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实验
田仲近被押下去后,陆柏源和老方来到了刑侦队的办公室。进门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许局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过了一会,许局转头面向陆柏源,表情坚决,“现在这案件就要水落石出了。陆柏源,你立刻带人将梁誉拘捕归案,如他要潜逃,公安各部门都会配合你们的行动。”
刚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小雪拿起话筒,听到里面的说话后,将话筒递给陆柏源说:“找你的,是陈滢。”
陆柏源将电话按了免提键,对着电话说:“你好,我是陆柏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陆队,你能来下市长家里吗?”
听陈滢的声音似乎有些悲戚,不知她是不是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
“陈女士,我这刚好有些事走不开,等我忙完再过来可以吗?”
“陆队,请你无论如何过来一趟,拜托了。”说完,电话就挂上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陆柏源,而陆柏源则看向许局。
“你先过去趟吧,说不定她真有什么事情。”许局最后替他拍板决定了,接着又对老方说:“你先带人去德明医院,看梁誉是不是在医院里,如果在的话,就当场拘捕。”
“是。”老方领到任务带着队员立刻出发了。
在公安局门口陆柏源和老方那队人就此分道扬镳了。
当陆柏源赶到市长家门口,见大门敞开着,陆柏源径直走了进去,在客厅里看到陈滢背对自己依偎在沙发上。
“陈女士,我来了。不知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陈滢转过头,看向陆柏源。这时陆柏源才看清陈滢两眼通红,显然痛哭过许久。
“陆队,这么着急找你来,是想问你,梁誉他真的还杀了别的人了吗?”
听到这句话,陆柏源觉得一个“还”字太刺耳,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相信不久就能水落石出了。”
陈滢低下头,两滴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用手中的手帕擦拭着眼睛。
“陆队,昨天久儿跑过来跟我说,叔叔打外公了。我不明所以,问他到底什么回事?久儿让我看了一些东西,我···我···”还没说完,眼泪又不停地往下流了。
“能让我看看吗?”陆柏源开口问道。
“就在这,你自己看吧。”陈滢指了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接着站起身来,像似不愿再看到匆匆走了。
陆柏源打开电脑上的一个视频文件,一开始的镜头都是些花花草草、陈市长夫妇慈祥的笑容···然后是梁誉和陈滢开车出现在家门口,久儿稚嫩的声音,大人有趣的互动。镜头不停摇晃,显然是久儿在乱跑乱窜,最后来到了陈市长楼上的办公室,久儿坐上了沙发,一会摄录机掉在了地毯上,陈市长带着梁誉进入办公室,久儿被童阿姨抱走,一幕幕地像电影一样过去了。接着他听到了、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无比震撼,让陆柏源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静,陆柏源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看到是负责监视沈匡正的同事打来的电话。
“喂,我是陆柏源。”
“陆队,不好了,沈匡正他跑了。今天我一直在他家楼下盯着,快中午了都不见动静,就上楼查看,发现屋里空无一人,不知道他怎么跑掉的。”
“你先附近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痕迹。”
“好的,陆队。”
刚挂上电话,又见小雪的来电,接通电话,小雪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喂,陆队,我们到了医院,医院的人说,今天梁誉他没有来上班,现在我们准备去他家里。”
“好的,我也马上赶过来。”说完后,陆柏源挂上电话,接着将笔记本电脑上的摄录机内存卡拔了下来,塞进了兜里,飞快地转身出门去了。
当姚梦燕醒来睁开眼睛,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座木制楼梯出现在眼前,楼梯通往的上方的门板已经关闭了。环顾四周,楼梯右侧靠墙是一张大桌子和张椅子,桌面上包裹着一层不锈钢板,上面放着显微镜、燃烧瓶等一些化学实验器材,整个桌子看上去像是张实验台,这张桌子边上还放着一台显示器,屏幕上正显示着几个画面,都是外面的情景;右前方角落里是一台冷藏柜和一台冷冻柜,还有一组储物柜,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些什么?这些柜子旁边还有一辆小型的手推车;在左侧是一扇紧闭的门,门旁边的墙上镶嵌着一排衣架,上面挂着一件普通大衣和一件白大褂。
姚梦燕此刻正侧躺在一块地毯上,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嘴里还被塞了块布,叫不出声来,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一起了。她扭动身体想要坐直身子,使劲努力了几次终于坐了起来。这时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她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了,转过头去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光头男子被绑在一张特制的铁椅上。他嘴里同样被胶带封住了,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他的额头和脖子上,各有一根皮带,将他的头牢牢地固定在椅背上;胸前也有一根皮带,他的双手双脚分别被绑在了椅子的扶手和椅脚上。此刻他眼里透露着恐惧,拼命地挣扎着,但椅子却纹丝不动,显然这椅子是被固定在这地面上的。现在看来,他再怎么使劲挣扎,也只是在浪费力气而已。
姚梦燕正在想如何脱困,门后突然传来有物体撞击墙壁的声音,每一下撞击声都让姚梦燕心中一颤。
“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行,我不能放过这个贱人,她老是想破坏我的好事。”
“算我求求你了,求你放了她吧。”
“我今天非杀了她不可。因为你,我已经放过她多少次了?啊。这次你阻止不了我。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忘不了这贱人,她对你这样,你还要维护她,救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这贱人···”
说话声时而响亮,时而微弱,像是两个人在对话,又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随着说话声的停止,撞击声也停了下来了,整个房间像死一般寂静。
终于门打开了,梁誉走了进来,他的额头一片青紫,眼神有些涣散,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他走到桌子旁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出几粒,放进了嘴里,接着拿起桌上的一瓶水,往嘴里猛灌,一直将整瓶水喝干净了,随手扔在地上,双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姚梦燕和那个光头男子惊恐地看着梁誉,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姚梦燕来说,这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备受煎熬。
许久过后,梁誉抬起了头,转了过来,看着姚梦燕和那个光头男子,他的眼神突然又变得阴险可怕。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这让姚梦燕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首先走到光头男子身边,撕掉胶带,取出了他口中的布条。光头男子嘴一松,立刻谄媚地笑着说:“梁兄弟,你别跟老哥我开玩笑了,老哥心脏不好,受不起惊吓。”
“沈老大,你的心脏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胆子应该很大。”
“我一向胆小如鼠的,真的。梁兄弟,你放了我吧,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不要自己人和自己人过不去,好吗?”
