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奇异的失踪
张静宜死亡的第二天,观名日报接到了警局的通报,他们当中有人提出立刻报警,声称还有两名同事随她一起出差,很可能已遭遇不测。众人不以为意,认为另两位都是男士,这种想法不过是杞人忧天,因此并未报警。两天后,观名市局接坞枢市局的协查电函,要求派人前往调查一起残忍的杀人毁尸案。
案件发生在隶属于坞枢市的一个山村,名叫桦林村。这个村庄属于贫困村,全村不过五百多人,外人涉足的较少。当地村民在上山采茶时,在距道路不远处的茶树下发现一具尸体,随即报了警。当地警员在死者身上的钱包里,搜到一张身份证和一张工作证,于是决定上报。
观名市局的局长办公室内,路涛坐在桌旁一言不发,满脸的愁容。廖庭则眉头紧锁,双脚随意的放在桌沿,斜躺在沙发上仔细的阅读着电函。死者名叫徐适文,男性,观名市人,今年47岁,系观名日报的一名副主编。
“又是观名日报!”廖庭拍着额头,张静宜的事情还未完结,如今又多了一个徐适文,这让他越来越迷惑。
“没错!”路涛叹气道:“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你有什么想法?”
“不简单!”
“理由呢?”
“感觉!要问问观名日报的人才知道”。廖庭隐约记得,似乎有人说过张静宜也是出差,具体去向何方,他当时太过着急,并没有询问清楚。由此看来,观名日报一行在所难免。
“你带人即刻启程,去桦林看看,至于观名日报,让其他人去吧!”
“现在?”
“now!”
“ok!”廖庭迅速收好文件,飞也似地冲出了办公室。
联调组的办公室内,廖庭刚进门就对几人下着达任务,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他没有详细解释,只留下一份文件给言璐璐和向黄,带着其它三人匆忙的离开。桦林村距离观名市有八百多公里,廖庭事先并不知道,打开导航的一刻,他立刻踩住了刹车,缓缓地转过头,满脸抽搐着问道:“你们觉得...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小时候出去旅游,都是父母按排好一切,长大后,他还没有独自出过这么远的门,实在不知应该带些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被他所影响,全身热血澎湃。如今,只想往他身上送出几个拳头!
按照廖庭预测,八百公里的路程,现在是早上11点,以平均百公里每小时的时速,临近天黑时就能到达。可导航上却显示需要12个小时,这令他费解。一路上,他给三人详细的解释着情况,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四个小时后,终于到得坞枢市,车辆却只行驶了一半的路程,廖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接下来的道路并没有想象中的样子,每隔几公里就有一个隧道,每走一段距离便有限速60、80的标志!
而这,依然算是一种幸福!这样的高速走了近两百公里后,剩下的路程只得走乡间公路。凌晨12点,在交换了几次司机之后,最终到达了桦林村所属的木乌镇。这两百公里的路,曲折蜿蜒,狭窄异常,四人只觉得走了数个昼夜,已是疲惫不堪,只得随意找个旅馆暂且休息。
第二天的清晨,四人早早的退了房间,向旅店的老板询问起当地的情况,几人这才知道,木乌镇只有一条商业街道,总长不超过两百米;街边近二十家商铺,其中餐饮占据一半,旅店一共三家,此外便是一些超市和通讯产品店。老板的介绍让他醍醐灌顶,越小的地方,秘密传播的越快,或许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
警局位于街道的南面,与廖庭等人所住的旅店不过五百米之距。得知位置之后,两分钟的时间众人已到达门口。早上9点钟的警局冷冷清清,就像城市里的凌晨三四点,四周鸡犬相闻,或许这里很少有热闹的时节。车辆刚进大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招呼着四人往接待室去。接待的人名叫李霄,大约二十六七岁,当警察的时间并不久。自从飙车事件传遍网络后,他就成了廖庭的铁杆粉丝,于是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廖庭的事迹,直到进门坐下,廖庭根本找不到插话的空隙。许睫等人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李霄依旧不为所动,如同现场只有廖庭一个人。
或许是刚刚的语速太快,话量密集,李霄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倒上一杯凉水猛地喝了下去。廖庭见缝插针,抓住机会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据他所说,所长一大早便带着人出现场,不过早已交代一切,命他全程协作查案,至于廖庭想查验的尸体,并不在警局里。由于这里地方较小,也不具备存放条件,因此被存放到警局北面的镇医院。廖庭点点头,小城镇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准备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这里只有两层楼,不到十个房间,何来停尸的空间。
