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监考之阉割

草树

一个人微微俯身

弯刀一闪

椿芽树芯子发出一声嗤

一只手有了幻觉的长势

紧紧一把，露水落下

它一定带来了快感

我从父亲挂着笑容的脸上

看得出来

弯刀一闪

净身房的尖叫是否和树芽

一样会引发某种神秘的快意？

我喜欢那一把椿芽

另一端：嫩茎整齐，汁液晶莹。

但不敢想象这个称之为“宝贝”的东西

一个鲜嫩的断面流着血，很快

凹凸，仿佛内部起了反叛，

更快，被腌在石灰里，

仅存的活力、血和气味被全部吸干

阴暗的“宝贝房”

升斗

裹红绸，参差高低如同

一份立体的职称或官阶统计表

一个精确的定位系统

如无风之风吹拂的风铃

寂静，却如洪钟

一盘香椿炒蛋有诗的愉悦

竹筒里的“宝贝”装着

一个人生命的根基：枯萎，再不能

来年簇生树干

主干的长势被终止

旁枝弥漫，乱如爬藤

宫墙从此多攀附

多蛇

多壁虎

多无性繁殖和纲常僭越

·作者简介·

草树，本名唐举梁，20世纪60年代生于湖南邵东，现居长沙。著有诗集《生活素描》《勺子塘》《马王堆的重构》。2012年获第20届柔刚诗歌奖提名奖，2013年获北京文艺网国际华文诗歌二等奖（一等奖空缺），首届当代新现实主义诗歌奖。

·黄靠小语·

在古代湖南有句老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作为现代诗玩得很深的人，这组太监考的第一个，就是一个时代的闹剧反讽。汉语诗玩得太深的诗，大多是隔靴搔痒，草树不是。他让我想起一个叫残雪的小说家，也是长沙人。一个叫谭盾的音乐家，长沙伢子。湖南人大气的时候，会去阉割一个时代的孬种，他们绝不是有意的，没有恶意。因为侠义，也是湖南乡下人都会的一种精神。如果不是金钱时代，就算外人称之为“匪气”，小日本还是会年年过去拜的。

读诗，不要只读他的句子，否则别读诗。