“还一条船上的?哼,我问你,当初我叫你把那个田仲近做掉,你为什么放了他,还送他出国?”
“那小弟跟我时间挺长的,对我绝对忠心,你放心,我保证他不会乱说的。”
“现在都已经被抓回来了,还说对你忠心,你被他买了都不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他是不可能被抓···”
梁誉突然朝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沈匡正嘴角流血,拼命讨饶,“梁兄弟,梁大哥,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你只要放了我,我立刻跑到东南亚去,再不行就去印度,去非洲,我保证再也不回来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把我放了吧···”
梁誉没有理他,将布条重新塞到他的嘴里。然后拉着一张椅子径直来到了姚梦燕身边,坐在椅子上。
梁誉盯着姚梦燕的眼睛,眼神突然不怎么凶狠了,似乎有点温柔,但很快,梁誉甩了甩脑袋,又恢复了那阴险的眼神。
他将姚梦燕嘴上的胶带撕开,取出她口中的一块手帕。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破坏我的好事?上次对你的警告全都忘了吗?”
“你是施建阳吧?”姚梦燕直截了当地问。
“看来你已经全都知道了。呵呵,那就自我介绍下,我就是施建阳。你是看了老爷子的日记猜测出来的吧?”
此时姚梦燕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卸下了沉重的伪装,精神上感觉到了一阵轻松自如,神情也放松下来了。
“是的。”
“我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还偷偷写日记。早知道当天应该在家里也放把火,这样就真的一了百了了。”施建阳说到杀人放火随口而出,一点都没有顾忌,想来这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么你承认,盛教授是你杀的了?”
“承认又如何?老爷子当初一个劲地怂恿我,给我画了副美好前景,我以为只要跟着他走,所有的努力和辛苦到最后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的。可是当实验成功了,他却要退缩了,真想不通,他自己要退,还要阻止我去获得成功,难道我那么多年的付出,就得到这样的结果吗?”最后施建阳越说越大声,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他毕竟是你的老师啊。”
“呵呵,谁说我杀了他,是他不肯将研究资料给我,还想全部烧掉毁掉,最后我跟他起了争执,他自己撞在桌角上的。”施建阳表现的一脸无辜。
“那个乞丐方天明是怎么回事?”
“这你都猜到啦,有意思,你还真了不起,比梁誉那家伙强多了。那个乞丐,本来就是个废物,活着也就浪费粮食,现在他能够和伟大的化学教授死在一起、埋在一起,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是怎么死的?”
“他啊,当时应该在附近,可能听到了实验室里的响动,自己犯贱进来看看,最后把自己看没了。我想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和老爷子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紧紧地抱着,这样下去也有个伴了。也幸亏那房子大体都是木质结构,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把所有东西都烧毁了。”说到这里,施建阳停顿了下,得意地看着姚梦燕,“接下来怎么样,估计姚大记者,你应该能猜想的出来了吧。”
“你去方天明住的地方拿了他的身份证,开始假冒他四处流浪,最后到了瑜兴市,是不是?”姚梦燕恨恨地说道。
“差也差不多,其中也蛮多波折的,但也没必要跟你一一说清楚。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姚梦燕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有盛教授的日记的?”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啊?”施建阳重新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你,你把盛老太太···”姚梦燕终于醒悟过来了。
“人家好好的在家安度晚年,你却非要搞出这么多事情出来,现在害人害己,又能怨得了谁?”