刚刚端到面前的热茶还没喝上一口,廖庭就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要他带领众人查看尸体。李霄不敢违拗,只得慌忙地跑到隔壁办公室,拿着证物袋交到廖庭手上,悻悻的前面带路,又引来了一阵笑语。见他如此,廖庭心中不忍,于是开导着,让他不必拘谨,结果他很后悔自己的决定。
镇医院的停尸间里,廖庭和杨译诚对尸体翻来覆去的查看着,其他三人则偏过头去,时而好奇的看上一眼。死者的脸庞面目全非,已经无法辨认;四肢皆被砍去,目前去向未明;整个胸膛被砸得血肉模糊,皮骨分离。死者的尸体被翻了数遍,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两人无奈作罢,只希望现场能有所收获。
桦林村,距离木乌镇有三十多公里,道路更加的崎岖,全程只见几处零散的村落,以及延绵不绝的山川,令人心旷神怡。若不是重案在身,游玩一番在所难免。一个小时后,众人来到分叉口,李霄驾驶的车辆摇摇晃晃,驶入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深入近一公里的距离时,前方的车辆忽然停了下来。
“发现尸体的地点就在下面!”李霄指着不远处说道。据他介绍,案发地距离几人所处的位置仅有十多米。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茶树下,尸体周围的茶叶、茶树干,残留着大量的血迹。由此推断,凶手很有可能在抛尸点进行肢解。
廖庭仔细的观察着点点血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凶手似乎与死者存在着不可化解的怨恨,手段之残忍,比张静宜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尸体的残缺不全来看,一切都像是泄愤。可若是单纯的泄愤,凶手又何必隐藏四肢的痕迹,这不过是多此一举;若为劫财,徐适文钱包里确实没有现金,甚至看不到一张银行卡,似乎可能性较大,却与留下的证件相悖论。
“这里都搜寻过了吗?”廖庭看着一望无际的茶树林,压抑的心情一时舒畅了许多。
“搜过了!”
“辐射了多远的范围?”
李霄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声音模糊不清,倒不像方才的作风。廖庭也没有为难他,转而向着其它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几人的回答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只是都有着同样的疑惑:钱包!具体的说,应该是钱包里的证件。
“凶手若不是慌乱,忘了检查死者身上的口袋,就是有意为之!”杨译诚如是说道,他更加偏向于后者。众人点点头,皆同意他的看法。
“你们来到这里时,注意查看脚印了吗?”廖庭指着来时的路,向着李霄问道,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他们来时有些匆忙,一群人慌张地跑了下来,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几人无奈,只得苦笑起来。“血迹凝结了吗?”李霄似乎知道这个问题,忽然变得高兴起来,抑制不住兴奋的回答起来。
他们到达现场时,尸体身上已经不再有血液流出,四肢上的伤口看上去还有些鲜艳。据报案人所说,他发现尸体的时间大约为早上11点,那时他刚到茶林,远远的闻到一阵血腥的味道。他以为是某种动物死在了这里,好奇的沿着气味寻去,这才发现是一具人的尸体,而且周围只有少量的蚊蝇。
“他每天都来吗?”
“是的!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是同一时间到达,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去。之前并没有闻到过血腥味,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目前最具有嫌疑的人,就是与死者一同前往的其他两人。昨天来的路上,廖庭接到了言璐璐的电话,她已经从观名日报返回。经过询问得知,与徐适文一起出差的有两人,一人名叫杨东旭,是观名日报的记者,入职时间不到一年;另一人是观名日报的风云人物、不久前跳楼自杀的张静宜!
从时间上推断,徐适文的遇害时间大约在五天前的清晨,而张静宜也是死于五天前,几乎可以排除她的嫌疑,剩下的只有杨东旭一人。此人现在不知所踪,若不是杀人潜逃,很可能已经遇害。
“这里到坞枢有几条路可走?”廖庭虽有此问,但心中有其它的思考。这个地方对初来乍到的廖庭等人是陌生的,对消失的杨东旭来说也是一样。若他真是凶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原路返回,这是逃离现场最快的方式,也是最安全的方式。
李霄想了想说道:“三条,从镇上的方向走是快的!”
“走吧!”廖庭点头说道,现场的查验虽然没有什么重大收获,但这段颠簸的路程让众人感受颇深。
“我们原路返回还是...”李霄见廖庭有此一问,以为要探访其它的村落。
“原路返回吧!”
