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访故人（下）
知学路一所学校的大门口，这是杨译诚和向黄第二次来到这里。杨译诚叹着气，他万般不愿打扰这个地方，如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嫌疑最大的非李婷莫属。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教师办公室，刚进门就有人向他们招手示意，正是李婷的班主任文丽。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提前联系了文丽，刚好学生和老师们下课不久，正要准备午休，于是两人顾不上午饭，匆忙地赶了过来。
三人打过招呼，见办公室内空无一人，也算是一个安静的场所，于是杨译诚和向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而文丽则向着教室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她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女孩长得亭亭玉立，满头青丝，眼眸清澈如水，看不到一丝杂质。她举止端庄地站在一旁，显得文丽矮小许多，杨译诚甚至觉得，若是与她面对面的比较，勉强能打个平手。唯一能看出她年龄的，是那张透出一丝稚嫩之气的清秀面容。
“她就是李婷”。文丽来到面前介绍着，然后转过头去对着李婷说道：“这两位叔叔是警察，他们只是例行询问，你也不用紧张”。李婷点点头，没有一丝的拘谨，“两位叔叔好！”
杨译诚二人站起身来，客气的回了句“你好”。李婷的镇定自若，让杨译诚倍感惊讶，虽然表面上并无异样，内心实则波涛汹涌。时间紧迫，他无法再拐弯抹角，完全顾及李婷的感受，只得直奔主题。“我们想知道10月4号你在哪？”
那天正值假期，李婷并未在校，而是回老家探望了她爷爷。她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旁的文丽微微点头，补充说道：“没错，那几天放假，学生都已经回家，学校里空空荡荡的”。
“有人能证明那天你具体在哪儿吗？”李婷的老家在曲宁县，是观名市的一个县城，距离市区两百多公里，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远。
“我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做作业”，她微微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我爷爷和罗姨也都在！”
“罗姨？”杨译诚疑惑的看着她，资料上倒是有一个叫罗花的人，她曾是李家的保姆，只是不知道是否为同一人。“她是叫罗花吗？”她点点头，表示为同一个人，然后主动询问是否要打电话过去。
她爷爷在李建冰夫妇出事后才搬回老家，而保姆罗花竟能一直相伴照顾，情谊不可谓不深。他正为罗花而感叹，一时思绪飘飞，似乎没有听到李婷的话。向黄见他半天没有回复，于是用手肘碰了碰，这才让他清醒过来，连忙答复：“不用了！”
文丽师生不知杨译诚为何如此，皆是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向黄也是如此，心想每个人都有“失蹄”的时候，不由得乐了起来，把目光又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见状，杨译诚引开话题道：“罗花只是你家的保姆吗？”
李婷不明其意，在她的映像中，罗花五年前才来到他们家做保姆，主要照顾爷爷李国忠的生活起居，至于其它关系，她似乎确实不知。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肯定了杨译诚的问题，也否定了其它的答案。
自始至终，杨译诚从她的眼里看不出半点的飘忽，也没有多余的举动，一切都是自然的流露。或许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她对袁凯华之死毫不知情，若想进一步证实，只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揭开她尚未复原的伤疤。“袁凯华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他以前是我爸爸的秘书”。她依旧平淡的回答道，没有丝毫伪装的迹象。
“他已经死了！”杨译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希望能从中看出些端倪。
“啊！”文丽和李婷同时尖叫了一声，不约而同地快速地捂住了嘴，唯恐惊吓到其他自习的学生。同样是惊讶，杨译诚依旧看出其中的不同之处。文丽的声音中更多的是惊吓，眼神里充满的是疑惑，这是一种对陌生人的条件反射，是对生命无常的恐惧。李婷则不同，袁凯华始终是自己熟悉的人，更是爸爸的贴身助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噩耗，也是一支无情的手。她有不解，有难以置信，也有恐惧。渐渐的，只剩下感伤，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眼泪。