“你,你是怎么杀死她的?”姚梦燕心中懊悔无比,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盛老太太。
“我没动手,只是让她看了看我的脸,她就活生生地被吓死了。你说,我有这么可怕吗?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施建阳又得意地笑了。
“你不是人,你是个禽兽。你这个魔鬼,你应该下地狱。为什么?他们对你这么好,你要这么做。”姚梦燕忍不住流下泪来。
“对我好的又不止他们两个,梁誉也对我很好,可惜啊,怪就怪他跟我长得实在太像了。”
姚梦燕一听到梁誉的名字,止住了泪水,“梁誉,梁誉···你把他怎么样了?”
施建阳身体微微向前靠了靠,“你真想知道?”看到姚梦燕坚决的眼神,他狞笑着说:“那天晚上,和我当初刚遇到梁誉时一模一样,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悄悄地溜进了他家里,摸到了他的卧室里,我看到他睡的很熟很熟,就像婴儿一样。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闪电,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我时,非常吃惊,甚至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棍子,打了他一棍,紧接着他就晕过去了。接下来···”施建阳没有说下去。
“接下来怎样?”姚梦燕脸上泪痕未干,但她的表情决绝,似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知道梁誉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施建阳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走到冷藏柜那里,从冷藏柜里取出一些东西,然后放在旁边的手推车上,接着将手推车推到姚梦燕面前。
姚梦燕看到手推车上面的盘子里,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还有针筒、药剂瓶,还有一副装有电子仪器的特制眼镜。
施建阳拿出一套做工比较粗糙的工具,这套工具像是红酒的开瓶器,只是中间有根橡胶管子连在上面。
“这东西,是我研究发明的,因为当时条件简陋,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你知道吗?我就是用这东西活生生地插在梁誉的头上,然后将他脑子里的东西吸出来。他当时虽然昏迷过去了,但还是疼的醒了过来,他用手指甲在地板上乱划乱抓,我为了让他安静下来可是费了不少劲。”
听到这些姚梦燕已经泣不成声,一想到梁誉所受到的痛苦,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施建阳又面朝沈匡正,看着他。
此刻沈匡正虽然一动不能动,而且也开不了口,但他还是能听到的。施建阳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早已经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时看到施建阳正看着自己,仿佛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拼命地想摇头,奈何头被固定住了,动都动不了。
施建阳拿起另一套工具,这套工具做工就精致多了,前面的部位已经做了改良,形状几乎适合各种头型,中间的橡皮管子也换成了透明的医用管子了。
施建阳得意地说:“这是经过验证的完美发明,至于在谁身上验证过的,我想沈老大最清楚吧。”
沈匡正的眼神中透出了绝望,眼睛也开始红肿了,他又开始拼命挣扎了。
施建阳看着沈匡正挣扎的样子,表情越来越兴奋,他回头对着姚梦燕说:“现在就让你仔细看看,我们当初做的实验全过程,你将有幸成为第一位观众。”
这句话一说完,姚梦燕立刻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袭而来,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心跳加快,手脚也开始冰凉了。她看向沈匡正觉得他此刻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实验的小白鼠。
施建阳推着手推车,停在沈匡正旁边。他走到沈匡正身后,先是用手摸了摸沈匡正的后脑勺。他的每次触碰都让沈匡正身子一颤,像是死神在抚摸着自己。
接着施建阳从手推车里拿出那副特制眼镜,戴在自己头上,调试了几次,看看没有问题了,就拿着那套工具又走到沈匡正的身后。
沈匡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姚梦燕看得心惊肉跳,整个人都吓呆了,发不出声音,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会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而沈匡正已经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像是晕死过去了,他的鼻腔和嘴里有液体伴着血丝流了出来。
突然沈匡正整个身体拼命地要绷直起来,眼睛也睁了起来,眼球上布满血丝,似乎整个眼球都要弹出来一样。接着眼球中的眼珠向上翻,直到看不见眼珠,只留下眼白了。
整个过程让姚梦燕觉得阵阵恶心,又可怜沈匡正的痛苦遭遇。
随着抽取结束,沈匡正的身体也软了下来,了无生气,看来已经是不行了。
施建阳拿着装有沈匡正脑中液体的针筒,以及一个药剂瓶走到了姚梦燕身边,坐在了椅子上。
他拿着药剂瓶在姚梦燕眼前晃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姚梦燕此刻像是麻木了,一无所觉的样子,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魔鬼。
“这就是老爷子和我一起研究发明的药剂。这东西可厉害了,它搭配这玩意···”说着又拿起针筒晃了晃,“就能拥有那人的所有记忆,就如同他本人一样。你说这神不神奇?”
姚梦燕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我说了要让你看实验的整个过程的,现在只进行了一半,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环节了。”说完,施建阳又得意地狞笑了几声。
施建阳就这样坐在姚梦燕面前,更换了注射器,直接在药剂瓶里抽取药剂,然后左手在自己后颈、后脑勺上摸索着,摸到位置后,右手小心翼翼地在左手的配合下,找寻方位,接着一针插了进去。
姚梦燕看着针管里的液体一点点地打进去,直觉得既恶心又惊悚,胃部还感觉阵阵不适,想要呕吐。
拔出针筒,随手扔在手推车上,施建阳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了,他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