在了船头,但其实他也认不清方向,他根本不晓得船在往那边走,这时候,老于头不晓得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跟前,说道:“怎么了,兄弟,有心事啊?”
胡锡桢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往常的时候,就在自个儿那个小县城的农村里一待,什么事都没有,可这刚一出来,就碰到了这么多的事,想想那些出门在外的人,实在是不容易的,这趟我要陪我大哥去广州,本来想着走陆路的,可我大哥讲,陆路要过的州府太多,碰到的麻烦事也多,不如改走水路,从和州到南京,再换船到上海,再换大船走海路到广州,这样的路程所花的时间,可能还要少一些,我是个没出过门的人,所以一切听凭我大哥做主,我做好他的跟班就行了。”
老于头点点头说道:“嗯,你讲的大哥,就是之前跟你一起上船的那个大哥啊?”
胡锡桢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老于头继续说道:“啊~~~,他讲的没错,这样走水路,省了很多事情是不假,不过走海路,如今也不是很太平啊,这江里有江匪,海里可也有海盗啊,你不是吃这碗饭的,当然不晓得这些事了,兄弟,如今这大清国,可不太平啊,自打太平天国被灭了之后,全国到处都是土匪,有占山的,有占湖的,有占江的,当然就有占海的,大清国的内部也是乱的一塌糊涂糟,我们老百姓能干什么呢,还是只能干好自个儿的事情,混口饭吃,吃饱了肚子就行了,旁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不过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到了南京之后,我帮你们兄弟俩找条船到上海,至于到了上海之后,我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全靠你们自个儿找船到广州了,不过我那个兄弟虽然不是吃海上这碗饭的,但他到了上海,肯定也有熟人,能帮你们找到大船到广州的,听讲有那种铁造的船,坚固的不得了,虽然船票贵了一点,但是安全啊,他讲的铁造的船,我也没见过,不过他嘴里讲的,我能信,到时候让他帮你们找找关系。”
胡锡桢赶紧朝着老于头一拱手,说道:“多谢于大哥。”
老于头把胡锡桢的手一推,说道:“哎~~~,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讲,我们起码也是过了命的交情了吧,虽然只是你救了我的命,而且我们现在又是这一条船上的蚂蚱,哈哈哈哈,飞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往后你就拜跟我客气了,兄弟,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认我这个大哥就行。”
胡锡桢微笑着点头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于大哥,这一路上就请于大哥多照顾了。”
老于头脸一撇,说道:“刚才还讲好,不客气,然后又讲请,这是跟我不见外的话吗?”
胡锡桢尴尬的抓了抓头,讪笑着说道:“好,好,是我不对,那就一切听于大哥的。”
老于头心想,这兄弟真是个直肠子,于是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哈,兄弟,痛快,是条真汉子,做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然后老于头又继续说道:“兄弟,我瞧你的身手,肯定是练过的吧,而且你这功夫可不浅啊,是哪个名师传授你的吗?还有啊,我瞧你那个大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肯定是没练过功夫的,你们兄弟俩,一文一武,虽然讲也很不错,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全靠文的,好像不大照吧?文的干不了大事啊,我总觉得。”