车窗外的景色如此秀丽,漫山遍野一片绿荫,丝毫没有秋天的凋零。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渠横穿公路,犹如一条势不可挡的水龙,从石桥底奔流直下。“这水流可以带走一个成年人了吧!”许睫坐在副驾驶上,情不自禁的说道。众人闻声,忍不住好奇纷纷转头望去,却被突然的刹车吓得大声喊着,幸而车速不快。
“怎么了!”许睫和杨译诚同时问道。许睫一脸疑惑,以为车辆撞上了凹凸不平的路面;杨译诚则浑身散发着嫌弃的味道,满眼鄙视的看着他,对廖庭的驾驶技术重新审视了一番;李小桓不发一言,双手紧紧的抓在车顶左后扶手上。行驶在前方的李霄也停下车,慌忙的将车倒回来。
“这条水渠通向哪里?”廖庭探头出窗,向着李霄喊道。李霄不明所以,仍旧回答着。水渠全长15公里,通向好几个村落,最近的是山下名叫黎村的村庄。在这15公里中,有近十公里倾斜度较大,水流湍急,曾经有人失足跌落险些丧命,“万幸的是下面一公里处,有一段水势平缓的区域!”李霄来到廖庭车旁,指着山下平缓的位置说道。
“车能开到那儿吗?”
“嗯...这些地方我来的比较少...”他挠着头发,看上去有些惭愧,“所以...不太清楚,刚刚讲的事情也是道听途说...”杨译诚翻着白眼,恨不能下车对他施以拳法,只得拍拍廖庭的肩膀,“你不会打算下去游泳吧?我们可没带泳衣,不穿衣服又不太好!”说着眼神转向他前面的人。许睫虽未看见,可可也猜出了他的意思,瞬间桃红满面。
“这有什么,拥抱自然就得这样!”廖庭也开着玩笑说道:“有胆量吗?”
“我有怕过吗?”
众人不知廖庭意欲何为,要说他真是去游泳,那是绝无可能。
车辆再次驶过刚刚的岔路口,往下不到五百米处,许睫突然有些兴奋的喊道:“前面有路!”这是一条隐藏在杂草丛中的小路,勉强能看出些许曾经的“繁华”,发现它的存在还要归功于许睫的火眼金睛。不去理会李小桓和杨译诚的百般抗拒,廖庭身先士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十多分钟后,水渠的面貌终于浮现在眼前,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水渠蜿蜒盘旋,水流平缓,最深处不到半米;一旁的道路看起来倒还算干净,像是经常有人路过。随着众人的逐渐深入,人烟也变得越来越少。李小桓何曾走过近两公里的山路,早已叫苦不迭,却被许睫无情的嘲笑起来。就在几人的欢声笑语中,廖庭忽然止住了脚步,盯着不远处的水渠由衷的笑了起来:“果真如此!”
平缓路段的尽头,是缓与急的交界处,水流已经漫出水渠,犹如脱轨的火车,肆无忌惮的流淌着,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出口。
“原来你要找的是它!”杨译诚跟着廖庭蹲下身来,眼珠在地面的东西上来回转着,双腿上的半截浅蓝色牛仔裤,双臂上的黑色长袖,都证实着他们将不会空手而归。
“具体说是它们!”
“怎么想到的?”
“瞎猜的!”
“不说拉倒!”
廖庭用树枝拨弄着,认真的回答他道:“站在凶手的角度来看,行凶后带走了四肢,应该不会拿去收藏,最大的可能就是带离现场销毁。可他又不能远距离携带,这样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木乌镇地处边境,人员流动繁杂,导致常年毒品泛滥。为了遏制毒品贸易的滋生,坞枢市警局会同军方,采取了“围追堵截”的策略,将各个交通要道严格把控,派员驻守,因此廖庭才有此推断。
“没错,我们来的路上也遇到了数次检查,幸好证件在身,否则不知有多麻烦”。杨译诚顿了顿,继续问道:“你怎么肯定凶手会将它们扔进水渠?”
“气味!”埋起来费时,很有可能中途就被人发现;随意扔在树林中,不用多久臭味就会扩散到路上,到时一样被发现。
“可凶手也应该想到,丢弃在水渠中迟早会被发现”。
“至少从时间上来说,凶手已经成功了一半,若不是我们发现,一切都很难说”。
杨译诚点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能否从四肢中找到蛛丝马迹。两人兴致勃勃,竟忘了一旁还有三个人。许睫状态倒是不错,虽然捂住嘴站在一旁,但还能直面现场,另两人却没那么好运,弯着腰吐个不停,犹如接力赛上的场景。
“这只手掌怎么紧握着?”杨译诚翻开膨胀的右臂,不经意间戳掉了手臂上的一块肉。廖庭转过头来,与他合力打开手掌,却弄得满地的皮肉。原本略微好转的两人见状,瞪大眼睛再次转了过去,呕吐更上一层。
手掌中掉出一颗黑色的珠子,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廖庭将它捡起,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