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排亲信送走迷晕的柳顾裳后，天，也已经是蒙蒙亮了。

“将军，言公子求见。”

柳均刚刚收拾好后事，就听守门的士兵恭声禀报。

言行一？他来干嘛？柳均心道。

他一早就知道柳顾裳私下同言行一往来密切，虽然当年那神秘人的警告还让柳均稍稍担心，但这么多年的安定还是让他心存侥幸，却没想到……

思虑再三，柳均整了整衣裳，沉声道：

“请他进来。”

言行一方才冥想时突然感受到了越成霜的气息，就立马回神追了出去，终于远远地，看见那人立在空地上，静静的看着自己。

“行一，我再劝你一句，离开吧。”

“师兄，你做了什么。”这话说了无数遍了，言行一直接当耳旁风过掉了，“为什么突然到这里？”

越成霜也没回他的话，只是另起了个话题。

“那就别怪师兄没提醒过你了，宁国的事，你别管了。”

言行一忍不住笑了出来，半晌，突然对越成霜说道了句：

“师兄，倘若是师父出了事，你也能作壁上观吗？”

连丝风也没带起，越成霜如同暗影幽魂般出现言行一面前，面色是言行一从未见过的冰冷，甚至于言行一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杀意。

言行一心下早已有了防备，在越成霜动的一刹那就留好了退路，只是事到眼前，他却收了避退的心思，就这么被越成霜掐住了脖子。

“言行一。”越成霜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言行一耳畔响起，“你想说什么？”

“师……师兄，我，我喜欢……喜欢柳顾裳啊。”脖子被人掐住，言行一连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但依旧是硬撑着说完了。

颈上那只冰冷的手渐渐松开，言行一一用力挣开，踉跄的退后了两步，嘴角的笑却是没停过。

“师兄，这么明显，估计也就柳顾裳那个木头看不出来吧，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觉得熟悉，不敢承认？”

“言行一，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听到这话，言行一非但没有惧怕，反倒是笑的愈发灿烂。

“我赌你不会杀我。”

空气凝滞了一刻钟，越成霜突然收起攻势，若不是周身那肉眼可见的冷意，几乎同平日无甚区别。

“没错，我不杀你，但，柳顾裳，我却不保证。”

师兄弟二人不欢而散，都是心事重重，各自心中都是那个不得言说的人。

越成霜人如其名，静如冰霜沉默，动如成霜不觉。

这也是为什么言行一一回来就立即去了主帐的缘故。

他想了许多。但却独独没想过柳均会在这儿。

“柳大将军。”言行一面色有些僵硬，毕竟半个时辰前才亲口对人说过看上了人家女儿，虽然柳均不在场吧，但这感觉上却让他有点不自在。

二人对坐，在这危急关头，半晌无言。

“言行一，倘若越成霜要裳儿的命，你能否保得住？”

柳均打破了静谧的氛围，一张口就直奔主题。

言行一虽说心下惊讶，但脑海中立即马不停蹄的计算起来，片刻，才给出了答案：

“五成多些。”

话音未落，他便明白了柳均是个什么打算。

“但是将军，你不打算问问顾裳的打算了吗？”他道。

柳均嗤了一声，摇了摇头：“小子，你是喜欢我家顾裳吧？”

“……是。”事到如今，也没有辩驳的必要了。

“那你舍得让她去白白送死，就因为父辈的过错？”

言行一沉默不语，结合了从越成霜那得知的还有自己私下打听来的消息，心中隐隐理清了来龙去脉。

主帐外传来千机营的操练声和铠甲撞击发出的叮铃声，使得帐内不显得那般死气沉沉。

说来，这些人，不知何时便会埋骨他乡，努力的训练，不过是为了多活一会儿。想来，无论是叶国还是宁国的士兵，没有想要开战的。

打仗，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但若是任家国城池被人烧杀抢掠，这些人当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我舍不得，但，我选择尊重她的想法。”

柳均呼吸一滞。

“我会尽我所能，去保住她的命，哪怕代价是我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