胡锡桢笑着说道:“于大哥,这你就错了,你拜把眼光放到现在,你往前瞧瞧,咱这大清朝除外,他们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还有那元朝除外,那是XJ人,天生的就是骑马射箭,你瞧咱汉人的江山,有几个皇帝,是靠自个儿的功夫打的天下的,你想那西楚霸王项羽,勇不可当,天下无敌,可最后还是败给了一个,他眼里的小人——刘邦,为什么呢,他就是个武夫,没有头脑,不会算计,刘邦虽然功夫不怎么照,不过他会用人,张良,韩信,这些人都能听他所用,要讲项羽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他听不进旁人的建议,还有一点,就是他太讲义气,这一点不能讲不好,不过他太讲义气了,所以最后才会答应跟刘邦平分天下,导致他最终大败,乌江自杀,这你肯定晓得,所以讲,功夫好的人,有时候就会执迷于自身的能力,瞧不清形势,独断专行,最后失败。哈哈哈哈。”
老于头听胡锡桢讲的头头是道,他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讲旁人他不清楚,但是讲到项羽,他就不能不晓得了,他打小就在乌江的江边上长大,从小就有人跟他讲过项羽的故事,就是在他们这个乌江的江边上自杀,甚至有的人讲的更玄乎,讲项羽自杀的时候,不但人始终不倒,而且脖子上的血一直流个不停,最后血流到乌江里面,整条河都变成了血红色一片,江里的大鱼小鱼,一个个的都跳出水面,像是为项羽送行。
只是这些话,他没讲出来给胡锡桢听,不过他对胡锡桢的话,却是深信不疑,人有的时候,一旦自个儿的能力太强了,就会难以听进旁人的意见,这应该讲,是练武之人的通病,但是文人就好的多了,他们善于思考,善于运用旁人,为己所用,而且善于讲故事,鼓动身边的人,去为自个儿冲锋陷阵,尤其是脑袋里有时候缺一根筋的练武的人。
这时候的天空,渐渐的变得明亮了很多,胡锡桢就好奇的问道:“于大哥,这江上的雾这么大,你就怎么敢在后面继续划船前进呢?”
老于头对着胡锡桢神秘的一笑,说道:“嗨嗨嗨,兄弟,这你算是问对人了,这大雾天啊,也不是讲,就不能开船,要分时候的,要是晚上的话,我是打死也不敢开船的,晚上起大雾,一点光都瞧不见,只要船的方向,稍微偏那么一点点,那就拜想再掰直了,倒不是讲掰直了就没用了,而是一旦偏离的方向之后,船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等到天亮了,雾散了之后,你可能就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了,当然了,讲千里之外,可能有点讲虚了,不过百里之外,甚至几百里之外,那还是有可能的,尤其是顺流而下的时候,更容易跑偏。”
胡锡桢没有打断老于头的讲话,不过老于头一边在跟胡锡桢讲话的时候,一边手也没闲着,不时的往江里撒上几网,他是一边靠着摆渡挣人头的钱,一边没事的时候撒网,能捞到大鱼的话,就挣点卖鱼的钱,就算是捞点小鱼,他也好带回家跟自个儿的老婆孩子,一起美美的吃上一顿。
网撒下去之后,老于头又继续说道:“不过白天这问题就小很多了,因为这天总归是瞧得见的,而且方向虽然讲不容易辨别,不过这太阳的方向好找,雾再大的话,那也是白天的雾,我们只要照着最亮的地方跑,就肯定没错,和州在南京的西边,这大早晨的,太阳肯定是在东边,这你就懂了吧?哈哈哈哈”
胡锡桢听完之后,不住的点头,这时候他也忍不住的抬头瞧了瞧天空,发现确实是这样,透过这浓浓的大雾,自个儿的正前方,有一个闪亮的光点,正对着他们。
这时候老于头把撒下的网也正好收了回来,这一网看来收获很大,老于头收的非常吃力,胡锡桢忍不住也凑了上去,给他帮忙,两个人把网收回来之后,脸上本来喜悦的表情,立刻都僵住了,因为老于头这一网里头,不仅有鱼,还有一个死人,穿着大清朝服装的死人,而且还是个当官的,瞧这架势,好像还是刚死不久的人,胡锡桢告诉老于头不要惊慌,等把网收好之后,老于头把网里的鱼收好,胡锡桢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还有一口气,心想怪了,这人是从水下捞上来的,怎么会还有一口气,既然人没死,那就要救他。
胡锡桢问老于头,船上有没有酒,老于头点了点头,然后胡锡桢让老于头赶紧过去拿,他则是把那个人的衣服全拔开,然后用手不停的揉搓那人的心口,再一只手挤压他的肚子,一只手挤压他的心口,一边帮他排水,一边帮他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