向黄站在一旁，清楚杨译诚的用意，除了禁声不语，他想不出更好的方式，安慰的事，只能交给将她挽入怀中的文丽。
杨译诚并没有给她太多缓解的时间，这是对她心里上的考验，也是一个证明的机会。他咳嗽两声，不得不行使他的职责。“他是你爸爸自杀的罪魁祸首！”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无情的砸在李婷身上。她挣脱惊呆的文丽，突然止住了哭泣，眼神带有恨意的盯着杨译诚，想要追寻更多的真相。
其实，杨译诚心中已有了答案，可关于李建冰的死，她有权利知道更多的内情。
校门口，杨译诚停下了车，透过车窗看向门口的几个大字：天道酬勤，春华秋实！他笑了，希望那句“好好活着”，能让她有所领悟......再次启动车辆，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边回答着，边加速而去。
市局的审讯室里，言璐璐盯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心中怒火难掩，不觉间手指用力地掐在李小桓的身上。他强忍着痛，委屈地转过头去，似乎在说着：他不说，又不是我的错！两人进来近一个小时，只有开始的一句招呼，之后便没听过对面的人说一句话，即使用尽浑身解数，那人依旧油盐不进。“李建勇，你若是想耗着，我们有的是时间！”言璐璐忍受不住，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次开口说道。
他缓缓抬起头来，大梦初醒般艰难地睁开双眼，不胜其烦的开口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和廖队坦白，实在没想起来遗漏了什么”。说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无辜的看向言璐璐，“再说了，若廖队真想了解其它的事，让他亲自过来吧，你们是谁我现在都没记住，有些不太放心！”
言璐璐清楚，这不过是他的激将之法，依然忍无可忍地拍在桌子上，吓得一旁的李小桓瞬间站了起来，惊讶的盯着那张“恐怖”的面孔。他深知言璐璐已经掉进圈套中，只得使劲地拉扯她的衣角，抢先对着李建勇说道：“廖队事务繁忙，何来空闲理会这些琐碎小事！”“哦！是吗？”李建勇饶有兴致的看向言璐璐，对他的话似乎提不起半分信任，“那这位美女警官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在他看来，廖庭定然遇到了棘手难缠的事，否则也不至于再次提审他，甚至让两个他认为乳臭未干的人前来。
李小桓苦思冥想该如何还击，脑海中却一片空白。这时言璐璐忽然转变了模样，温柔可人的主动坐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建勇的话，而是故作神秘的道：“廖队确实无法抽身，他正忙着问候你们老板呢！”廖庭事前与她交代，若是李建勇始终闭口不言，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就用此话来引他入瓮，但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需要消耗对方一定的耐性。
正如廖庭所料，李建勇听到这话时，脸色转眼僵硬下来。或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他仍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堂哥已经死了，我哪来的老板？”
言璐璐对此不置可否，心里早已激动万分，对廖庭更加钦佩不已。既然他有好奇之心，只要满足即可，于是她继续说道：“我所指的并不是李建冰，而是另一个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老板！”见他依旧选择沉默，言璐璐决定将廖庭的计策贯彻至尾，给灶炉添把柴火，“你老板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做出针对袁凯华的详细计划！”
李建勇是个聪明人，按廖庭的说法，他一定能从只言片语中寻得答案，尔后即使不做理会，他自会坦白一切。果不其然，他犹豫着吞吞吐吐的问道：“她...她怎么样了，现在在哪？”
言璐璐自然不知他口中的“她”身在何处，不过看他不同寻常的眼神，或许就是廖庭猜测之人，只得用尚且安好来搪塞。他们的任务是问出李建勇与那人的关系，至于其它的，亦无能为力。
据他所述，两人是经过张文山认识的，自始至终只见过一次面，而约见他的目的很简单—助他复仇。自此之后，一切事宜皆由张文山传达。除此之外，他还主动承认了在药品数量上所撒的谎，可在对待张鸣等人的事情上，他从未改口。一个精心布局的惊天谎言就此戳破，就在这时，李小桓和言璐璐同时收到了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