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可一家人
这一次，乔木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病号服，半躺在病床上。
“可可小仙女！”，乔木的嘴角泛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小女孩也微微笑着，一如生前一样坚强。
“我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我的爸爸！”
“一年以前我就被查出来身患绝症，只能天天在医院度过。每天高昂的医疗费用让原本就不开心的妈妈变得更不开心。最后，我的妈妈，放弃了我……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伤心……我觉得我就是这个家的累赘！要是没有我，爸爸妈妈和哥哥一定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之后我的病情越来越差，妈妈也从来不再到医院来看我了，每天都是爸爸在陪着我。
我知道，爸爸很爱我。
我也知道，我的病很费钱。
爸爸肯定是没有多少钱了，因为我总是听到他半夜在偷偷地哭。
我也很爱爸爸，很舍不得爸爸。
可是我不想让爸爸一直这样被我拖累下去，我有点想放弃了……
没想到有一天，妈妈趁着爸爸不在的时候，来偷偷看望我了！
她看上去很憔悴，很伤心。
然而她却表示，她也想治好我的病，想让我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些，她很快就又走了，我有点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少天，爸爸就不知道从哪凑齐了一大笔钱。他满怀希望地告诉我，我有救了！
我看到，他很开心，仿佛那个救命钱真的能救我的命。
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我很害怕……
好想爸爸能一直陪着我……
可是，我只能选择去一个人迎接死亡……
这辈子，我很感激能有这样一个爸爸。
我很爱他！
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还当他的女儿……”
小女孩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宛若一位真的天使，在传递着爱的奥义。
随着天使般的面容一点一点淡去，乔木手中的那根彩色细丝也已消失不见。
净化小女孩的魂念时，乔木一直在很专心地听着她说话。
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已泛起一层濛濛水汽。
眨了好几下眼，乔木才从小女孩的魂念中回过神来。
他心不在焉地随手又拿起了一缕细丝，念起了咒语。
这次，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双眼迷惘地站在屋顶，瘦瘦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单薄与孤寂。
“飞飞！”，看到那个身影，乔木就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往前一抓。
当然，他只是扑了一个空。
飞飞绝望地站在屋顶，摇摇欲坠。
“我从小就是一个学习成绩中等偏上的人，因为我妈妈对我的学习成绩非常看重，她总是要求我争气。
从初一开始，她就一直希望我能考到市一中去。
那是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
我觉得这个目标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可我也只能向这个目标看齐。
有一次，我曾试探性地向妈妈问起过，要是我考不到市一中怎么办？
没想到一贯和颜悦色的她听到这个问题就突然失控起来，说我考不上市一中就不是她儿子？
若不是爸爸及时劝住了妈妈，我觉得她说不定会打我一顿。
初二那年，妹妹不知怎么了，身体变得很不舒服。
爸爸妈妈经常带她去医院看病，他们也总是不告诉我妹妹的情况。
因为妈妈说害怕影响了我的学习。
没多久，我就感觉家里的气氛变得比以往更压抑更紧张了。
有一天，我回到家，妈妈突然告诉我，爸爸和妹妹以后估计都不会回来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啊？
妈妈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不用管，说我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于是，我的生活，从此就只枯燥地剩下了学习。
学习。
学习。
学习。
我就像个学习机器人。
除了学习，妈妈对我的一切全都不关心。
而爸爸和妹妹，从离开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觉得，他们全都不爱我了。
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过我。
我，被爸爸抛弃了。
我，被妈妈变成了学习机器。
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我，不想活了。
真的，不活了……”
说完，少年就纵身一跃，身影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乔木的心泛起一阵阵的疼。
他当初是多想阻止这个少年跳楼自杀的啊！
可惜，失败了……
然而，现在看来，就算是他当时成功救下了少年，又能怎么样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结难解……
缓了一会儿，乔木才又拿起了下一缕细丝。
咒语念毕，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乔木的脑海里。
他身材健壮，阳刚的脸上还透着三分英气。
“可可的爸爸……”，乔木下意识地喊道。
自从跟随记录这位中年男人的最后一天之后，乔木就一直感到很纳闷：可可的爸爸，怎么就沦为阶下囚了？
而且，还是一位被执行死刑的犯人。
此刻，中年男人正静静地躺在注射椅上，眼眶通红。
嚅了嚅嘴唇，中年男人才缓缓地开了口。
“我的家庭原本很美满，我和我老婆的关系很融洽。
我们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还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儿。
我老婆更喜欢儿子，而我却更喜欢女儿。
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幸福一家人。
而我们之前也的确是幸福的一家人。
这种幸福，一直维持到一年前，然后突然就变得支离破碎……
那时，我们的女儿可可被检查出身患绝症。
我们花了很多钱也没把她治好。
能勉强维持现有病情，不让她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就已经花光了我的所有积蓄了。
这种时候，我的老婆突然劝我放弃。
说可可的病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能轻易把我们的积蓄全部榨干。
要是没钱的话，她和儿子以后要怎么办？
她还要给儿子留些钱让他去读市一中的呢！
我真的没想到，女儿的亲生妈妈居然会说出放弃这种话来！
一旦我们放弃了，那可可……
那太残忍了！
我不想放弃！
然而老婆执意如此，最终我们不欢而散。
她跟我协议离了婚，让儿子随他，女儿随我。
她还给了我一部分钱，并且让我不要再去看儿子，也不要给儿子提起可可的病情。
说这样会耽误儿子学习。
唉！
从此以后，我便和可可相依为命。
可是，那点钱，对于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我们，很快就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